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年底,聖上下旨,國公府長公子承爵,繼承祖宗世襲的國公爺之位。
而這年一過,太子就要準備去江南,同時他要帶走若桑跟兒子。
太子直到離去之前的前一天才來國公府接人,這也是近一年後,若桑第一次見到太子,也是太子第一次見到他的兒子。
太子把嘟嘟抱到手中,隻一下,他就把頭埋在了兒子的脖子裏,他不到半歲的兒子睜著黑溜溜的眼睛,抓著他的頭發咿咿呀呀地叫著,在國公府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就是產子時都沒摘過眼睛的若桑轉過背,拿著帕子擋了眼睛無聲地流著淚。
太子帶了若桑跟兒子跟齊老太君磕頭道別。
“您的好,我記著了。”太子給齊老太君磕了頭,抬頭紅著眼朝她勉強笑道,“來日我讓嘟嘟報答您。”
齊老太君聽了身子一身子就軟了,她撲倒在地,抱著外孫的頭就哭喊,“我不要嘟嘟報答,你若有心,你報答我就好。”
太子淆然淚下,道,“好,孫兒記著了。”
他會活長一些的。
齊老太君傷心不已,太子沒在她的院裏多作停留就走了,走時聽到外祖母在屋裏嗚嗚地哭著,他心口就像被撕扯一般地疼。
他不是不想有長輩疼愛他,隻可惜,他這世就沒這個命。
齊君昀帶著未婚妻送了太子到門口,太子看著小嫂子扶了妻兒上馬車,他在上去之前,朝她揖了半禮。
謝慧齊趕緊欠腰還禮。
“嫂子,勞你這些時日費心照顧他們母子了。”
謝慧齊微笑搖頭,退到了齊君昀身後。
太子最後看向表哥時,看到表哥朝他輕搖了下頭,他自嘲一笑,便沒有給他施重禮。
是,這麽多年了,他幫過他無數次了,雖說幫他也是幫國公府,可這麽多年,也就他真的還算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劃算了。
這麽大的恩情,也就他日後能報了。
太子這一次要去江南,穀芝堇跟餘小英,還有穀翼雲都要同去。
餘小英是太子這次的隨行大夫。
太子一年的四處征兵操勞,身子不好反壞,齊君昀便跟穀家提起了餘小英隨太子南征之事時,穀家那邊沒兩天就答應了下來,連同穀翼雲都要一道去。
表姐昨日已跟她辭行,給她送來了一套帶喜字的被麵枕巾,謝慧齊也就知道這一去,她十月成婚的時候表姐跟太子這兩邊都是沒法來了,她微有遺憾,但卻挺高興的。
他們都在博他們有前程,有朝一日再見,他們也許就能見到對方更好的樣子了。
謝慧齊是到八月,離出嫁就兩個來月的時候才被穀家硬討了回去,之前穀府討了兩次都沒把人給討回去。
她進穀府沒兩日就因為沒見到老中年那三個主母和齊君昀就心慌了,這熬啊熬的沒熬到第三天,左相大人就上門來了。
此後隔三岔五就來穀府跟戶部尚書商量點事。
他上門上得太頻繁了,戶部尚書隻能拐彎抹角提醒左相,讓他有事朝堂說就說,再有事,公務堂說,要不他去上書省見上官也是可行的,左相跟沒聽見似的,還是隔兩天就來了,最後戶部尚書怒了,直言問他,“就半個月您都熬不住了?”
左相偏頭想了想,又過了兩天,他也就沒出現在穀府了。
此時穀府隻有穀舅母在,她看著這對小兒女也是好笑,見這天人沒來,小姑娘就魂不守舍地往門外瞧,她好笑地撫著她的小臉問,“就這麽離不開?”
謝慧齊臉紅紅的,有那麽一絲不好意思。
說來,他自從去年回來之後,他們就沒分離過這麽久了,這感情真是日夜培養起來的,她已經習慣每日早晚都要見到他,跟他說說話,嘮叨些有的沒有,跟他討討主意,這冷不丁的不見了,還真是不自在。
感情深了,確是會想念的。
一日不見都覺得失去了什麽一樣,何況是幾日。
但離成婚的日子也沒幾日了,她這也還算是安心,見不到人時除了有那麽一會特別焦慮,但緩過了那勁也就好了。
眼看很快就要到了十月初九這個成婚的日子了,大郎跟二郎也從國子監歸了穀府了,穀展鏵帶了一家人去給妹夫妹妹上香燒紙。
大郎已是能跟隨在舅父身後,掌一家之主之職,給父母上香敬酒了。
這看得二郎有些眼羨,跟舅母與阿姐道,“我過兩年,也像阿兄一樣大了,到時候我帶你們來給爹娘上香,你們要讓我讓在最前麵。”
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是謝家二郎現在最大的目標。
謝進元夫妻的墓離穀母的墓很近,隻隔了一座山,與穀家山莊這邊遙遙相對,穀展鏵自給妹夫他們上完香後,就站在山崖邊看著母親那邊的方向,很久都沒有說話。
大郎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攔著他。
二郎牽著他阿姐的手,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有些黯然地問身邊的舅母,“就不能去看看嗎?”
