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便是入學測試結束後的上課第一天了。
原本以為文學院隻是人少而已, 直到走進了教室，江雲宣麵對著教室內座位上稀稀落落坐著的同學，默默數了一下。
……二十一個。
這就是所有的, 今年和他同一屆的同學了。
江雲宣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人少他倒是樂得清閑。於是他摸了摸兜裏, 拿出來了昨日同秦漸風一起逛街的時候買的空白卡牌。
當靈文師把狀態卡當中的人物賦予到子卡當中之後, 那麽並非是靈文師本人的其他人, 也可以通過卡牌召喚對應的契靈。無論是狀態卡母卡還是子卡, 其實就隻相當於契靈出入的一道“門”。
而賦予子卡的方式也很簡單，隻要通過精神力將屬於狀態卡母卡上的屬性轉移就可以；而在賦予之後，母卡上的剩餘屬性也會相應減少。
當然，對於契靈的召喚也隻是轉移而已，而並非是複製。同一時間隻會有一個契靈出現。當某張子卡的被賦予屬性使用完，便還需要靈文師本人再次賦予，直到狀態卡母卡上的屬性也因為使用時間結束而消失。
子卡江雲宣買了很多，一摞三十張，厚度幾乎像是一副撲克牌。他先拿出來其中一張子卡和蘇淵的狀態卡來嚐試賦予。第一次隻賦予了300穩定性，也就是說憑借這一張子卡能夠召喚出蘇淵的時間一共有三百天。
賦予完成，江雲宣再次看向自己手中的狀態卡, 卻發現卡片上麵跟在【穩定性】之後的仍然是“永久”。
……沒有變少？
……算了。反正召喚對象也不會嚴格遵守可出現時間，所以都一樣了。
接下來分別是屬於喬一媚、李儀、林望之的狀態卡。
全部賦予完成後, 他將狀態卡和四張子卡分別都收了起來，等到有機會便可以將子卡交給秦漸風，由他轉交給軍部。
秦漸風……秦漸風……
和軍部有關係的話，那麽難不成秦漸風之前竟然是軍部的文職嗎？不過想想一隻小白虎舉著毛茸茸的白爪子處理文件的樣子, 就覺得可愛啊。
等到回過神江雲宣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始想起了秦漸風。他懊惱地揉了揉臉, 感覺自己是不是……會想到秦漸風的頻率太多了？
明明昨天下午才剛剛分別。
沒過多久, 教授便出現在了教室裏。
他沒有做太多的寒暄，在來到班級的第一句話就是：
“第一節 課，我們來說一說五十年一度的‘靈文大賽’。”
*
之後這一天便沒有什麽課了。中午的時候江雲宣在宿舍做好了午飯，打包好之後準備帶去和秦漸風一起吃。
老師宿舍和文學院宿舍距離並不遠，很快江雲宣便憑借著記憶來到了昨天整理采購物品的時候來過的秦漸風的宿舍。宿舍門關著，門上的屏幕顯示此刻主人並不在裏麵，應當是戰鬥課還沒有下課。
江雲宣便在一旁的花壇上坐了下來，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校園內的風景，一邊心中忍不住有些好奇。如果是秦漸風教授戰鬥課的話，應該是怎樣的呢？
雖然有腹肌，甚至還很硬——好吧，這著實是讓他直到現在為止還在羨慕的——但是單就體型上來說，秦漸風實在不像是精於武力的人。江雲宣想到了幾天前莊園突然出現蟲獸的時候，秦漸風那一瞬間露出來的凜冽威芒。
他後知後覺，秦漸風好像……真的是很強？
等候的時間並不長，很快江雲宣便看見了出現在宿舍前的秦漸風。隻不過對方並不隻有自己，身邊還跟了一位穿著軍裝矍鑠而威嚴的老者。江雲宣認出來，這竟然是開學典禮的時候出現的那位元帥先生，何雲起。
既然秦漸風似乎有客人的話，那麽江雲宣便不太適合繼續留下了。他剛打算離開，秦漸風便走近了，問道：
“沒有去吃午飯？”
江雲宣舉了舉手裏的保溫打包盒。
何雲起元帥也走近了，令人意外的是這位帝國元帥看起來竟然很隨和。
他看向江雲宣，“這就是你家裏藏著的那位小朋友吧？”
秦漸風無奈地看何元帥一眼。
