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四十二章 精疲力盡
這個箭頭的意思,難不成是要我們把所有石頭都搬開?
這不太靠譜,有這麽多石頭,大伯他們當初,是怎麽過去的?
聰明的楊博士顯然也被難住了,臉上顯出遲疑的神色,喃喃道:“難道是教授他們搞錯了?”
我們三人被攔住去路,盯著那個箭頭苦思冥想,為什麽會這樣?難道這個塌方的地方,是在大伯他們通過之後才塌陷的?他們究竟有都暴力啊!
這一耽誤,就足足耽擱了二十多分鍾,最後我咬牙道:“實在不行,咱們搬一次試試,或許塌方範圍並不大。”我的性格雖然不太主動,但最受不了的就是憋屈,要我就這樣憋在這裏,我寧願幹一幹體力活。
我話說完,王哥突然怔怔的看著我,眼神有些閃動,我道:“哥啊,現在不是看美男的時候。”
王哥道:“你的話,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事情,什麽事情?我用眼神示意他說下去,頓了頓,王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是狹窄而密封的,假如師父他們在前進的過程中,突然發現前方的路塌方了,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做?”
說實話,大伯為人比較圓滑,他如果發現這條路斷了,肯定會建議回頭重新走,畢竟這下麵縱橫交錯,這一條路斷了,不代表其它路會斷。
我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王哥,他聽完,點頭道:“不錯,確實是這樣,但你們有沒有想個,這下麵縱橫交錯,幾乎如同迷宮,但為什麽師父他們,可以認定一個路線走到底?”
楊博士嘴裏嘶了一聲,道:“啊,我知道了。他們一定是掌握了什麽線索,推斷出了神廟的位置。”
王哥點頭,道:“不錯,他們已經有了計劃路線,並且這條路線,很有可能直達神廟,所以他們不可能會掉頭,那麽唯一的辦法,隻有將前麵的阻礙打開,也就是將塌方的石塊搬開。在搬動的途中,搬出來的石塊,隻能往身後放,這樣一來,即便師父他們已經順利通過了塌方帶,但石塊依舊會堆積在通道裏,形成新的,如同塌方一樣的結構,你們看……”
說著,王哥微微直起身體,頭頂到了排水道頂端,他指著石塊與頂部結合的位置,道:“石塊的下麵結合的很緊,但上方卻有這麽一大截空隙,如果是真正的塌方,頂部與石塊,肯定是合二為一的,但這一截空隙表麵,這些石塊曾經被移動過,是人為弄出來的。”
王哥的分析,讓我和楊博士目瞪口呆。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什麽叫沉默是金,別看王哥平時挺沉默,但他卻比我們任何人都更喜歡思考,也更加注重觀察,這條位於頂部的縫隙,足足十厘米高左右,但我和楊博士都隻是一眼掃過,根本沒有去考慮過原因,現在經過王哥這樣一分析,我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既然大伯他們能通過,我們也一定行!
抱著這個念頭,我們開始了動工。
但我們人手有限,而楊博士是個女人,我是個傷員,戰鬥力實在不強,幹一會兒就要休息一會兒,時間便在挖掘通道的過程中流逝了。
這條通道有多長,我們一共搬運了多長時間,我也沒有去計算,隻知道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搬搬停停,一共休息了十次,期間還有饑餓感,補充了一次食物,等到第十一次動工時,眼前終於豁然開朗,那一刻,我們三人都長長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有吐盡,我的心頓時就緊了一下,因為我發現,在我們前方的地麵上,有一灘血跡。
血跡範圍很大,而且是呈現出一種發射狀,顯然當時血是瞬間噴出來的。
這是誰的血?
緊接著,我們有了更驚人的發現,那就是周圍的牆壁,有明顯的子彈劃過的痕跡,地上還散布者零散的彈殼,顯然,這裏曾經發生過槍戰。
我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槍戰可以發生在任何地方,但在這個高約一米,寬也隻有一米的狹小空間裏,有誰會開槍?
這樣的情況下開槍,不怕會誤傷嗎?
我看著地上的血跡,已經完全幹透,變成了暗紅色,一個人如果流失這麽多血,在眼前這種沒有任何輸血和消毒的醫療環境下,絕對會一命嗚呼。
難道說,是大伯等人和毛老五開戰了?
