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章 怎一個巧字了得
丫鬟翠竹開了門,見是九清忙行禮道:“九管家。”
“依依姑娘和新綠姑娘這些日子如何,你可曾盡心伺候?”九清一邊問,一邊隨了翠竹往院子裏走去,
“回管家的話,見到新綠姑娘後依依姑娘好了很多,吃飯也有胃口了。這幾日新綠姑娘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九清點點頭道:“好,她們缺了什麽你隻管找我來要。你現在進去通報一下,就說大公子派我來看她們了。”
翠竹答應著就往屋裏跑去,可外麵九清和翠竹說話,屋裏的依依和新綠早就聽到了,兩人明白現在是在人家做客,自然要有寄人籬下的自知,所以聽九清讓翠竹進屋通報,兩人便連忙從屋裏走了出來。
“見過九管家。”依依和新綠同時行禮道。
看新綠原來在家,九清便笑著道:“兩位姑娘不要多禮,我家公子特意派我來看望新綠姑娘,不知道姑娘是否還缺什麽,再者這幾日因為要找冷小姐的下落,我家公子忙的腳不沾地,也不曾來看望,還請兩位姑娘恕罪。”說到著九清又換了難過的表情道:“隻可惜過去了十幾日還是沒有冷小姐的消息。”
聽九清這麽說,新綠忙深深福身還禮道:“九管家萬萬不可這麽說,九方共組和冷家非親非故,卻多次出手幫助冷家,公子急公好義,俠義心腸,冷家上下對公子都是感恩戴德。”其實新綠心裏明白九清今日過來,一定是跟蹤自己的那人稟報將自己跟丟了,所以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便直接道:“我因為日夜擔心我家小姐,今日出去又在城隍廟和我們以前待過的那個茶館附近找了一圈,見一個背影有些像小姐,就一直追出了好幾條街!隻可惜沒有追上。”
聽新綠這麽說,九清知道如果真是冷小姐,那大公子一定會很高興,便忙道:“你確定是冷小姐的背影嗎?具體是在什麽地方看見的,我這就派人再去找。”
“是在孫氏茶樓附近。”
“好。我這就去稟報我家公子。”說完九清轉身就要走。
見九清要走,依依忙出聲攔住九清道:“管家留步,還有一事。新綠姐姐來了這幾天,很想和阿列見一麵,請管家一並告知九方公子,看看能否今日就安排見麵。”
“哦?”九清笑著道:“這麽說依依姑娘原諒阿列了?阿列可是一直都很想見姑娘你的。我這就稟告公子。相信你們下午就能見麵了。”
冷熙這邊,因為昨夜遇到刺客眾人折騰了一宿,現在到了安全的地方,精神全部放鬆,自然是倒頭就睡。可就在冷熙睡的迷迷瞪瞪之際。就聽外麵的門被拍的震天響。
小玉一邊喊著誰啊。一邊向門邊跑去,開了門見是九牛便滿是不悅的道:“你這蠻牛,敲這麽大聲幹嘛,我家小姐還在睡覺呢。”
“讓她起來。昨天說好的,今天要過去服侍殿下的,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起來。”九牛一副理直氣壯地的樣子道。
“是殿下讓你來的?還是流侍衛讓你來的?”
聽小玉這麽問,九牛哼唧了半天才道:“是我自己來的,我是粗人,愛就愛,不愛就不愛,想什麽就說什麽。昨天冷小姐答應了殿下今日下午去服侍殿下,現在太陽就快下山了,冷小姐還沒有起來。可我們殿下,為了等冷小姐連藥也不吃。流大哥來了幾次見冷小姐還沒起又不敢叫。”
小玉聽明白了原因,一時哭笑不得。但還了拉下了臉推九牛道:“出去,出去,又不是殿下也不是流侍衛讓你來的,你多管什麽閑事。”
“我怎麽是管閑事,冷小姐再不去,隻怕殿下就要少吃一頓藥了。”九牛那麽大的塊頭那是小玉能推動的,此刻他非但不走,還扯了脖子朝屋裏喊。
從九牛拍門冷熙就已經醒了,現在聽小玉和九牛起了爭執便出聲製止道:“小玉,告訴九侍衛我這就過去。”
聽了這話九牛便歡歡喜喜的走了,很為自己做成了流星不敢做的事感到自得。
這邊冷熙梳妝完來到北澈這裏,進了屋便見北澈躺在**,絲毫沒掩飾麵上的驚喜的問道:“你來了?”
