第二十章 考古

據說,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玉皇大帝派馬王爺和婁金狗、奎木狼、虛日鼠下凡,去四方巡察善惡。這四個神東南西北各走一方,沒幾天,先後返回天庭向玉帝述職。

其他三個神所報的均是善人善事,說下界一片歌舞升平景象。隻有星日馬查訪的善惡之事都有,並且有豪強欺負窮人的事。玉帝看了有所懷疑,就派太白金星下界複查。得知婁金狗三神所報不實,他們在下界貪吃受賄,昧著良心說了假話。

馬王爺廉潔奉公,好壞善惡如實奏報。玉帝連聲誇他明察秋毫,又賜給他一隻豎著長的眼睛。從此,馬王爺比以前更加目光如炬人見人怕。於是,民間流傳這樣一句俗語,“你可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不是好惹的”。

但是,在某些地方,比如豫西或者河南一帶,就有另一種說法,即馬王爺不僅是星宿,還兼職閻王殿的差事,在閻王殿的形象中,馬王爺就長得極其猙獰,小鬼往他跟前一站,他的第三隻眼,就能分辨出鬼生前的善惡,嚇的惡鬼簌簌發抖。

但不論是星宿還是閻王,馬王爺的形象,都是比較正麵的神,如果三眼王真的對夜察進行過侵略,夜察的人民,為什麽會將他的形象塑造成馬王爺的形象呢?

難道不該對他進行醜化嗎?

這麽一想,我便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大伯搖頭道:“小崽子,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理解的方式不同,意義自然不一樣。”

郝教授道:“不錯,你想,夜察與龐夏的一場戰爭,帶來了大麵積的死亡和瘟疫,那麽三眼王在夜察的眼前,豈不就和閻王一個樣兒?而且那時候,西域和漢文化已經產生了比較深厚的交流,在神話方麵,閻王和地獄並不是一個正麵的形象。當然,還有可能有另一種原因,或許他真的長著三隻眼,也許是一種畸形,隻不過被古人當做二郎神或者馬王爺下凡。”

我砸了砸舌,心說教授不愧是教授,王哥才說三個字,就能分析出這麽多道理。

緊接著,郝教授便看向鬼魂陳,道:“再此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頓了頓,郝教授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是一位考古人員,這些年,我遇到過不少來沙漠尋寶的,當然,如果隻是探險者,這是你們的自由,但如果是有目的的盜寶挖掘團夥,我想,我們就無法結成隊伍了。”

楊博士微微沉默,歎氣道:“幾位先生對我們有救命之恩,如果有需要我們幫忙的,當然義不容辭,但原則和恩情不能相提並論。”說完,也看向鬼魂陳。

很顯然,我們的身份已經遭到了徹底的懷疑。

一支普通的探險隊,怎麽會有槍支?

一支普通的探險隊,又怎麽會去尋找‘娑磨羅多提’這種東西?我想,我們現在的形象,在郝教授等人的眼中,估計已經和‘盜寶’與‘土賊’扯上了聯係。

作為一個考古隊員,特別是教授級別的人員,和我們當然是對立的,現在我們之所以可以這麽融洽和處在一起,完全是因為之前的救命之恩。

如果鬼魂陳不能交代出一個滿意的答複,恐怕郝教授之前和大伯共同上路的約定,也要作廢了。

鬼魂陳如今雖然勢單力孤,但到了這種時候,卻是非常關鍵的一個人物。說實話,我並不想往沙漠裏走,但這姓陳的,不知道跟我們孫家究竟有什麽糾葛,大伯也一直遮遮掩掩,不肯明白告訴我,我讓大伯趁機跑路,大伯卻說事情到了,跑也跑不掉。

究竟是什麽目的,大伯明明不想去,卻不得不去麵對?

鬼魂陳會給出什麽答複?

一時間,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鬼魂陳的身上。

他臉色很平靜,在跳動的火光下,淡淡的目光在我們臉上掃視了一圈,隨後起身,道:“跟我來。”我下意識的站起來,鬼魂陳不客氣的說道:“不是你,不要對號入座。”隨後,他看了郝教授一眼。

郝教授了然,跟著鬼魂陳,兩人走到了相對偏僻處,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從我這裏,隻能望見兩個漆黑的人影,也不知在幹嘛。

我看向楊博士,楊美女顯然也不明所以,衝我攤了攤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道:“不清楚。”

片刻後,鬼魂陳兩人重新走了回來,什麽話也沒有說,按照之前的位置做好,但所有人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有什麽氣氛不一樣了。

鬼魂陳的神色依舊平靜無波,如同老僧,看不出端倪,但郝教授的神情卻很奇怪,似乎是震驚,似乎又有些自認倒黴的感覺,總之這老頭的表情很精彩,以我語文倒數的表達能力,實在很難形容出來。

郝教授似乎在調整自己的心態,坐下之後半晌沒說話,戌時,才道:“好了,我大概也明白了,這個問題當我沒有問過。”楊博士忍不住道:“教授……”

郝教授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多問,隨後又道:“看來,咱們實際上並不是敵人,應該說是朋友,那麽,我就將我所知道的,都講給你們聽,當然,也會盡量協助你們達成任務目標。”

達成任務目標?