我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但說實話,經過一連串高強度的勞動,我們三人的體力都已經到達極限,王哥雖然隻有肩膀上一處傷口,經過包紮也沒有什麽大問題,但為了照顧我和楊博士,一路上的裝備包等負重,都是由他攜帶,體力上非常吃力,此刻神情中也是難以掩飾的疲憊,現在突入其來的狀況,讓我們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我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2013年以前,我的日子過得雖然單調,但也算平順,作為一個太過於平凡的人,偶爾也會渴望有不平凡的時候,比如能英雄救美一次、能學好萊塢大片裏的主角那樣牛逼一次,但現在,我感覺自己確實挺像美國冒險片裏的主角,但這滋味兒,實在是太難受了。
眼前的這灘血跡告訴我,發生了重大變故,必須要加快腳步,但我們的身心,此刻都已經極度疲倦,在這兩種強烈的衝突中,心裏壓力是極大的。
我現在很想念我的藥鋪,想念我那兩個不靠譜卻很漂亮的女店員,想念我的床,我的空調以及電腦,以前我是典型宅男,至少要在網上泡四個小時,自從出了這一係列的破事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去喜愛的論壇灌水了。
這才不過半年多的時間,我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我再也不渴望當主角了,再也不可能轟轟烈烈了,我就想平平安安,困了有床睡,餓了有飯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累得想昏過去,現實卻逼的你往前走。
我不知道是我心理脆弱,還是其它什麽,也不知道楊博士和王哥現在是什麽心情,但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很疲憊,急劇疲憊,我們都體會到了一種感覺:力不從心。
這種憂鬱不能持續太久,因為坐著憂鬱是無法解決問題的,現實在逼迫我們,不可能一直在這灘血跡麵前坐下去,因此大約五六分鍾後,王哥沉沉的出了口長氣,強打起精神,率先說道:“走吧。”
我看到他纏著繃帶的肩膀又滲出了血跡,忍不住想去分擔一些,便道:“把裝備包給我,我背一段路。”裝備包裏,有我們的食物,有水,有武器,有各種鐵製工具,分量很重,我雖然身體疲憊,但至少肩膀上沒受什麽傷。
王哥搖了搖頭,啞聲道:“走吧,我來。”
我道:“王哥,別逞強了,咱們一人背一段路。”
王哥沒吭聲,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往前走,緊接著淡淡道:“你叫我一天哥,我就背一天。”
靠!
我幾乎想哭了,道:“哥,你要不要這麽煽情啊。”
“煽情?”王哥偏著頭,顯然不能理解這個詞,他於是緩緩搖了搖頭,道:“我在山裏背慣了,別耽誤了,現在的情況不妙。”我知道自己擰不過他,便轉頭往前爬了。
說實話,不感動是騙人的。
對於王哥這種處於深山,很少接觸電腦或者書籍的人來說,對於煽情的定義可能很模糊,但至少這一刻,我是覺得鼻子發酸的,如果這半年多,除了吃苦受累以外,最大的收獲,大概就是收獲了一個好兄弟,盡管這個兄弟因為麵容和性格,可能不太那麽招人喜歡,但我心裏明白,他是能為我兩肋插刀,也是我值得兩肋插刀的人。
於是我沒在說什麽,三人拚著一口氣,沉默而快速的在通道裏爬行。
塌方後麵的路是筆直的,因此一路上沒有出現大伯他們的記號,然而,我們爬了大約二十多分鍾以後,頭頂上方,前方突然又多了很多碎石塊,但這些石塊並不多,零零散散,並不足以擋住我們的去路。
石塊是從頂部掉下來的,我們順著往上看,發現上麵有一個臉盆大小,生鏽的鐵欄柵,鐵欄柵被人為的扭曲了,翻卷著斷口,露出一個一人寬的洞口,洞口的上方,原本應該是一層石磚,但也被人為的鑿穿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燈光打上去看不到頭,也不知上麵是什麽地方。
地麵的碎石,應該就是這樣來的。
楊博士摸了摸鐵欄柵,道:“這應該是一個入水口,不需要排水的時候,上麵就通地磚封住,一但發生內澇,就將上層的地磚打開,水就會順著鐵欄柵灌進來。”
我道:“不就和現在的下水管道差不多?”
楊博士笑了笑,道:“比下水管幹淨,古代人處理垃圾的方法和咱們不一樣,至少這裏的下水管裏麵,不會有糞便。”說完,她看著上方,神色有些憂慮,道:“這個洞口應該也是教授他們打出來的,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上麵很可能就是神殿所在的位置。”
神殿?
我疲憊的心微微有些激動,看來離終點越來越近了,這場破事,終於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