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秘錄

而這時,小黃狗不知去帳篷裏做了什麽,大伯和鬼魂陳全部都從裏麵竄出來,大伯連衣服的扣子都沒扣,衣衫淩亂的竄出來,一看水麵上得蟲子,驚呼一聲:“是地癩子!”

地癩子是我們家鄉的俗話,意思就是老蜈蚣。蜈蚣分很多種類,其中有一種身形比較怕,身體的足相對細細,隱藏在身體底下,尋常人乍一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種蜈蚣小時候很容易辨認,但活到一定歲數,成了老蜈蚣之後,身體的足就退化了,變成了如同蚯蚓一樣的體質,隻不過別看它像蚯蚓,卻比蚯蚓毒的多,聽說被地癩子蜈蚣咬上一口,會手腳麻木半個月,嚴重的還容易猝死,用現代醫學理論講,就是毒液的入侵,使得心髒供血發生紊亂,造成急性心肌梗塞死亡。

大伯這一嗓子吼完,我才反應過來水裏的是什麽東西,頓時暗罵一聲,心說這洞看著漂亮,內裏卻是藏汙納垢,居然養了這麽多地癩子,這不存心害人嘛。

我立刻叫道:“快跑。”一邊說,我一邊去奪裝備,大伯喝了一聲,道:“慌什麽!”說話間,大伯從裝備包裏拿出了一個小藥品,我看了下名字,是土黴素。

這時候拿土黴素做什麽?難不成大伯拉肚子了?要嗑藥?

我張了張嘴,準備讓大伯先憋著,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嗑藥,誰知大伯擰開蓋子後,竟然從裏麵抖出了一種黃色的藥粉,那藥粉在地上,遇到氣流就消失無蹤,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道,如果非要形容,那麽有些像福爾馬林。

我覺得有些惡心,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然而就在這時,那些如潮水般湧過來的地癩子,此刻卻又如潮水般的散去,如同遇到天敵一般,片刻間就不留痕跡。

這一驚一炸來的太快,我半天才反應過來,猛的想起小黃狗,他依舊鑽在帳篷裏,也不知在幹什麽,這禍是我惹出來的,怎麽也要去慰問慰問,我正打算撩開簾子,大伯攔了我一下,道:“小天在療傷,等他弄完,我們收拾裝備換個地方。”

這次我真的感覺很愧疚,呐呐道:“大伯,對不起……”

大伯笑了一下,道:“現在知道說對不起了?這事不怪你,地癩子喜歡吸人血,你就算不招惹它,它也會來招惹你,還好你主動守夜,我們才沒有在做夢的時候被吸成人幹。”

我有些懷疑大伯是不是在安慰我,就在這時,小黃狗從帳篷裏出來了,他大概做了緊急處理,臉上得黑氣也褪去,隻是神色有些咬牙切齒,走路一瘸一拐,似乎怕蹭到襠下的傷處。

我光是想一想就覺得疼,想道歉,又感覺這時候拉不下麵子,便主動收拾帳篷,最後把小黃狗那份裝備背到自己身上,狗腿的說:“我來吧,你休息。”

小黃狗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大伯說驅蟲粉撐不了多久,要盡快離開,因此小黃狗一出來,我們就打包東西走人,按鬼魂陳的意思,是要繼續前進,等到天黑在紮營。

他們好歹還睡了一覺,我卻是一天一夜沒合眼,要繼續走到晚上,估計夠嗆。

最後大伯到底比較心軟,便道:“再往前走一程,還是歇一下,大家休整好體力再動身。”

鬼魂陳這次大概是良心發現,看了要死不活的我一眼,冷冷的點了點頭。

沿著激烈的河流往前走,樹木便逐漸稀少,岸邊出現了很多大石,最後我們找了一塊相對平整的大石板,在上麵重新架起了帳篷。

帳篷離水邊不遠,時不時就被水花濺到,但好在是防水的,也沒有多大問題。

大伯讓我先去睡,說他守著,鬼魂陳良心發現,讓我們三人都去睡覺,由他在外麵看著,既然如此,我們當然不客氣,三人鑽進了帳篷,睡袋一裹,睡了個昏天黑地。

我躺下時,渾身舒服的幾乎要呻吟,骨節隨著肌肉的放鬆,響起了炒豆般劈裏啪啦的聲音,眼睛一閉,就襲來巨大的疲憊感,幾乎一躺下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也沒有發生意外,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帳篷外麵燃著篝火。

大伯和小黃狗都已經不在,帳篷裏隻剩下我一個人。撥開簾子一看,那大伯和小黃狗手裏正一人舉著一根木棍,嗬,居然在烤魚。

小黃狗手裏拿了兩份,估計有一份是我的,我坐到火堆旁,從他手裏拿過來自己烤。這魚的形狀有些奇怪,大頭,身體比較小,渾身黑漆漆的。

鬼魂陳吃素,所以沒參加我們的烤魚盛宴。

夜裏無事,自然要說些閑話,我隨口問大伯還要走多久,大伯道:“穿過這條峽穀,還要過個飛龍淵,這個峽穀比較大,快的話一兩天的路程,慢的話,可能得兩三天。”

兩三天?我一聽就覺得沮喪,下到這穀底還不足一天的時間,又是蟒蛇又是成群的地癩子,這要是在裏麵走個兩三天,我還要不要活啊?

