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世傳奇 020河岸屍骨

何立天在幾人身上都撒了雄黃粉,跟其他人攀談起來。

“我覺得阿虎是被蛇抓走的,雖然這有點荒誕,那麽小的蛇怎麽抓走阿虎。但我們能不能假設,被我們殺死的十三條蛇是小蛇,但抓走阿虎的蛇,卻是大蛇呢?”

“但蛇會抓人,就更荒誕了。”楊麗穎說。

“唉,經曆了這幾天的事,你還覺得世上有什麽不荒誕的事嗎?”李朝東說得有些悲觀。

“還是回到剛才的問題,最關鍵的是,我們必須知道他們為什麽抓阿虎。”向友軍一邊說話,一邊冷靜地觀察地上的痕跡。在太陽落山之前,他們來到一條河邊。

這條河跟剛才紮營旁的那條小溪決然不同。雖然都有流水潺潺,但剛才那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甘甜可口,溪中魚蝦成趣,而這條河中,別說魚蝦,就連河邊一百米內,你也休想見到什麽生物。

河水是深黑色的,比之糞便幹淨不了多少。河水中突突突地冒著氣泡,散發出刺鼻的腥臭味,令人欲嘔。

“相距如此近的兩條溪流,為什麽有這麽大的不同?”阿蘭滿臉迷惑,怔怔看著河水中冒出的氣泡,總覺得這河水之下隱藏著什麽猙獰的東西。

“看來在這條小河的上遊明顯受到了嚴重的化學汙染。”李朝東回答道。

“如果小河上遊真的有企業,那我們就有救了。”楊麗穎說。

“可是,也許阿虎就是被他們抓了去。”阿蘭的話讓楊麗穎又緊張幾分,若真如阿蘭所說,那這些人是敵是友都說不清,找到他們是福是禍,也就誰也說不清了。

“快看,那是什麽?”眼尖的楊麗穎指著百米外的幾株灌木上。

“猴子,對,是猴子。”阿蘭的思維從蛇身上轉到猴子身上,放鬆了些。

“不對,那些猴子有異常。”一直未說話的何立天突然插了一句。

“何醫生好眼力。”李朝東推了推眼鏡,說:“那些猴子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它們好像有些暴躁,似乎跟蛇一樣,有很強的攻擊意識,但又怕什麽似的,有些惴惴不安。”

“這河邊百米範圍內寸草不生,它們恐懼的也許是這個。”向友軍說道。

“向先生說得有道理,這河水實在太臭了。”李朝東沉思了一會,又道:“如果河水是被上遊某個化工企業嚴重汙染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蛇的變異也是因為某種汙染物質,而這種影響對象不僅蛇一種,這些猴子,還有叢林裏的其他動物,也都受到了影響,隻是她們還沒有像蛇一樣,變異到出乎意料的地步。”

“有這個可能。就像生物進化一樣,生物進化當然是因為生活環境的改變,為了適應新的生存環境,不斷改變自身結構,習性等。”何立天想了想,又道:“在生物進化的過程中,很多物種未能完成這個過程,因此而滅絕了,完成了這個過程的,才能一直繁衍至今。在科技進步,社會發達的今天,因為這種進步的負麵影響,環境汙染嚴重,生態遭到重創,各種物種都需要通過進化來適應新的生存環境,我們是不是可以將變異也理解成一種進化呢,一種瘋狂的進化。”

在何立天的敘述中,眾人不知不覺想起了《警世預言》開篇那一段話:世界不再是原來的樣子,我們順從、創新、發揚了若幹年的生活規則不複存在,河流在幹涸、土地在裂變、鄉村在消失、城市在廢棄、物種在滅絕、宇宙的秩序在更改……

“咦,那又是什麽?”阿蘭突然伸手朝西邊的荒灘指去。何立天等人放眼望去,隻見小河上遊的荒灘上,堆著一堆堆異物。

幾人走進前去,盡皆倒抽涼氣。

那些全都是動物的骨骸,閃著幽深的光。

這些骨骸隔幾米便有一個或一推,一直向小河上遊延伸去,荒灘上還有一根根蛇皮,大小不同,但跟何立天等人先前斬殺的那十三條小蛇的花色紋路一模一樣。

“怎麽還有這麽多蛇皮,若是極少的蛇,蛻皮速度不會有這麽快的。”何立天說,心想難道走進了蛇窟之中。

大小不同的蛇皮,有的筷子般粗,有的拇指般粗,有的手臂般粗,最粗的一條,幾近於一個人的身子那麽粗,約有十五米長。單是見到這條蛇皮,眾人已是膽戰心驚,楊麗穎、阿蘭心裏早已打了退堂鼓。

