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重逢

我原本是憋著氣悶頭往上遊的,這一下頓時分了神,腿腳好像不受控製似的,朝著人影閃過的地方遊去,很快,那個人影重新被手電筒的光芒包圍了,我一看,整個人都懵了,差點沒把剩下的半口氣給直接噴出來。

在我的前方,是一麵山壁,山壁下方也看不清有多深,然而,隨著此刻水流的湧動,從下方遊出來一個個不同衣著的人。確切的來說,是屍體。

這些屍體大都已經腐爛,但身上的衣服卻還保存完好,此刻,隨著潮水的吞吐,全部被像上頂,在水中,就如同一個個晃**的鬼影。

怎麽會有這麽多屍骨……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想到了那個攔屍帶,難不成,這山壁的下麵,和攔屍帶是相通的?所以這些屍體才會在漲長的時候,隨著潮水的鼓動被排出來?

我雖然知道攔屍帶肯定有很多屍骨,但真正親眼看見時,還是被震驚到了,而且最離奇的是這些屍骨上附著的衣物,雖然衣物都已經被水泡的沒了顏色,但上麵的紋飾我卻是極其熟悉的,是納衣寨的紋飾,那些形如蛇的條紋,幾乎每個納衣寨人的衣服上都有。

蝶彩甚至還說過,幫我也繡一件她們族的服裝,說留給我做紀念品。

對於這種紋飾,我印象太深刻了。這麽說,這些屍體,全是納衣寨的人?

我再一聯想到那塊偽造的龍碑,還有蝶彩所說的怪病傳說,頓時心中警鈴大作,恐怕……納衣寨會空出這麽多房屋,並不是因為什麽疾病,這是一場謀殺!

試問,有誰會把一批病死人的屍體,投入寨子裏的湖中?

水是生命之源,也是最容易傳播疾病的地方,如果那批人真是病死的,那麽絕對應該被火化,即使沒有條件火化,也總該是土葬吧?

再不濟,天葬也行啊,扔到山裏喂狼喂鷹,杜絕病菌的傳播才對,怎麽可能將屍體扔進深不見底的湖水中?這麽做唯一的可能,就是掩蓋這些人的死……而且,甚至是一場來不及掩飾的謀殺,來不及火化、來不及天葬,又不想留下痕跡,所以將屍體全部扔進了湖裏……

我為自己的猜測而震驚不已,此時,潮水的漲幅也越來越厲害,那些屍體的順序頓時混亂起來,原本如同一條縱隊在往上遊,這一下,由於屍骨重量的不同,頓時被潮水推往各個方向,隻一刹那,便有一具屍體朝我撲過來,為了避免和它親密接觸,再次重蹈民國小姐事件,我趕緊閃開,決定將這件事兒當做沒看見。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謀殺,那麽顯然,這是納衣寨的隱秘,不願意為外人所見的隱秘,他們既然可以下手殺這麽多人,恐怕多我一個也不多。

打定主意,我立刻往上遊,上麵的瘦子和巴達由於身處黑暗中,所以沒有看到底下的情景,當然,我也不想讓他們看到。

假裝什麽也沒發現,我開始繼續往上遊,但人是很難欺騙自己的,雖然我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去看,但遊出一段距離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了一下頭,就這一回頭,我頓時就發現了不同尋常……

有一具屍體,在跟著我們。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在水裏努力瞪大眼去看。

不錯,是一具屍體,而不是屍骨,它並沒有被水泡爛。屍體很瘦長,不知是不是水流的原因,它竟然一路往上,朝著我浮上來。

我頭皮有些發麻,安慰自己:這隻是幻覺,屍體是不會遊泳的。

然而,就在這時,那具屍體,竟然猛的抬起了頭,露出一張臉。

那張臉瘦藏幹扁,一根長長的紅舌頭從嘴裏吐出來,在水裏飄來**去……

是……是那個長舌女人!

我瞬間就如同被針紮了一樣,再也不敢往後看,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逃命!

接下來的一切很混亂,等我終於冒出水麵時,巴達和瘦子正在水麵等我。

巴達說道:“我說,你的腿又沒受傷,怎麽也慢的跟烏龜似的。”我肺裏已經憋的仿佛要炸開,一冒出水麵就猛喘氣,顧不得跟巴達抬杠,喘息道:“快,快跑!追……追上來了!”

瘦子一皺眉,顯然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他道:“說清楚,什麽追上來了?”

靠,我也想說清楚,問題是,我現在累得連呼吸都困難的。

顧不得再說話,我手電筒晃了晃,發現是在一個水窟窿裏,離窟窿的頂部僅有一米左右,也就是說,潮水已經徹底漲起來了,難怪那個長舌女人會從水裏冒出來,因為它原本就是居住在水裏的!

