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真相

巴達緊接著走出去,重新叫了兩個人守門,說是去勸滿達,先給瘦子用上藥。

巴達走後,大伯樂的掐我臉,道:“你小子,總算是出息了。”

我也有些得意,道:“那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少翹尾巴,別人是靠不住的,咱們不能懈怠,自己也要有準備。”大伯一邊熬藥,斟酌著說了一句話。

說實在的,我這個人就跟大伯形容的差不多,一向是少根筋的,如果不是這一番經曆,很難對人升起防備之心,現在大伯這麽一說,我也有同感。

巴達雖然想救我們,但他畢竟是納衣寨的人,經過桑澤一事,我已經明白了什麽叫人心難測,很難保不出現什麽變故,大伯說完,我點了點頭,兩人也不再多言,繼續泡澡。

由於大伯是醫生,因此對於不準吃飯的禁令也解除了,雖然每日一碗白飯配青菜,但好歹也餓不死。直到第二天,也不知巴達是怎麽說服滿達的,瘦子開始用藥了。

屋子裏放著兩個木桶,我和瘦子每天同時泡,一日三次,每次四十分鍾,大伯雖然不看表,但時間卻掐的極準,絕對不會多一秒或者少一秒,這讓我想起了很多城裏所謂的中醫,把個脈時不時就要看一下鍾表,好像沒鍾表就號不了脈一樣,說來,這實際也是實踐的一種,我大伯半輩子看的病人,見過的病例,恐怕比普通醫生一輩子看過的都多。

現在大醫院處處排長龍,爭分奪秒,有些中醫,基本連診脈都省了,就為了搶時間,沒有實踐,又哪裏來的精準?

在泡澡的過程中,我時不時想跟瘦子插話,他表情沒什麽改變,但卻一句話也不跟我們說。

巴達雖然已經答應幫我們,但瘦子是不是像巴達一樣重義氣,這卻很難下定論,如果我貿然讓他幫忙,恐怕會適得其反,沒準兒一出藥桶,就像滿達報告了。

換句話來說,如果他真有意思幫我,想必也會和巴達通氣,我主動開口,反而容易壞事。

換做以前,我是不會想到這麽多彎彎繞繞的,但現在性命攸關,大腦就不敢懈怠了,思索一翻,我覺得像他打聽打聽其它的事兒。

一開始瘦子隻是沉著臉,也不理我們,我堅持不懈在他耳邊聒噪半小時後,他睜開眼,神色有些無奈,有些煩躁,總算是鬆了口。

我主要是問鬼魂陳的事,關於這小子的出賣,讓我實在很心寒,你出賣就出賣吧,非得把我姓孫的事情說出去幹嘛?這不明擺著讓我死嗎?

我問完,瘦子卻搖頭,道:“陳兄弟什麽也沒說,你們的身份其實並不難猜測。”我心中一動,瘦子那聲陳兄弟讓我敏感的抓到了一絲希望,看來在瘦子心中,也並不是那麽討厭我們。

緊接著,瘦子講了從滿達那裏聽來的經過。

鬼魂陳是在我們進洞的當天晚上就出來的,時間上跟我估計的差不多,也就是說被螃蟹蜘蛛追入水下後,鬼魂陳將我們三個搬入洞口,自己就直接走人了。

他出洞時由於是黑夜,因此並沒有引人注意,緊接著,他便摸到了納衣寨的禁地,也就是石崖的位置。

由於天色昏暗,鬼魂陳無法進行拓印,便等到黎明時分才開始動手,也怪他運氣不好,居然被一個早起的小夥子給發現了。納衣寨的通訊手段是一種隨身攜帶的哨子,山裏有野獸、還有各種人為的陷阱,隨時可能出現意外,因此納衣寨的哨子幾乎是洗澡睡覺都不離身的,那小夥子一見有個人影在禁地,頓時大驚,也不輕舉妄動,立刻吹響了集結哨。

鬼魂陳雖然身手了得,但也不是白來號人的對手,狼狽的東躲西藏,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竟然再也找不到了。

村寨處於一個盆地坑裏,要想出去隻有兩條路,一是我們來時的密道,不是納衣寨的人,根本無法知道,而且途徑密道要過一道索橋,隻要是走索橋,就絕對會被發現,因此可以判斷,鬼魂陳並不是從正常通道走的。

那麽就隻剩下第二種方法,攀岩。

別以為這兩個那麽簡單,納衣寨環繞的山崖挺拔聳立,落差在三十米以上,沒有專業的攀岩工具,一般人根本別想上去,但鬼魂陳的身手,眾人都有所認識,最後斷定,鬼魂陳應該是攀岩逃出去了,畢竟周圍的懸崖上怪石突兀,老鬆橫亙,如果真有人藏在裏麵,絕對是很難發現的。