江雲宣微笑著問了好，何雲起說道：
“既然遇見了，那麽正好一起談談？”
江雲宣挑眉，看了秦漸風一眼；後者微微點頭，江雲宣才伸手邀請道：
“當然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來到秦漸風的宿舍了，但是江雲宣仍然還是覺得這裏清冷得過分。甚至就連沙發都硬邦邦，桌子上也空空****。
在坐下之後，秦漸風主動打開了江雲宣帶來的飯盒，將它們一一擺在桌子上。
何雲起見狀十分驚訝，“才多久不見，怎麽你還開始注重口舌之欲了？以你的性格，不是慣常都隻是一天一支營養劑？”
秦漸風的動作一頓，麵無表情地看了何雲起一眼。
何元帥原本還是一臉打趣的樣子。
直到秦漸風有條不紊地將所有飯菜都擺放好，然後打開了密封盒的蓋子。飯菜的香氣瞬間充斥了整間宿舍。
何元帥一瞬間坐直了身體，認真說：“你們應該不會介意多一雙筷子吧。”
江雲宣原本就是抱著犒勞一下第一天上班的秦漸風的想法，所以菜色不可謂不豐盛，三個人吃也綽綽有餘。在吃完午飯之後，秦漸風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
“江雲宣便是我說的那些契靈的靈文師。商談的話，還是和他當麵說吧。”
然後朝著江雲宣介紹道：
“軍部元帥，子卡的事情直接同他商談，他能做最大的主。”
江雲宣點點頭，低聲說：“多謝您了。”
“嗯？”
江雲宣摸了摸鼻子，“……好吧，不謝。習慣了，下一次不用敬稱了。”
秦漸風輕啜一口茶水，“或者也可以叫哥哥。”
江雲宣充耳不聞。
總覺得“哥哥”這樣的稱呼有些怪怪的，好像帶著些撒嬌的意味。更何況他現在已經知道，秦漸風其實並非是他真正的兄長。
江雲宣看向對麵的何元帥，然後從兜裏拿出來了今早賦予完成的四張子卡遞給了何雲起。
“這是我所擁有的四張狀態卡的子卡，每一張都賦予了300穩定性。……不過有件事情需要提前告知您，那就是這些契靈可能都……”江雲宣笑得一臉勉強，“……不是那麽聽話。”
何雲起聞言感興趣道：“不聽話？不聽話沒有關係，越是有自己的思想，就說明親和越高，越有自己的行動力，這樣的契靈對於軍部也是很需要的。”
子卡上麵隻需要賦予穩定性，並不顯示親和；在靈紋背麵是屬於契靈的源世界和名字，何雲起在看見子卡上麵的源世界之後再次驚訝：
“《無限囚徒列車》？原來小朋友竟然就是這本書的作者？”
江雲宣微驚，“您知道這本書？”
秦漸風解釋道：“因為軍人的精神力問題要比普通人頻繁，軍部會有專門的人在碧江文學網上尋找舒緩效果好的小說讓士兵每天觀看；並且還會提前聯係相應的作者，軍部會從其手中購買召喚出的狀態卡子卡。原本軍部也應該會聯係‘青宣’的，不過在那之前你便告訴了我身份。”
江雲宣摸了摸鼻子，對何雲起道：
“何元帥，為了防止出現什麽問題，不如……您先嚐試召喚一張試試？”
“也好。”何雲起點頭，隨手從四張狀態卡中拿出了一張。
根據卡片上的靈紋，江雲宣立即辨認出來這是屬於蘇淵的那張子卡。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總之這幾位都半斤八兩，召喚誰也不差。
通過子卡召喚契靈，隻需要用精神力覆蓋靈紋便可。江雲宣能夠看到卡牌上麵的靈紋在何雲起的精神力引發下微微發亮，然後……更亮的東西出現在了房間中央。
江雲宣不忍直視地看著出現在原地神情不爽的蘇淵。對方似乎原本正躺在**玩遊戲，睡袍隨便披著，簡直衣不蔽體；星網鏈接還貼在額頭，正準備鏈接進遊戲。而難以想象的是，蘇淵不知道是從哪一家不正經的店鋪裏訂做的衣服，竟然連睡衣都是鐳射銀！
其實蘇淵當然長相不錯，俊美而邪異，如果是神情慵懶、睡袍不整的形象，興許還可以很勾人。
當然，前提是睡衣不是鐳射銀，美人也沒有爆炸頭。
秦漸風看著出現在房間內的蘇淵有些可疑的沉默；而何雲起的反應要更為形象，他一個軍部元帥，竟然往後退了退身體！