我立刻挑了個比較大的方向遊,一邊遊一邊解釋,然而沒等我解釋完,巴達猛的縮進了水裏,就像被什麽東西在底下扯一樣。

我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頓時連哭得心情都有了。

叫你們跑,你們不跑,屁話一大堆,現在好了,活該了吧!

瘦子臉色一變,抄起竹刀就往水下鑽,我累得連氣都喘不過,下水也是找死,一時浮在水麵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說實話,那長舌頭女人,絕對是我這被輩子見過最惡心的東西,光是一想到它那能伸縮的紅舌頭,我就有種喉嚨被堵住的惡心感,實在是怕的不行。

但怕歸怕,我跟瘦子兩人,好歹也共患難一場,這種時候要是丟下他們倆獨自逃命,我雖然思考了一下這個策略,但還是過不了自己的良心關,氣息剛一穩定,隻得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拔出竹刀,一頭紮進水裏。

事到如今,隻能拚了!

我一股作氣正準備紮進水裏,巴達和瘦子突然從水裏冒了出來,巴達一見我,頓時一臉見鬼的表情,驚叫道:“哎喲!你怎麽還沒跑!”

我挺不樂意的,心說這什麽表情,我這不是想來救你們嗎。

瘦子推了巴達一把,道:“別說話,快跑。”說著,當先往前遊,那長舌頭女人卻沒有出現,這時,我發現巴達的肚子突然變小了,一邊遊我一邊問:“你的金子呢?”

“呸,別提了。”巴達道:“還好帶的多,趁功夫將東西全部塞那東西嘴裏,這才趁機逃出來!”

瘦子道:“它肯定還會追上來,我們必須快點離開。”

水窟窿洞裏黑漆漆的,桑澤買的防水手電筒也是水貨,射程並不遠,光亮也不足,能見度十分有限,但此時我們也別無選擇,隻能往前遊遊。

我甚至感到有點絕望,因為我很清楚的記得,從我們搭著竹筏進入水洞開始,我們足足在水洞裏前行了一個多小時,緊接著才出現了竹筏墜空的事情,換句話來說,我們現在如果憑自身往外遊的話,至少得遊三個小時,並且途中還會經過多個激流帶,真真的是險象環生,以我們三人如今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很勉強。

再加上如今方位不定,究竟能不能活著出去,我心裏實在沒底。

頭一次,我感覺到了死亡臨近時的威壓,不同於墜崖、也不同於被猛獸襲擊,那是在一瞬間發生的性命危急,人在那種狀況下,是無法想太多的。

而現在的感覺,更像是等待死亡,在一個有一點希望,然而絕望卻更大的環境裏摸索。

我們三人一直往前遊,為了怕長舌頭女人追上來,幾乎沒有人敢減速,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在遊。但我不知道,這樣的情況,究竟能持續多久,而出口又在何處。

整個過程中,我們沒有人說話,一是因為體力,二是因為心理的重壓。

然而,就在這時,寂靜的水洞裏,卻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輕響,像是什麽東西撞擊山壁的聲音,如今,我們三人幾乎成了驚弓之鳥,這一聲響之後,我們不約而同的豎起了耳朵。

聲音是從前方傳來的,下意識的,我們停止了遊動,再沒有確定前方究竟是什麽東西的時刻,沒人敢貿然上前。

然而,就在這時,從前麵響起了一個人的說話聲。

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我就愣了,因為這聲音,是小黃狗的聲音。

我腦海裏嗡鳴一聲,頓時溢出一股喜悅,簡直無法用語言表達,再這種幾乎絕望的時刻,遇見失蹤的親人,就好似正要被強奸的花姑娘看到趕來的八路軍一樣,我激動的差點沒流淚,衝著黑暗處喊了一聲:“黃天,大伯!是你們嗎!”

那個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頓時挺住了,緊接著,那種砰砰砰的碰撞聲越來越強烈,似乎正朝著我們過來!

瘦子警惕的表情略微放鬆,問我:“是你失散的同伴?”我猛點頭,也顧不得他和巴達,眼睛一個勁兒盯著前方,片刻後,前方出現了一點昏黃的光暈,緊接著,一隻竹筏從黑暗裏穿過,竹筏上站了兩個人

我眼淚都要出來了,對著上麵的人喊了句:“大伯。”

來人正是大伯和小黃狗,兩人不知遭遇過什麽事,穿著納衣寨的服飾,有小黃狗掌槁,由於水道曲折,竹筏時不時就會碰上石壁,發出砰砰的聲音。

PS:由於編輯上班原因,係統設置推遲,更新延至10點整,第二更12點,第三更下午6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