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此前已經與朕說過此事,朕心中有數。道長若是有事,可先行離去。但如果道長願意,也可留在這裏。”對於青屹所說的話,墨天弛心下並無任何不悅,此刻,墨天弛更在意的,便是墨北慚和慕霜的情況。

青屹此人,墨天弛從不指望他能有多忠心,但是這種時候,墨天弛無法得知局中的情況,心中便無法完全篤定最後的結果會如何。這次的事,墨天弛布置已久,墨天弛絕不想看到墨北慚和慕霜平安出局。墨天弛不想這其中生出任何意外,是以,墨天弛卻也希望青屹能夠留在這裏。因為這局,乃是青屹所布,他既是布局之人,他留在這裏,自能更加保證此事的順利進行。

墨北慚和慕霜知道自己是陷入了陣法之中,可這個地方,除卻碧海藍天以及一片茫茫無涯的沙海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極深的寂靜,讓人心裏發慌。

這裏的一切看起來,恍如一個美好的夢境,但是,這其中卻沒有美好,相反,卻能要人性命。

慕霜凝視著這周圍的一切,心下微沉,隨後便對墨北慚道,“王爺,屬下先到四周看看。”

“不要亂走。”聽到慕霜的話,墨北慚立刻將慕霜攔住,“這裏既是陣法,那麽這一切就不過隻是一個幻想。你我實則還處在石室之中。”

“但石室中到處都燃著大火,若是隨便走動,恐怕會容易受傷。”墨北慚神色凝重,對於眼前的這幅情景,不知該如何說。

青屹此人的道行如何,墨北慚並不清楚。而這樣的陣法,墨北慚亦是第一次見。加之慕霜也在這裏,墨北慚心下就更是不敢有任何大意。若是他們眼前沒有著幻象,他們尚且還能知道哪裏燃著大火,哪裏有危險。然而他們眼前既是這樣,哪裏還能知道自己周圍到底都是有著什麽東西。

這樣的情況,就等於是他們在暗,墨天弛在明。不管墨天弛要做什麽,他和慕霜都處在絕對的被動之中。墨北慚凝著心神觀察著這周圍的情況,即使這裏麵的一切都是處在靜止之中,並無任何動靜,但是墨北慚卻不認為,這裏麵的情況就真的隻是如此。

即使墨北慚以前從未接觸過這種陣法,但是據墨北慚推斷,在這陣法之中,他們所看到的所有東西便是關鍵。即使他們眼下看著這些東西都似沒動,但在這其中,必然是有著什麽不同的,必然是有著別的問題。

“嘶,”

在墨北慚的攔阻之下,慕霜便是沒有走動,但在此刻,慕霜卻是突然感覺到右邊的肩膀傳來一陣灼燒的疼痛之意。

“怎麽了?”

慕霜一聲輕呼,讓墨北慚心下頓時揪緊。

墨北慚神色一動,立刻將慕霜拉到身邊。看著慕霜按著右邊的肩膀,墨北慚迅速以手探去,卻是頓時能感覺到慕霜的右肩膀處灼得燙人。

墨北慚沒有說什麽,隻直接攬著慕霜與之交換了所站的位置。眼下墨北慚尚不能確定這周圍其他地方的情況如何,但至少,他能肯定自己所站

的地方沒有危險。如今,墨北慚隻能給慕霜這一處周全之處。

慕霜所站的那裏,絕對是與火離的極近。慕霜右邊肩膀上會有灼燒之意,隻怕她肩上已是燃起了火。想到這裏,墨北慚按著慕霜的肩膀,便更是用下了力氣,同時,墨北慚稍稍運氣,對著慕霜的右肩震去。

“多謝王爺。”

慕霜感覺到肩膀上的疼痛減輕,此刻,不禁立刻對墨北慚道。

然而看著墨北慚,慕霜說出這四個時,聲音亦變得有些怪。墨北慚與她交換位置,那麽她方才所忍受的灼燒之苦就是墨北慚在忍受。

墨北慚沉默不語,隻在確定慕霜安然無恙之後,這才轉而想對付這周圍暗暗存在著的烈火。

墨北慚不再僅僅隻局限於原地,畢竟,他現在所站的,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此刻,墨北慚隻試探性的往旁邊挪動幾步,同時以掌風對抗著這藏在暗處的那些火焰。

隻是,墨北慚和慕霜現在所能看到的,都是一片別無二樣的景象,他們所做的一切,都無法在實質上對外麵的情況產生任何影響。

另外,與慕霜不同,這局原本就是特地針對墨北慚所設。即便同樣是被大火灼傷,墨北慚所要忍受的痛楚卻是慕霜的十倍。

慕霜看著墨北慚暗暗忍受著痛楚,心下焦急,卻又無法做什麽。

現在身處在這樣的幻境之中,隻有墨北慚和她兩人,慕霜心裏,卻是忍不住想問墨北慚為什麽。

身處險境的人是她,墨北慚為何要冒這樣大的險來救她。

千萬的疑問,隻是在這樣的時間之中,慕霜卻又無法對墨北慚問出口。

眼下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時間都是極為緊張,慕霜立刻收斂起自己這樣的心情,迅速再觀察著這裏的情形。

