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陷入沉默,對青屹所說的話,根本不作任何理會。

此刻青屹嘴角依然噙著笑意,直接將手中的拂塵扔到半空,不肖片刻,空中便浮現了透著亮光,在夜空中若隱若現的兩個字,'青函'。

“師父在你死後,又新收了徒弟,那個徒弟,自然也就是貧道了。師姐。”

在半空中閃現出那兩個字後,青屹直接便是開口,直接如此說道。

隻是青屹此話落下,那人卻更是沉默。對青屹所說,不肯定,也不否認。

“師姐,貧道說的,都是事實,沒有半句虛假。”

“哼,這不可能,你一個小小道士,隨便在自己名字上放一個'青'字,你以為我會信你不成。”那人輕聲一哼,對青屹所言,極為不屑。

“師父的道術,不可能外傳,而在貧道之前,也就收了師姐你一人。貧道無需別的證據,方才交手之時,你也該能猜到貧道的身份。就如同,貧道能猜出師姐你一樣。”

青屹這話一出,隻見那人的臉色頓時一變,滿是痛苦之色。然其這樣的神色,也隻存在了短短一瞬,其麵部的表情就變得格外猙獰。

“你既是我師弟,為何要幫著旁人來對付我?你若想我信你,你就先殺了你身旁的那個人!”

“貧道說了這麽多,何時又求過你信貧道了?貧道身旁之人的命格,乃殺不得。”青屹一笑,語氣間直接襯著那人的可笑。

“貧道走的,可是正道。師姐你專攻邪術,若是讓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師姐恐怕連這最後的意識也保不住。”

“哈哈哈,師父早已棄我,世間之人皆已棄我,我又何須在意他們。哼,就算師父來了,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殺我。”那人聲音稍有癲狂之意,此刻大笑幾聲,便是直接惡狠狠的說道。在她的語氣之間,哪裏又沒有恨意,哪裏,又沒有怨意。

“她當真是你師姐?”

墨北慚在一旁聽了這麽久,神色早已沉下。

“皇上放心,她雖是貧道的師姐,但她作惡不少,害了太多的人,與貧道,乃不是一類的人。”青屹麵色微變,嘴角依舊是那抹笑意。

“她如今並不直接現身,隻怕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不瞞皇上,根據貧道從師父口中所得知的事可知,她早已死了幾十年了。方才與我交手的,隻是由她心中強大的怨氣與恨意,再加上她的一抹意識,凝聚在一起而形成的東西罷了。”

青屹此話一出,墨北慚眉間神色更是深鎖。

“顏汐雲的重生,隻怕正是她所一手操縱,她既有這等本事,為何不讓自己也再次獲得新生?”

青屹的話中,總像是留著什麽破綻。

“重生的術法,可當真不是那麽好練。顏汐雲和韓素煙的重生,是她積聚了成千上萬的活人生氣而成。用這樣的邪術,乃天理難容。”

青屹現在說來這些,臉色雖無別的變化。可當他專研重生之術,發現這一點時,心下便是

尤為震驚。

“西南的水患,江北的鼠患,皆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她先是拘了韓素煙和顏汐雲的魂魄,而後便一手操縱著後麵的事。為了讓成功的可能性更大,是以,她便同時以顏汐雲和韓素煙二者的魂魄作法,不過這術法,最後她到底是弄成了。隻不過,卻是因她之前的謹慎,而出現了破綻。以至於顏汐雲那一副軀殼裏,竟裝了兩個芯子。”

“這樣的人,貧道倒是挺好奇到底會長成什麽樣子。”青屹雖不喜歡插手閑事,可也從不枉害人性命。對於青函的所為,他完全無法認同,也不能容忍。

如果在這之前,對於有著如此術法的人,青屹心中的確是充滿了探究,那現在,青屹想殺她的興趣,卻是比之更為濃厚。

“其他的事,皇上若是想知道,往後,貧道可對皇上再一一道來。不過,現在沒有多少時間,還請皇上能站到左手邊的第二個格子裏。”

青屹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感覺之前所受的傷勢現在已差不多恢複,定了定神,又對墨北慚道。

“哈哈哈哈,你既執意幫著外人,那便罷了。縱然你有你的本事,又能耐我如何。”

隻聽得那人大笑出聲,深夜之中,不禁尤多了幾分冷意。

韓素煙顫栗的往韓憐姍那邊站去,這時也想尋著機會逃走。

“墨北慚,你雖尋了道宗的人相助,但今日,老天也在幫我。哈哈哈哈。速速拔劍自刎,否則我就殺了她!”