李朝東看著蛇皮,神色嚴峻地說道:“從這些蛇皮裏麵,我們可以得到兩個信息。一是這裏蛇非常多,超出於我們的想象;二是這裏的蛇生長速度非常快,快到我們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這些骨骸,難道是蛇捕食之後吐出來的?”阿蘭、楊麗穎異口同聲問道。

李朝東道:“蛇一般以鼠、蛙、昆蟲等為食,但變異的蛇,我就不知道了。有些蛇吃進食物後,能將食物包括骨頭一起消化成大便,不用吐骨頭。但如馬達加斯加的森林紅盤蛇就會專吃肉,五分鍾後將其中一部分骨頭包括內髒以及一些比較硬的物體,從蛇體下部便口處排出。在一些恐怖電影上,我們也看到過蛇吃人或吃動物時能吐骨頭,但這些離我們原本都很遙遠,我還沒聽說過中國有食人蛇或其他捕食巨型動物的蛇。”

“如果這些骨骸都是蛇吃過之後留下的,那阿虎……”楊麗穎全身一震顫抖。

“我們往上遊走,不管怎麽樣,至少要找到那個汙染企業,通過他們向外界求救。”何立天說。

向友軍和李朝東對他的提議表示讚同,阿蘭和楊麗穎雖然一想到那條十五米長的巨蛇——或叫巨蟒,便不願意朝前多走半步,但也覺得何立天的提議未嚐不是一條求生的路,隻好戰戰兢兢地跟著三個男人朝前走去。

何立天將剩下的雄黃粉分成五包,每人一包,以備不時之需。這樣走去,越走骨骸越多,蛇皮也越多,五人心情都變得異常沉重,他們不知道他們最終將遇到什麽,心知危險正一步一步地逼近。

“李教授是在哪所大學任教,以你的博學多才,門下得意門生肯定不少哦。”何立天突然說。

“嗬嗬,要說博學多才,我覺得何醫生也是毫不遜色啊。”李朝東幹笑了幾聲。

聽到李朝東誇讚何立天,楊麗穎微微笑了笑。

“其實我想告訴大家一件事。”何立天說:“我並不是個醫生,我甚至連大學都沒上過,其實就一個開會所,辛苦賺點生活費的人。”

“不會吧,何醫生?”對何立天的話最不相信的就是楊麗穎了,她對何立天的崇拜,有一部分當然來源於她對醫生這個職業的崇拜。

“在火車上,那是跟你開玩笑呢。”何立天微微笑道。

“那你救了那麽多人,他們昏迷不醒,你就這樣……那樣一下,他們就醒了。”楊麗穎比劃著。

“我對野外生存比較感興趣,所以自學過一些急救知識。”何立天歎息道:“如果我是醫生,那警察就不會死了。”

“不管你是醫生還是……老板,在這裏,你就是個英雄。”楊麗穎想了想,給何立天安了一個老板的稱呼。

阿蘭接過楊麗穎的話頭,說道:“那以後我不叫你何醫生了,叫你何老板麽?”

“隨便了,我這人很隨意,不過你們叫何大哥,聽著更親切些。”何立天的話中,又多了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李朝東笑了笑,看著楊麗穎與阿蘭不像剛才那樣害怕了,他知道這是何立天借這些話題,吸引大家對危險的過度關注,從而放鬆一下心情。笑了笑道:“何先生可是個幸福的人,過自己的生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讓我們這些舀國家俸祿的人羨慕和慚愧啊。”

楊麗穎道:“哪裏啊,李教授,你們教書育人,這才是最高尚的人了。”

李朝東臉上一紅,說道:“其實,我們教書是真,育人卻就有些假了。唉,人生總有些無奈啊!”他歎息著,回想起自己生活的不如意。

他並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教授,他也並不是一個不想培育一批人才的老師,可是帶有功利性的的現行教育體製,以及教師間的勾心鬥角,讓他無法全身心地撲在教育事業上。

“我們不能再走了。”向友軍突然叫停了其他人:“天就快黑了,我們必須找柴生一堆火。”

“那阿虎……”楊麗穎說。

“有所為,有所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我們盡力而為,至於最後能否救出他,那就是他的命。”向友軍說話不多,但每每說出的話,別人都很難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