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倒打一耙
我已經顧不得什麽痛不痛,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拉開他咬合的上下顎,但他力氣太大了,完全不為所動,而這時槍聲也停了下來,我旁邊忽然閃過一個人影,是鬼魂陳,我不知道他幹了什麽,但咬著我脖子的邁西立刻就放開了,並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這才發現,鬼魂陳用一隻銀色的小飛刀,從他的天靈蓋上直插而下。
鬼魂陳臉上也被濺到了一些血跡,凡是濺到血跡的地方,都仿佛被什麽東西燒了一下,起了一個亮泡。這小子原本是很俊的一個人,現在可以說是全毀了,其餘人也差不多,臉上都有被血濺出來的東西,最誇張的是alexa和金發美女,捂著自己的臉尖叫,活像是被人強奸了一樣,鬼魂陳皺著眉頭,冷冷道:“吵死了,閉嘴。”
楊博士臉上也有亮泡,但她比較淡定,說道:“這種情況我以前遇到過,這是屍血,在陝西出土的一具古屍就是這樣,它的血有毒,人的皮膚一沾上就是一個大泡,不過隻要不感染就沒事,很快就能複原,所以拜托你們別叫了。”
alexa和金發美女這才淡定下來,一幅心有餘悸的模樣,雖然她們兩個不叫了,但還有一個白人在地上打滾,一直捂著自己的眼睛,我心知不好,這屍毒血,濺到身上不打緊,濺到眼睛裏可就壞了。
我連忙道:“咱們先回營地給他清洗一下。”話剛說完,那個白人的痛苦似乎減輕了一些,慢慢放下了手,淚眼朦朧的張開眼,眼球上竟然有一個如同亮泡一樣的東西。
我一看心就涼了,雖然我醫術比較菜,但這麽明顯的傷勢我還是能看出來的,這個白人的眼角膜顯然已經脫落了,那兩個亮泡一樣的東西,就是正在脫落的角膜。
他表情顯得很驚恐,四處**,語言十分混亂,我蹩腳的英語水平,隻能聽到一些單詞:眼睛、看不見等等這一類的,我看向鬼魂陳,他麵無表情,目光沒有關注這個瞎了眼睛的白人,而是看著邁西的那具屍體,我一看就發現不對勁了,他血紅的眼球,現在竟然恢複正常了。
我緩了緩思緒,問鬼魂陳,是不是因為那柄飛刀的原因,鬼魂陳搖了搖頭,緩緩道:“不是,它轉移了。”
它?
我驚了一下,道:“什麽意思?轉移是什麽意思?”鬼魂陳皺了皺眉,忽然看向我,用手碰了碰我的脖子,我這才感覺到痛,一摸,脖子旁邊可以清晰的摸到一個牙印兒。
鬼魂陳收回手,盯著手指上因為觸摸傷口而沾上的血,慢吞吞的說道:“我不確定。”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碰我的傷口,感覺有些怪異,沒等我開口問,他的目光開始巡視著我們所有人,用一種僅有我能聽到的聲音。慢吞吞的說道:“這個城裏有一些我所不了解的力量,它混入了我們中間。”
連鬼魂陳都沒有看透的力量……我道:“詛咒?”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幽黑的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道:“先離開這裏。”
我們攙扶著那個瞎了眼的白人回到營地,很累,畢竟睡了才不到兩個小時,但這詭異的環境,壓的人心裏喘不過氣來,那個白人的眼睛,我們根本沒辦法做出處理,瞎是肯定的,隻是半脫落的角膜會不會惡化很那預料,躺在帳篷裏,都可以聽到白人的呻吟。
我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了,孫二的事情也不能瞞下去,於是我將鬼魂陳叫道一邊,兩人在遠離人群的地方交談,我將自己的發現和推測,孫二的不正常,已經瑞德可能說謊的事情,都轉述給他,希望鬼魂陳能留個心眼,在這個過程中,孫二明顯在關注我們,眼神有些深沉,直勾勾的盯著我,仿佛我是在背後說他壞話一樣。
他的眼光不在是我熟悉的那個老二,很冷漠。
我覺得心寒又無奈。
鬼魂陳聽完,抿了抿唇,微微點頭,我們回了帳篷,準備繼續睡覺,就在這時,孫二忽然擋住我的去路,道:“哥,我有事情想跟你談一談。”
“談什麽?”