墨北慚不讓她亂動,是不想她因此而受傷。但既是如此,她又如何能讓墨北慚一人來應對此事。

不顧墨北慚的阻攔,慕霜立刻直接就往那沙灘旁邊一汪海水的方向走去。

這裏的水,自然都是假的。但天,水,沙,這幻象中會是這樣的東西,那就說明,這三者之間,絕對有著某種聯係。而這樣的聯係,就是這個陣法的關係所在。

慕霜既是不顧一切的直往那水的方向走去,墨北慚擔心慕霜的情況,這時自是緊緊的跟在慕霜的身後。

與那水越來越接近,慕霜心下依舊是沒有任何猶豫,不管這幻境中的水到底是有多深,慕霜直接就趟了進去。

在慕霜的雙腳走進海水中時,隻見得原本平靜無波的海水頓時生起了陣陣波瀾,在這波瀾之下,這裏的海水卻似驟然在減少,全部滲進了這周圍的黃沙之中。

“啊,”

待這些海水全部褪下之時,慕霜卻是頓時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痛意從五髒六腑開始,在一瞬之間,便是席卷全身。

在這種強烈的痛苦之下,慕霜更是能感覺到從周身傳來的燒灼之痛。

兩種強烈的痛苦交雜在一起,讓慕霜頓時無法忍受蜷縮了身子。

“阿淳,”

墨北慚看著慕霜的樣子,頓時心驚,將她攬入懷中。隻待墨北慚喚了一聲'阿淳'之後,便是迅速改口,隻喚'慕霜'這兩個字。

隻可惜,慕霜這時正被兩種痛苦所折磨著,根本無心去注意墨北慚說了什麽。

否則,若是這時慕霜能聽到墨北慚所喚的'阿淳'二字,慕霜也就能明白為何墨北慚會不顧這裏有危險,孤身一人前來救她。也會明白墨北慚為何一直對她處處維護,舍不得她受傷。

但是,命運弄人,人亦弄人。一個一心隻為複仇,不願想其他的事,即便再明顯,亦是不願承認;一個想成全,默默守護,即使再難受,亦是將這份情意忍著。更者,後者為成全,亦在前者懷疑之時,煞費苦心將那些可疑的痕跡一一抹去。

若是兩人從一開始就說明白,或許,兩人之間不會再有那麽多的坎坷。但是,這些事,又如何能說得準,或許,即使現在說明白了,也不會按著那樣的軌跡去走。也或許,現在說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命格亦不會再牽扯得這般之緊,更沒有這中間那麽多珍貴的故事。亦或許,或許什麽呢,最後的事,現在誰又能說得準。

墨北慚將慕霜抱在懷中,看著她這樣的情況,亦是知道她隻怕是身上的蠱毒發作了。

墨北慚心下著急,立刻就想劃開自己的手腕,給慕霜喂血解蠱。然而,身處在這個幻象之中,墨北慚即使再用力,手腕上亦是看不到半點傷口,更是看不到半點血跡。

沒有血,慕霜身上的蠱蟲無法壓製,那她身上所要成熟的痛苦就會愈發的強烈。

墨北慚麵色一寒,看著這周圍的情景,卻是不顧一切,直接便不斷以掌風打去。

另外,對於流盡了海水的地方,墨北慚便更是多費了一分心思。墨北慚不斷擊打著,卻在那一瞬,這裏原本不會有任何變化的流沙亦是不斷減少,往天邊匯聚而去。

這流沙不斷往四周流瀉走,亦是帶了不少勁力。若是稍有不慎,隻怕也會被這流沙卷走。

墨北慚緊緊的抱住慕霜,雙眼緊緊盯著腳下的黃沙。待這流沙漸漸消失殆盡之時,隻見得天上那碧藍的天空亦是在瞬間消失不見。

片刻過後,風雲變幻,周圍的景象亦在瞬間轉換。在墨北慚和慕霜的周圍,已恢複成了一片火海。

但是,墨北慚後背的衣衫幾乎已全部被燒灼幹淨,而墨北慚的背上亦是被燒得極為怖人。然而墨北慚根本沒有任何心思來理會自己身上的傷,墨北慚的心思,全然都集中在了正在忍受著痛苦的慕霜身上。

不過,此刻這樣的情形,墨北慚和慕霜既能回到現實,就說明陣法已破。不管如何,這對墨北慚和慕霜來說,都是極為有利。

一直在另一間石室中等著結果的墨天弛看到墨天弛和慕霜竟是直接破了陣法逃了出來,心下便頓時生出了不少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