舅父這麽思念外祖母,多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不能去,一去啊,這心裏就更過不去了……”穀舅母愛憐地摸了下二郎那英氣勃勃的臉,“隻要有一天大仇未報,你舅父是不會讓自己多見你外祖母一眼的。”
多見一眼都覺得對自己太寬容了。
她的夫郎啊,這一生,怕是沒有原諒自己的一天了。
謝慧齊要出嫁,穀府給她拉了個長長的出嫁單子,國公府也給謝慧齊送來了她那邊在國公府的東西的單子,其中有三個夫人給她的,有長公子拔到她庫房裏,還有皇帝在今年過年的時候也給了她些打賞,其中那一千畝的山林也歸到了她的下麵,這些都是要寫進她的嫁妝單子裏的。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以後都歸她了,也隻有她動得了。
謝慧齊發現她這一嫁,還真是不得了,猛然之間就成身份不凡的大富婆了,大郎二郎之前還費心要給她添點什麽,二郎這幾日還急得團團轉,連長輩賞給他的幾塊好墨他都要想著法子給寫進她的嫁妝單子裏頭,謝慧齊把幾個冊子的嫁妝給他們看了看,語重心長地跟他們說,“你們那點還是自個兒先留著吧,看能不能等你們跟你們姐夫差不多同年紀的時候,也能給你們媳婦來這麽一筆。”
二郎聽了眼睛都直了,喃喃道,“這種媳婦,我可娶不起。”
把自個兒賣了都娶不起。
大郎也是翻了翻嫁妝薄子,現在情緒已經從不外露的他也是撇了撇嘴。
這姐夫罷,他是覺得勉強還算是配得起他阿姐的,就是醋性大了點,尤其今年更甚,他們歸家住兩夜,他們阿姐晚上在他們院子多停一會,他都要派人催,還沒成親就管得這般緊,以後不知道會成個什麽樣子。
而在國公府他就是體統,都沒人敢跟他說什麽,他們阿姐這一嫁,往後要跟他爭點什麽還真是挺處在劣勢的。
還是得他立住了,當他阿姐的靠山才好。
十月初九那日,也就是穀府表小姐與當今左相,齊國公府國公爺大婚之日,這一日,朝廷的官員悉數到場,就是國公府的世仇俞家也是來了人做客。
謝慧齊這日成婚準備充足,因她占據了雙方主場優勢,在穀府是吃飽了再出來的,進了國公府進堂拜親,夫妻相拜一完,她就回了這時已經修整好了的鶴心院。
左相還在前麵需要招待客人,這廂謝慧齊已經挨著二嬸跟現在的老國公夫人嘮磕了,“娘,您看,我們家現在有三個國公夫人了,老中少都有,還有一個老二夫人,唉,我都不習慣別人叫二嬸老二夫人,她多年輕啊……”
她說著回過頭還看了看齊項氏。
齊項氏一把就捏住了她粉紅的臉蛋,狠狠地掐了一把,“你這個小姑娘還知不知羞啊?”
謝慧齊的粉臉已經粉了一天,二嬸不捏都紅,她這天其實情緒也算平靜,但不知道為何也是感覺自己從頭到發絲尖都是熱的,這時候被齊二夫人一說,她咬著嘴就笑了起來,“我是童養媳,先頭幾年新媳婦的羞澀都被我用光了,二嬸您就行行好,別掐我了。”
齊項氏一聽,朝國公夫人就搖著頭失笑道,“我看她是臉皮子厚了,咱們可別指望什麽了,她可沒個什麽新媳婦的樣。”
謝慧齊捂嘴笑個不停。
現在的老國公夫人看著眼前連發絲尖都在冒光的媳婦,那常年不見動靜,隻存寒冰的眼這時候難得的春水漣漣,清雅又溫暖。
齊二夫人看著這難得有溫柔神情的大嫂也是看呆了,隨後也是情不自禁地輕歎了口氣,喃喃道,“是啊,都沒老呢,就得被叫老了。”
她們還年輕呢,還有好些年的日子要過呢。
當夜就是老太君也是被人扶著過來跟謝慧齊說了好一會話,謝慧齊這一去穀家也是兩個月多的日子,老太君也是著實想她,拉著謝慧齊的手抱怨了一堆大媳婦木納,二媳婦不聽話的話來。
直到齊二夫人聽不下去了,強行帶了丫鬟婆子把她攙扶走了,國公府這真正的活老祖宗才回了她自個兒的院去。
但就是人都走光了,連屬臣家的那些夫人都過來跟她道了別,謝慧齊也是熬到了半夜,還在睡榻上小睡了一場才被紅豆緊張地拍醒,告訴她說國公爺被人扶著回來了。
謝慧齊一聽,也是一個打挺就起了身,趕緊朝紅豆道,“帕子,帕子!”
喜帕趕緊給她拿過來,雖然這人也是天天見的,但這新婚夜,也得意思下這神秘感。
這廂她趕緊把喜帕蓋在了頭上,齊君昀也是進了門了,一進門就看她坐在床邊雙手相握放在膝前,看起來再規矩不過,喝多了有點頭疼的國公爺按了按腦袋,揮手讓下人們都退了下去,然後走到桌子前拿了秤幹,再走兩步就到了床前,把喜帕挑了。
“哥哥……”謝慧齊總算鬆了口氣,但方一抬頭,就被他一把抱了起來,她慌張得腳連忙就往他的腰上掛去。
齊君昀很滿意她此舉,拍了下她渾*圓的屁股就往浴房走去。
他一句話都沒說,但謝慧齊這時候全身的汗毛片刻就全都立正站好,全都倒豎起來了。
那麽,下章正式洞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