這什麽跟什麽?

鬼魂陳究竟跟郝教授說了些什麽?怎麽態度一下子就改變了?除了郝教授和鬼魂陳本人,我們每個人幾乎都是滿肚子疑問,這其中,也包括楊博士和那兩名學生。

但很顯然,對於這個所謂的目標,郝教授也不打算深入說下去,他開始繼續講起了後來的事情。

在將目標放到龐夏古城之後,郝教授決定組織一次考察,但考古作業的流程審批相當複雜,這涉及到費用、人員等很多繁瑣的問題,郝教授申請了兩次,都被上麵給拒絕了,主要原因是經費問題。

當時郝教授氣的不行,哆嗦的暗罵:公款吃喝幾個億,我做個考察,怎麽就經費不足了。

但氣也沒用,事情還是要解決,郝教授對於事業的熱忱十分值得我們尊敬,他又厚著臉皮申請了一次,這一次將經費和人員都壓到最低,總算是通過了。

第二年年初,便開始著手進行龐夏古城的發掘。

我聽到這兒,忍不住驚訝,搞了半天,這老教授早已經先我們一步出發了,而且還是七年前的事情,如今已經時隔七年,那座古城,該不會已經空了吧?

郝教授大約是看明白了我在想什麽,所以他提前解釋道:“放心,我沒能帶出任何東西,因為這次行動,還是失敗了。”接著,他開始講起了失敗的原因。

當時,郝教授所找到的,隻是一個大致的坐標點,而古城被掩埋在黃沙底下,要想找出具體所在地,必須要耗費很大的精力。在到達坐標點的位置後,眾人安營紮寨,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並且開始對周圍的地形進行探測。

這個探測是有方式和方法的,並不是瞎找。

比如,一個地方埋了一座古城,那麽它的上麵,勢必會形成沙丘,而且沙丘的形狀也會根據古城的走勢而有所不同,這些不同,我們這些外行看不出來,但郝教授這些專業人員,卻是可以看出蛛絲馬跡的。

在五天後,他們鎖定了一片沙丘。

這片沙丘,在連續五天的沙風下,走勢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因此,郝教授推測,下麵應該就有古城遺跡,定好位後,眾人決定第二天開始作業。

結果到了當天晚上,天公作美,刮起了一場比較大的風沙,第二天出帳篷一看,所有人都樂了,因為經過風吹後,沙丘上的沙子都的沙被吹走了,古城露出了一小部分在外麵,這一小部分,如果靠人力去挖掘,不知要挖掘多久。

郝教授一看,這是好兆頭啊,連老天爺都幫咱們,看來這次考察,沒準兒會挖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露出沙外的,應該是古城中央的部位,大塊的白磚砌成,上麵是封頂的,有殘破的跡象,應該是某處建築物的寶頂。如果是盜寶的團夥,可能就直接砸開寶頂下去了,但郝教授等人不是,他們是以文物研究和保護為己任的考古隊,當然不能蠻幹,於是開始順著寶頂往下清理。

這個工作時間比較長,好在這一次食物方麵都準備的比較充足,再加上塔克拉瑪幹腹地,環境惡劣,生物也少,因此少了很多來自於動物的不安因素。

大約半周左右,順著寶頂向下,郝教授等人清理出了一扇石門。

一般的民用房屋,都是以木門為主,石教授看著這扇石門,頓時專業的推測出幾種可能性:這可能是一個神殿。

也可能是統治者所在的宮殿。

也可能是比較重要的地方,比如庫房,兵器房等地方。

石門並沒有封死,而是半開半掩,有很多黃沙流了進去,通過手電筒往裏麵看,石門內部,一半的空間都被黃沙掩蓋了,黃沙上方,到天頂的距離,幾乎不足一米,人如果進去,還得在裏麵爬行才可以。

然而,沒等郝教授等人繼續開工,大風沙又來了,眾人不得不躲避,結果這場風沙刮了兩天,兩天後,古城重新被淹沒了,一切努力,毀於一旦。

郝教授頓時歎氣。

沙漠裏,很多古城是無法被挖掘的,主要就是因為沙的流動性,至今,好幾處已經被挖掘的古城,比如樓蘭等,大多都不是處於流動性沙漠中央,它們往往是位於戈壁型地貌中。

這次的失敗讓郝教授意識到,要想挖開這座古城,恐怕是不可能了,於是隻能铩羽而歸在,直到今天。但由於這一次的經曆,因此郝教授後來,也在龐夏古城上下過功夫,因此了解的比較多,對那麵‘娑磨羅多提’也逐漸有了了解,因此,在我們討論轉魂鏡時,郝教授才會突然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