房間中央的蘇淵摘下了星網鏈接貼片，十分不爽地看一眼圍觀的三人，語氣不善：
“叫本大人來幹什麽？”
秦漸風視線掃見蘇淵大敞開的胸口，頓了頓，突然側了側身，抬手蓋住旁邊的江雲宣的眼睛，將他往自己肩膀後攏了攏。
突然眼前漆黑的江雲宣：“？”
不過這下被擋住不用麵見蘇淵，他倒是求之不得，便隨著眼前的力道埋到了秦漸風的肩後。
江雲宣低聲對秦漸風和何雲起解釋道：“他就是……蘇淵。卡牌上那個。”
何雲起麵上壓抑不住的驚訝，舉起手裏的黑暗風的子卡端詳幾秒，又抬頭看向亮閃閃的蘇淵。
而秦漸風則在之前就見過蘇淵，隻是當時並不知對方的身份罷了。
“他也是？”
江雲宣應了一聲，“沒錯。好像之前忘記告訴你了，因為他沒有去過莊園。”
秦漸風沉默兩秒，詢問：“是那個蘇淵？”
“……對。”
而蘇淵對上何雲起和秦漸風兩雙打量的目光，簡直不爽極了。瞪了兩人一眼，轉身便走。
江雲宣從秦漸風身後冒了個頭，發現蘇淵打開了門，回去的地方竟然是……對麵的教師宿舍。
咳，這不就巧了嗎。
他對何雲起和秦漸風解釋道：
“他現在正在首都大學當老師。”
秦漸風聞言忍不住目光複雜起來。
蘇淵……當老師？
怎麽當老師？他的學生們還好嗎？
難怪之前幾次江雲宣遇見蘇淵，都是忌憚但卻熟稔的態度。
——不知道為什麽，在知道了蘇淵是江雲宣召喚出的契靈，而不是在外麵認識了什麽他不知道的好朋友之後，秦漸風竟然感覺心情忍不住好起來。
而何雲起在消化完畢一個契靈竟然在首都大學當老師這件事之後，忍不住問道：
“他看起來同真正的人類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江雲宣點點頭，無奈道：“這也是我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告訴秦先生他們的存在……如您所見，蘇淵的額頭上並沒有靈紋。控製契靈便是依靠靈文師對於靈紋的掌控，而我現在……並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控製他們是否進入狀態卡、是否出現。”
“而且……”江雲宣皺起一張臉，“如果是軍人的話，肯定是服從紀律和指揮的吧，可是他們去到戰場的話，我不能保證，嗯……”
何雲起道：“這個不是問題，有能力的契靈不需要服從指揮，隻要他們對付的同樣是異生物和蟲獸就好。”他突然話音一轉，“——隻不過，有一點很重要的我想要同你說清楚。”
何雲起表情嚴肅起來，江雲宣也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元帥看向秦漸風，“這件事也是我為什麽今天會來找你。”
他對江雲宣道：“你能夠召喚出契靈這件事，絕對不要說出去。”
江雲宣微微驚訝，“為什麽呢？”
何雲起點開終端，十幾個虛擬屏幕從他的終端當中跳出來，陳列在了秦漸風和江雲宣的麵前。
“這是一些資料，其中的內容是近一年之內，首都星內失蹤的靈文師。”
秦漸風瞬間抬頭看向何雲起。
對方繼續說道：“原因已經幾乎能夠確認——蟲獸當中出現了進化種，並且其中有一隻或者幾隻，正潛伏在首都星。”
秦漸風微微皺眉，隨後打開了房間的最高權限。
“您繼續說。”
何雲起便道：“失蹤的靈文師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便是年齡都在五十歲以下，並且公開召喚出的契靈都超過兩個。這樣的靈文師，在進化種蟲獸看來‘很好吃’。在軍部的秘密搜集之下，三天前已經成功找到了最早的一個失蹤的靈文師，然而當他被找到的時候，他的精神海已經空空****，神誌混亂了。”
江雲宣瞳孔微縮。
“精神海……蟲獸會吃人類的精神力嗎？”
“原本是不能的。這也是我之所以稱呼它為‘進化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