至於我們的真實身份,瘦子說並不難猜測。

一來,知道這裏有石書的,隻有當年潛入寨子裏一個姓孫的年輕人,後來那個人也逃出去了,現在我們四個人莫名起來來到這個地方,同樣又是為了石書而來,不難猜測,我們跟當年姓孫的那個混蛋有關係。

瘦子說道這兒,我嗆了一下,為爺爺默哀。

如此說來,鬼魂陳雖然背叛我們,獨自取拓本逃跑,但也不算喪心病狂,沒有交代過我們的身份,但說到底還是怪他,不管我們是不是信孫,總歸是一夥的,如今他拍拍屁股,溜的一幹二淨,我們這些同夥,自然要跟著遭殃。

我真不明白,大伯和鬼魂陳這種人,究竟是為了什麽聯係在一起的。

之前說是還人情,但經過這一係列的事情,我看,恐怕不止人情那麽簡單。

瘦子說完,我想起了桑澤,問他回來沒有。

瘦子看來對桑澤很有意見,沉著臉道:“沒有,他要麽病死了,要麽就是挖了藥丹跑出去了,這小子殺了自己的同胞,他如果活著,是不敢再回寨子裏的。”

我想到歧築,心裏一時也覺得發悶,歎了口氣,便不再說下去。

連泡了兩天,身上的屍泡子全部結了痂,不疼也不癢,大伯說,泡到第三天就功德圓滿了,剩下的一點毒素不用再用藥,因為人體有自身的抵抗力,會把剩下的毒細胞殺!殺!殺!

我對此表示懷疑,因為我對自己的抵抗力一點也不信任。

三天後,我基本算是痊愈了,隻剩下瘦子還有最後一天的藥浴,大伯準備好最後一次藥浴後,我們又被關進了黑屋子。小黃狗在屋裏整整待了三天,蓬頭垢麵,一雙眼睛血紅血紅,一見我和大伯,似乎鬆了口氣。

我心裏挺感動,道:“我們沒事,別擔心。”

小黃狗看都沒看我一眼,扶著大伯坐下,問道:“師父,外麵情況怎麽樣?”

剛冒起的感動瞬間被冷冰冰的澆滅了,我識趣的坐到一旁,不打算插話。

大伯道:“這次小崽子出了大力。”接著,他將我們探聽到的事情給小黃狗講了一遍,小黃狗皺眉,道:“他可信嗎?”

大伯沒吭聲,眯著眼道:“如果不可信,我也有辦法帶你們逃出去。”

我挺好奇,忙道:“什麽辦法?”

大伯沒說,隻是對小黃狗道:“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走那一步,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小天,這小崽子你要看好。”頓了頓,大伯道:“他人雖然不是個東西,但好歹沒有什麽壞心腸,看在我的份兒上,到時候別跟他計較。”

小黃狗沒吭聲,眉間皺成一個疙瘩。

我聽著不對味兒,這、這怎麽像是臨終遺言?

我幾乎立刻揪著大伯,誠心道:“大伯,您那個方法還是別用了,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跑的,咱們一起來,就一起回去。”這話我沒有半點磨嘴皮子的意思,大伯說話,向來有準頭,他既然這麽說,就肯定是有辦法,但這個辦法,顯然不是那麽完美。

大伯一聽,挺感動,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崽崽,有你這話就夠了,大伯活了一把年紀,也無所謂了,你們年輕人能活著就行。”

我急了,看大伯這神情似乎是真的打定主意,如果巴達不救人,他就要犧牲自己,成全我和小黃狗了,我雖然混蛋,但還沒混到這個地步,頓時臉就黑了,沉聲道:“不行!”

大伯道:“不行也得行。大伯沒兒沒女,如果真走了,遺產就留給你了,所以你也不用太傷心。”

我頓時怒了,道:“大伯,你侄子雖然貪財,但我是那種人嗎!別遺產遺產的,多不吉利。”頓了頓,我忍不住問道:“那你有多少遺產?”

大伯嗆了一下,一腳踹我屁股上,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歎道:“我孫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活寶。”他這兩天一直熬藥,估計也累了,歎了口氣,便倒地休息,不多時便睡熟。

我想了想,拉過小黃狗,壓低聲音道:“我大伯剛才說的話,都是在放屁,他要是真自我犧牲,你千萬別當真,先拉著他走,我墊後。”

雖然我對大伯的遺產確實很心動,但在秤上量一量,還是大伯比較吃重。

“你?”小黃狗挑了一下眉毛,神情挺驚訝,隨後鄙夷道:“你墊個屁!師父是什麽打算,咱們還不知道。”頓了頓,小黃狗目光凶狠起來,對我道:“不過我警告你,你到時候要敢拖後腿,我絕對不會管你。”

我道:“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什麽拖後腿,我從來不幹這種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