大約小黃狗也挺沮喪的,狠狠的吃魚肉,一邊吃一邊問道:“師父,飛龍淵是什麽地方?”

大伯搖了搖頭,道:“好像是個瀑布,你師祖沒留下多少信息,到時候再看吧。”

我們一邊說接下來的行程,一邊吃魚肉,鬼魂陳跟所有人都不答腔,他一直眯著眼看上方,我心裏突然有種感覺,莫非他是在擔心黑大個?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我否決了,不是我將人心想的涼薄,而是鬼魂陳一路上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很冷血。

不錯,除了冷血,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形容。唯一見他熱血的時候,大概是在對待妞妞的事情上,但我覺得,那是身為一個醫者最基本的職業操守,鬼魂陳既然是一個道醫,救死扶傷就是分內的事。

撇開救人這一點,我仔細想了想,他渾身上下,真是沒有一點人氣。

由於他一直盯著上方的山崖,因此這一次篝火夜話,變成了我們小家庭的談話,從路線最後越扯越遠,扯到了世界局勢發展,人民幣增值,仿佛我們不是去玩命的,而是出來旅遊的。

就在這時,我吃魚的時候,感覺自己突然咬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似乎是骨頭,但奇怪的是,它不像一般的魚骨,因為我並沒有感受到刺。

我將那東西吐出來,發現確實是一塊骨頭,但不像魚骨。

“這什麽玩意?”我將骨頭放在手心,遞給眾人看。

大伯一開始還在吃魚,一看到這塊骨頭後,半塊肉都從嘴裏掉了下來,他問道:“崽崽,你從哪兒弄來的?”

廢話。

我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自己吃的魚,大伯臉色頓時就變了,拈起我手中的骨頭,一字一頓道:“這是人的小指骨。”

“哦……”我道,緊接著,我反應過來,頓時啊了一聲。

鬼魂陳臉色也變了,看了看手中的魚,直接扔到了地上,問小黃狗:“這魚哪兒來的?”

小黃狗幾乎就要吐了,捂著嘴道:“河裏捉的,沒辦法,這裏的水流太急,裏麵隻生活了這種魚。”鬼魂陳一開始估計也沒多看,此刻,他猛的搬開魚頭的嘴,裏麵頓時露出了一顆顆鋒利的牙齒,他眼睛一閉,隨後又睜開,道:“是淡水食人魚,不要再吃了。”

不用他說最後一句話,我們也沒人再吃的下去了。

我估計自己吃的那條魚,在不久之前還啃過人肉,小黃狗肯定是殺魚的時候不仔細,把這些東西留在魚肚子裏了。

我惡心的要命,直接跑到河邊吐了起來,穢物就吐在河邊上,這時,令人更惡心的一幕出現了,水裏悄然冒起一隻大頭食人魚,將我吐得的東西,全部吃了……然後,然後就潛入水裏去了。

我胃裏一翻,又吐了,直吐的冒酸水才算完。

等我回去時,大伯和小黃狗估計也吐過了,臉色慘白如紙,唯一沒有中招的,隻有吃素的鬼魂陳,我甚至有些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此刻,我也沒有心情罵小黃狗了,畢竟他也是為了給我們改善夥食,就在我們三個人臉色慘淡時,鬼魂陳從裝備包裏掏出了三顆藥丸,輕飄飄的說道:“魚的體內有屍氣,這是歸陽丹,解屍毒陰煞,吃吧。”

大伯道了聲謝,我們三人接過藥丸服下,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效,服下後感覺沒那麽惡心,精神也好了許多,一行人將剩下的魚全部扔到河裏,重新安排了守夜事宜,便有各自休息。

我和大伯守上半夜,鬼魂陳和小黃狗守上半夜,大約兩個鍾頭後,鬼魂陳兩人都睡熟了,大伯突然壓低聲音問我:“剛才那藥丸你吃了沒有?”

我愣了愣,道:“吃了啊?怎麽?”

大伯噎了一下,苦笑著伸出手,我一看,頓時懵了,這不是鬼魂陳給的藥嗎?大伯怎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