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說實話,這個結果挺另我沮喪的,看來還是小黃狗說的對,我這個人就是太容易信賴別人了。直到此時,我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困獸之爭,小黃狗眼睛充血,盯著手表,來來回回打轉,明知道我們出不去,卻怎麽也不肯放棄,一開始我也不甘心,和小黃狗嚐試各種方法希望能出去,到最後,我已經心灰意冷,甚至開始等死時,小黃狗卻依舊沒有放棄。

這大概就是成功人士和**絲的區別。

冬天天亮的比較晚,如果是夏季的話,這個點兒,天光已經透出來了,我們抬頭看,上方布滿了濃重的霧氣,將真正的天空給遮蔽了,就在這時,那些濃重的霧氣開始滾動起來,與此同時,周圍的房屋、樹木這些東西,都仿佛波紋一樣開始扭動,在這種扭動中,陰沉的霧氣恍恍惚惚的組成各種形態,小黃狗神色青白,失聲道:“天亮了。”

這一瞬間,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前一刻我們還在計劃著要解開這個秘密,但下一刻,我們卻依舊離死亡和消失如此近。

早知如此,當時應該讓鬼魂陳一個人來,隻怪我和小黃狗兩人都各有私心,說白了,我們三人現在雖然捆在一起,但還是沒有完全信任,從單純的兄弟角度來說,我們三人這一年來同患難,共生死,怎麽說關係也到了能兩肋插刀的地步,但這並不意味著完全信任,因為我所代表的從來都不是自己一個人。

小黃狗有他的家族,有他的手下,而鬼魂陳身上背負的秘密似乎更多,我沒什麽家族,隻有一個小家庭而已,家庭人口也不多,但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這種複雜的立場,注定下了我們三人間奇怪的相處模式。

其實這次鬼宅之行,我和小黃狗大可不必參與,但一切都因為私心,現在後悔也晚了。

我感覺自己的腿有些發軟,就在這時,小黃狗忽然捏住了我的肩膀,他沒有看我,而是看著周圍不斷扭曲變幻的神色,道:“孫邈,我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光,就是和師父一起學醫的日子。”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知道小黃狗這算是交待遺言了,於是苦笑道:“這話你應該對我大伯說,他生平最得意的,就是收了你這麽個天分高的徒弟。”

小黃狗道:“怕是沒有機會了。”

連我們腳底所站的地方,都變的若有似無,時而清晰,時而又仿佛變成了一個黑洞,似乎就要將我們吞噬下去一般,我正想跟小黃狗說下輩子見,忽然前方出現了一道白光,我起初以為是陽光,但仔細一看,居然是民國小姐,她的身影也跟著周圍的景物時而虛化,時而清晰,隱約似乎在朝我們招手。

我立刻意識到不對勁,民國小姐一直跟著鬼魂陳,而且鬼魂陳也並不讚同在這種地方放鬼,既然如此,民國小姐是怎麽出來的?

我和小黃狗對視一眼,立刻知道事情出了變動,趕緊往民國小姐所在的地方跑,而民國小姐也仿佛在給我們引路一樣,時而左時而右,片刻後,我們竟然到達了一扇高牆下,我不記得這是不是我們來時所翻的那麵高牆,但我知道,它是可以通向外麵的,我們從那個鬼地方跑出來了。

就在我激動的差點兒沒歡呼時,高牆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還耽擱什麽,快上來。”是鬼魂陳!他蹲在高牆上,探出頭,冷冷的衝我和小黃狗打手勢。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我們多想多問,我和小黃狗立刻搭人梯爬了上去,三人躍下牆體拔腿變跑,出了鬼宅,我發發現外麵依舊是灰蒙蒙的,隻是天空已經看不見星星,隱約可看到晨曦,轉身向後看時,哪裏還有什麽陳家鬼宅,隻剩下一片光禿禿的亂石,石縫間寸草不生,在枯黃的雜草堆裏顯得十分惹眼。

一口氣跑到荒蕪的馬路邊,我們三人坐在馬路上猛喘氣,經過一夜,下了些雪,草尖上壓著白霜,四野裏雪氣蒸騰,原本應該是很冷的,但我額頭卻是一層白毛汗。

須臾,氣息終於平複下來後,我想到了民國小姐,並且也隱約猜出了她會出現的原因,我看著鬼魂陳道:“是你讓它來引路的?”鬼魂陳手搭在膝蓋上,閉著眼睛,淡淡的嗯了一聲。

小黃狗抓了抓頭發,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須臾,鬼魂陳起身,將裝備包背在身上,說道:“走吧。”