“私事,不方便拿在這裏說,我看你剛才和鬼魂陳待得位置就很隱秘,咱們不如去那兒。”他臉上笑嘻嘻的,但聲音有些冷。
我不知道孫二打的什麽主意,但我已經忍耐很久了,抱著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想法,我和他回到了與鬼魂陳之前交談的地方,這裏處於火光的明暗交界處,其餘人大多圍著火堆坐,因此沒人能聽到我們的談話。
我道:“說吧。”
孫二冷冷的盯著我,道:“大哥,我給你看樣東西,看完後,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
他這句話讓我有些發懵,隨後,他從褲兜裏掏出了一串手珠,我驚了一下,道:“怎麽會在你這裏?”這是一串佛珠,我不信佛,這是去雲南住寺廟那一次弄的,進了寺廟得捐香火錢,捐完了每個遊客都發一個,我當時身上沒有零錢,所以張易霄幫我捐了,算是朋友送的禮物,雖然不貴重,但好歹是一份心意,所以我偶爾會拿出來帶著,這次出來的時候剛好也沒摘。
我看向自己的手腕,這才發現,手珠不知何時掉了,我剛打算拿過來,孫二將手一收,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知道我是在哪裏撿到它的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孫二冷漠的態度,心裏感覺很煩躁,說話也不怎麽客氣,道:“鬼知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是我在去找屍體的路上發現的,掉落在地上,被植物遮擋,所以沒有人發現。大哥,為什麽你的東西,會出現在那裏?”
我一愣,道:“你什麽意思?不可能!”這串手珠,在今晚紮營前還帶在我的手上,怎麽可能出現在那條路上?他這是在指什麽?認為一切是我幹的?
孫二笑了笑,笑容顯得很無奈,說道:“大哥,你的東西掉落在那個位置,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麽嗎?如果我在撿到他的時候就立刻告訴其他人,你知不知道你將麵臨的是什麽?你可能會被他們殺了!我隻要你一句實話,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幹的?你究竟是孫邈……還是附身在他身上的詛咒?”
我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原本我懷疑他才是被詛咒的那一個,而現在,情況完全顛倒過來,我變成最大嫌疑人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瘋狂的讓我想罵它祖宗十八代。
“我知道。”孫二平靜道:“沒有人注意到你的變化,因為對於他們來說,你什麽也不是。但是,你是我的親人,隻有我才時刻注意你,你最近很不正常,你總是在打量我,你知道自己是用什麽目光在看我嗎?惡魔一樣的眼神。”
我愣了,腦海裏不住嗡鳴。
顛倒了,所有的一切都顛倒了。
他說的這句話,原本應該是由我來說才對。
孫二接著道:“你知道分裂體的感受嗎?你有很多的朋友,親人,但他們突然都不屬於你了,你有夢想、抱負,也突然都與你無關了,就像是這個世界上多出來的一個人一樣,在被你拆穿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自殺,但是……是你說過,我們是雙胞胎,因為這句話,我才一路活下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不管你做錯了什麽,我都會原諒你,現在我隻要你說實話。”
他的聲音很平穩,沒有太多的情緒,但我聽的出來,他在極力壓製自己。
我啞口無言,我該說什麽?
眼前的‘證據’都指向我,這一切太讓人費解了,我看著孫二手裏的佛珠,嗓子有些發幹,忽然,我想到了一個細節,立刻道:“人是在我們入睡以後死的,我和鬼魂陳、波粒兒他們睡著一起,就算其餘人睡死了,鬼魂陳也不可能深睡,我要殺人,就必須離開,就算我能避開偷懶的瑞德,也不可能避開鬼魂陳,你可以問一下,我到底有沒有出過帳篷!”
鬼魂陳這個人警惕性很高,帳篷裏如果有人半夜起來,他絕對會是第一個發現的。
孫二眼神透出迷惑,喃喃道:“不錯,這是一個證明你清白的機會。”我心裏一動,反而想到了另一點,栽贓嫁禍。
明明有問題的是他,但現在,他卻抓到了我的把柄,這一切,就好像是他害怕被我戳穿,而設計出來的倒打一耙的把戲。可他是怎麽得到我的佛珠的?
我完全相信孫二,他是不會害我的,但我擔心的是‘詛咒’。
不行,照這樣下去,我真的有可能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必須得找鬼魂陳問清楚,我和孫二進了帳篷,鬼魂陳雙手枕在腦後,並沒有睡,睜著眼,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問題,看見我們兩個同時進來,他目光轉到了我們身上,沒吭聲,顯然是等我們開口。
我直接道:“陳老大,我問你,在我們睡在帳篷裏的這兩個小時內,我有沒有出去過?”
鬼魂陳有些詫異,眉頭一皺,冷冷道:“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靠,這時候耍什麽臭脾氣,我心裏很急,說道:“就當我求你,你要是再不回答,我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鬼魂陳顯然很不耐煩,麵無表情,用一種你很煩的眼神看著我,慢吞吞的說道:“出去過一次。”
我十拿九穩,他會回答沒有,因此當鬼魂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道:“你說什麽?”
鬼魂陳沒有回答,孫二冷冷道:“他說,你出去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