那人笑得癲狂,此刻極為得意。

隻聽到那人之言,墨北慚心下微震,腳下微動,差點就走出了現在所站的位置。

“慕霜隻怕是落到她手上了,道長可有辦法相救。”墨北慚從袖中拿出之前青屹交給他的符紙,捏在手中,立刻就於心下與青屹說道。

“貧道尚未尋到她的藏身之地,若說把握,無法確定。再想辦法拖上一拖,隻要她再說幾句話,貧道應該就能確定她的位置。”青屹緊抿著薄唇,以傳音符回之。

從停手與那人對話開始,青屹便是在拖延時間,以想辦法揪住這人的藏身之地。她不過是一縷殘存的意識,即便是他的師姐,隻要他能掌握弱點,一樣能對付她。

“你口說無憑,憑什麽讓朕相信她就在你手上。另外,就算她被你抓了,你要朕自刎,朕又如何確定,朕死後你會放了她!”墨北慚心下雖是焦慮,可臉色卻依然鎮定。

墨北慚說出此話,青函神色一變,立刻將慕霜隔空抓起,以肉眼不可看見的繩索一點點纏繞著慕霜,折磨著她。

“聽到了沒有,你給我說話!”

墨北慚近在咫尺,青函心下恨意洶湧,恨不得立刻就親手將他撕碎。但是她沒想到墨北慚身邊的那個道士修為竟也這麽高,與她不相上下。是以,青函才退而求其次,讓墨北慚自己了結。待墨北慚一死,她再拘了墨北慚的魂魄。

往後,即便她不能逃出去,這無邊的黑暗,無邊的寂寞中,也有墨北慚陪著她

慕霜被青函束著,全身受盡折磨。但此刻,慕霜卻是緊咬著牙關,即便是再痛,也不願發出半點聲音。

“你給我說話!說啊!”

慕霜如此隱忍,青函心下極為憤怒。青函雖不成形,可要對付慕霜一人,她可以有成千上萬種方法折磨她。

青函這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讓墨北慚不禁更是擔心慕霜的安危。然而眼下正是關鍵時刻,青屹也示意他再忍忍。

“師姐,你沒事吧?”

青屹已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麽,然後那畫麵,那訊息太過微弱,讓青屹無法準確的定出位置。

“師姐,要不這樣,你幹脆別躲躲藏藏了,出來與貧道酣暢淋漓的鬥上一場。作為師弟,貧道實在不忍您繼續受苦,貧道會盡量給師姐一個痛苦!不知師姐意下如何?”

“給我閉嘴!”

青函的眼神紅得可怕,半空中懸吊著的慕霜,也在青函開口的這一瞬直接摔了下去。

原本陷入迷怔之中的墨天弛,這時不知怎得竟突然醒了過來。看到慕霜下墜的身體,立刻便躍身前去,將她緊緊抱住。

“淳兒,”

墨天弛麵色微驚,看著慕霜毫無血色的臉頰,心下頓時產生了無限的絕望之感。就如同當年看到宮殿被熊熊大火包圍的那一刻,就如同,大火終是撲滅,她卻屍骨無存的那一刻。

“淳兒,對不起,對不起,又是我害了你。是我將你擄來這裏,是我讓你落入了這樣的危險。淳兒,對不起。”

墨天弛緊緊的抱著慕霜,眼眶通紅,一滴滴冰涼的淚水,就這樣直接落下。

“嗬,”慕霜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著墨天弛如此神情,卻是直接輕笑了一聲。

“淳兒,”

“墨天弛,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我慕霜,討厭這三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你可知,其實我的死,我並不恨你,也不恨顏汐雲,更不恨韓素煙。我隻恨自己當年瞎了眼,怎會嫁給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但是,慕容家一百多條人命,是顏韓兩家在後麵推波助瀾,是你親手下的聖旨斬殺。你若真有悔意,那就在我麵前了結了性命,下地府向我慕容家的一百三十多條冤魂懺悔!除了你死,沒有別的方式,能讓我不再恨你。”

慕霜一字一句,都是磨得極為鋒利的刀刃。墨天弛對慕容家所做的種種,早已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上。那些仇恨的烙印,不可能抹平。

此刻慕霜的話,讓慕霜不知如何應對。對於往日種種,不是一個'悔'字能夠說清。並且,慕霜想他死,他卻連死的勇氣也沒有。即便是苟且偷生,即便是被慕霜恨著,他也隻想活著。因為,隻有活著,他才能看到她。

青函被青屹激怒,一時間,並無再管慕霜的心思。

“你不過是個偷學了本門道術的小輩,竟敢在我麵前出此狂言!有本事你自己來找我!若是你能找到,我不介意讓你死得痛苦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