回程的路上很沉默,我們步行了一千米左右,回到了降滿雪的小路虎上,小黃狗開車,鬼魂陳閉目養神,臨別時,我看了眼鬼宅的位置,腦海裏閃過一個光屁股的紅肚兜小孩兒,緊接著又是第一次遇見民國小姐時的樣子。

在河邊,她十分‘友善’的為我表演了吸‘麵條’的一幕,當時我以為她是陰魂不散,後來才領會到,根本就是鬼魂陳讓她來嚇我的,為的就是給大伯一個警告。

那時候覺得她特別恐怖,現在想起來,有種心頭發脹的感覺。

回了黃家後,鬼魂陳拿出了他所得到的拓本,全都是手繪下來的,但還原度很高,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傷懷,深深吸了口氣,便又重新活了過來,我想,人忍耐傷痛的能力就是這樣訓練出來的,很快,民國小姐和紅肚兜,便被我壓到了記憶深處。

我們三人圍坐在桌邊,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茶,一邊討論這份拓件。

根據我們的推測,我們一致認為,這應該是某種失傳已久的文字,文字究竟屬於哪個時代,那個地方,都無從查起,要想破譯上麵的內容,必須要找專業人員。

並且,這上麵的內容,很可能有些驚世駭俗,因此我們所要找的那個人,不僅需要專業,還需要絕對的信任。

思來想起,我想到了郝教授。

小黃狗道:“郝教授研究的是西域文化,你認為他會知道?”

“不確定,但他這方麵的人脈應該不少。”在我們三人中,鬼魂陳不方便出麵,小黃狗和郝教授等人沒有深交,自然由我去辦,我將的東西複印了一份,穿著羽絨服,裹成一個球,給郝教授打了個預約電話,第二天便去了他所在的博物館。

來意我已經在電話裏說明了,因此郝教授特意在辦公室等我,大冬天的,我們兩顆球麵對麵坐著,一邊喝茶,郝教授一邊翻看我遞過去的資料,他翻著翻著,最後竟然連茶也不喝了,眉頭越皺越緊,最後道:“我從事西域文化研究三十多年,這種符文還從來沒有見過,這裏麵有很多符文是重複的,可以確定是一種已經失傳的文字,在這方麵我不太精通。”

我急了,道:“教授,這份文件很重要,我也不敢找其他人,唯有你才信的過,你可得幫幫我。”

郝教授和藹的笑了笑,道:“楊博士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我一愣,道:“她?”

郝教授點了點頭,道:“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她主修的就是古文字嗎?你可以請她幫忙,我相信,她會很樂意,據我所知,她在國外非常清閑,最近有回國的打算,你可以加把勁兒,讓她提前動身。”說完,衝我眨了眨眼。

我不由苦笑,心說這郝教授可真是為老不尊,這是怕我娶不到媳婦兒還是怎麽地。

出了博物館,我心知躲不過去,便給楊博士打了個電話。

接到我的電話,楊博士很意外,聽聲音,她挺冷靜的,完全想象不出郝教授嘴裏所說,為情所困的樣子,但她這樣從容的表現,反而讓我少了很多顧慮,我於是也就實話實說,希望她幫我一個忙。

原本我是想用郵件將掃描件發給她,但她說就這兩天的飛機,我便不急著,而是等了兩天。

這些天,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稱一下體重,量一量身高,深怕自己會朝著巨人發展,但還好,身體暫時沒有呢出現什麽異變,第三天,楊博士歸國,我們在博物館會麵,她和之前沒什麽區別,落落大方,笑容也很和煦,將文件交給她之後,閑聊幾句,便各自分散。

我想,或許她已經從我這段失敗的感情中走出來了。

我這樣的人,有時候想一想,性格上真的很欠揍,唯一的可取之處,大約就是心腸比較好,但小黃狗說,這年頭,好人都是活不長的,這讓我很受打擊。

在北京耽誤的時間夠長,楊博士那邊也一直沒消息,我坐不住,正準備帶著鬼魂陳回天津的時候,楊博士那邊終於傳來消息,於此同時,海姐那邊也約我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