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草原,騎兵宛如嗜血的狼群衝入部落,肆意踐踏著人命,砍殺聲、慘叫聲、求饒聲成為這夜的協奏曲。
一具具屍體宛如柴火,部落成了火堆,在草原淒迷的夜裏宛若一點螢火。
一對啞巴夫妻跪在火堆旁,他們望著族人的屍體,泣不成聲。
老族長的屍體被砍得麵目全非,到死他都死死抱著自己的小孫女,他的小孫女才五歲啊……
“哭什麽,不過幾個賤民罷了。”
女子的聲音譏誚無情,阿蘇娜倨傲的自馬上下來,得意洋洋道:“我走的時候就說過,會讓他們後悔!”
她說著,輕蔑的看向啞巴夫妻:
“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看在你們這些年照顧我還算盡心的份上,我饒你們一命。”
一直憨厚老實疼愛‘女兒’的啞巴漢子突然暴起,他像是一頭將死的老狼,撲向阿蘇娜,他後悔了,後悔將這個惡鬼帶回部落養大,他要殺了這個白眼狼。
一道鞭影抽來,徑直抽在阿吉老爹的臉上,登時將他的臉抽的皮開肉綻。
阿蘇娜臉上戾氣驟閃:“不知死活的老東西!”
她拔下彎刀直接砍過去,鮮血四濺,卻是春花阿媽擋在了阿吉老爹麵前,彎刀將她的脖頸砍裂,豁口處鮮血汩汩湧出。
阿蘇娜一擦臉上的血,冷冷道:“將這對老東西的皮給我剝下來,放著生路不走,那就都去死吧!”
“阿蘇娜小姐。”騎兵首領忽然開口:“神使有令,讓我們盡快啟程去往王庭,剝皮太耽誤時間,還是直接殺了吧。”
阿蘇娜走到騎兵首領麵前,問道:“你剛叫我什麽?”
“阿蘇……”
啪!
不等騎兵首領話說完,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臉上。
阿蘇娜倨傲的抬起下頜:“以後別再用這個惡心的名字叫我。”
“記住了,我的名字是……”
“雲!青!嫵!”
……
翌日。
天剛蒙蒙亮,青嫵就醒了。
與其說她是難得沒有睡懶覺,不如說是壓根沒睡著。
在王府內兜兜轉轉了半圈,她才找著蕭沉硯,見他渾身冒著熱氣,額上汗涔涔的,身上還有股未散的血腥味。
“別過來。”蕭沉硯在距離她隔著五步處站定,“還沒沐浴,小心熏著你。”
青嫵露出嫌棄臉,故意捏著鼻子,問道:“昨夜你人?”
“在睡覺。”
“哪兒睡的?”
“打了個釘子,掛在牆上睡的。”
聽到這揶揄的話,青嫵嗔他一眼,上前又想撓他,卻被他握住手腕。
蕭沉硯垂眸看她,眼底笑意不散:
“我現在身上髒得很,你確定要鬧?”
“一身汗味加血味兒,昨夜你去殺人放火了?”
“去了一趟黃縣。”
“黃縣?你用縮地成尺之法,大晚上跑黃縣去幫霍將軍剿匪了?”饒是青嫵也目瞪口呆,“蕭沉硯,你真是血氣方剛、龍精虎猛啊。”
蕭沉硯感覺腦子裏有根筋抽了抽,實在沒忍住,彈了一下她的腦門:“這兩個詞是這麽用的?”
“那不然呢?昨夜你的大刀饑渴難耐,必須去黃縣殺匪祭刀?”
蕭沉硯眉心抽痛,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上前一步,青嫵猝不及防被他靠近,嚇了一跳,剛要後退,男人彎腰下去,長臂抱住她的膝彎。
“啊!”
青嫵短促尖叫,直接被他扛在了肩膀上,蕭沉硯順勢顛了一下,直接把青嫵嗓子眼的罵聲顛了回去不說,差點把隔夜飯給顛出來。
“放我下來。”
“老實點。”
“你臭死啦!又髒又臭一身汗!我要被你熏吐啦!”
“活該。”讓你口無遮攔。
王府中不知蕭沉硯身份,真把他當成王妃弟弟‘墨石公子’看待的黑甲衛們瞧見這一幕後,神情都有些怪異。
待蕭沉硯扛著青嫵走遠後,他們才交頭接耳。
“親姐弟之間這樣那樣的是不是也太過了?”
“這墨石少爺一天天神出鬼沒的,你瞅見他看咱們王妃的眼神沒,哎嘛,那眼神是真不幹淨啊,這能是弟弟?”
黑甲衛們對視一眼,重重歎氣,心裏沉甸甸的。
“可司徒先生不是說墨石公子就是王妃的親弟弟麽?他總不能幫著撒謊吧?”
“沒準他是為了替王爺挽尊呢?”
一群大老粗們唉聲歎氣。
“王爺,苦啊……”
“王爺再不從南嶺回來,家都要被偷完了,這叫什麽事兒哦……”
一群連媳婦兒都討不到的大老粗在那邊為自家主子憂心忡忡,殊不知他們的‘大聲密謀’早就傳進了兩個當事人的耳中。
青嫵的耳力自不用說了,王府上下有什麽能逃得過她的耳目,蕭沉硯現在也介於‘是人不是人’之間,耳力也是非同凡響。
還沒到鳶尾院,在青嫵的掙紮之下,他將人放下了。
“你那群好下屬可真是為你操碎了心!”
“嗯,是得給他們些獎賞。”
青嫵白他一眼,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嫌棄的一咧嘴:“你都把我熏臭了!”
“故意的。”蕭沉硯覷她一眼:“嫌臭還不去洗澡,順便洗一洗你的腦子,不知誰教你的那些渾話。”
青嫵拿出判官筆,對著他戳過去,“捅你腰子信不信?”
蕭沉硯觸不及防被她捅到了笑穴上,身體僵了下,條件反射,抬手就掐住她腮幫子。
這一出手,兩人四目相對。
青嫵雙目噴火:“你最近手很欠哦,動不動就掐我臉?”
蕭沉硯:習慣使然……
主要是她小時候那臉蛋就圓乎乎軟糯糯的像個肉包子,掐起來特別舒服,他掐習慣了。
他手指摩挲了下,眼裏帶出笑:“最近好像胖了點。”
青嫵被他盯得不自在,將他的手拍開,揉著自己的臉,紅唇微噘著,嘴裏小聲罵罵咧咧的。
她嘰裏咕嚕說著鬼話,蕭沉硯聽不懂,但直覺她罵的應該很髒。
“昨夜我不在府上,讓你擔心了?”
青嫵的鬼罵頓住,瞥他一眼,傲嬌的挪開臉:“誰會擔心你,我睡得可香了。”
剛被拿出來當捅腰子工具的判官筆:“才怪嘞,阿嫵你昨晚上明明翻來覆去,蛄蛹的像條蛆。”
青嫵額頭青筋突了突,握筆的手一用力,快嘴筆筆發出慘叫。
“斷鳥!我要斷鳥!嗚嗚嗚,你惱羞成怒!人家是和你小聲嗶嗶的嘛,反正硯台哥也聽不到。”
蕭沉硯:嗯……不好意思啊,全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