冷熙沒有答話而是刻意福身行禮:“民女參見七皇子殿下。”
見冷熙如此,北澈沉了臉有些不悅:“你非要如此嗎?”
“這不是一般百姓見到皇子應有的禮儀嗎?”
“那好,我用我皇子的身份命令你,從今以後你見了我,不用行禮。更不許再叫我七皇子殿下。”
見冷熙抿了嘴不說話,北澈知道一定是冷熙怪自己當初撒了謊,可是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下,自己怎麽可能合盤托出自己的身份,不說會招來刺客,就是冷家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後,也不可能沒有絲毫約束的真誠待自己。不過不管怎麽說,都是自己不對在先,也就不能怪冷熙使小性子。所以北澈馬上緩和了麵上的顏色,指了指凳子道:“你過來坐下,你不說話就當是默認好了。”
冷熙按北澈說的坐到了凳子上,但是冷熙依舊沒說話。冷熙覺得心裏好不舒服,這不舒服不是來自北澈的地位,而是心裏的矛盾。他喜歡自己,可是自己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心是否也喜歡他,如果不喜歡還這樣沒有任何表示,那北澈投入的更深,以後豈不是更說不清了。
冷熙張了張嘴,可是那些不喜歡,以及想好的解釋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因為北澈的眼睛就像最純淨的星星,滿是期待,滿是喜悅。還有他的傷,不管怎麽說那傷都是為了自己。
再看到桌子上放著一碗已經沒有了熱氣的藥,心就更軟了,心裏歎息了一句,“還是等他傷好了再找個機會好好說清楚吧!”便將碗端了起來道:“喝藥。”
北澈正想抬手去接,一股鑽心的疼讓他忍不住哎呦叫了一聲。
冷熙心裏叫了一句該死,他前胸後肩都受了傷,怎麽能讓他接藥,要是抻開了傷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便忙拿帕子給北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本想叫人幫著將北澈扶起來,也不知是北澈吩咐過,還是侍衛們自動自覺的為他們的主子騰出空間,屋裏竟一個人也沒有。
冷熙沒法,隻得親自將北澈扶起來坐了。然後拿了勺子,試試藥已經涼了,但此時五月的天氣,喝起來應該剛好,便點點頭,向北澈嘴邊送去。
甜。說不出的甜。本來苦澀無比的藥。因為冷熙蔥白的手指一勺勺的送進嘴裏。竟變得甘甜無比。
北澈呆呆的看著冷熙,心裏想著,“如果能一直看到冷熙,自己寧願這傷一輩子也不要好。”
接下來的日子。冷熙每天都要來照顧北澈,而每天看到冷熙,北澈的心情似乎很好,心情好傷也自然好了的快,隻十幾天,北澈便拆了包帶,可以慢慢的在地上行走了。
冷熙看到北澈眼神裏那掩不住的喜悅,更感到一種深深的負罪感。這樣很不公平,北澈喜歡自己。自己因為那日誤以為北澈就要死了,也說了喜歡他。可是那不是自己的本心。
現在北澈好的差不多了,自己應該早點告訴他才對,於是下地決心準備開口。不想就要在冷熙開口之時,流星突然走過來道:“殿下。屬下有重要的事稟報。”
聽流星特意加重的重要二字,冷熙怎麽會不明白什麽意思,說了句我先回避,便扭頭向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月色如水,冷熙躺在**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索性披了衣服來到院子外。
這北地的月色,幹淨透亮,有**之勢。而宜興地處南方,又近海,空氣潮濕,所以就不似北地這般幹淨,倒像天空中掛起了薄紗,朦朦朧朧的總有些飄渺之感。
冷熙輕輕的歎了口氣,自己上一世生活在祖國的中部,不南不北的,月亮既不朦朧也不透亮,但卻是這朦朧和透亮無法比的,因為那裏才是自己生活了十九年的故鄉。可是現在再也回不去了,也不知道那個世界的爸爸現在怎麽樣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他應該會報警吧!警察為找到自己,會翻看物業的監控吧!那監控裏應該會有李靜深夜開車出去的畫麵吧!那警察一定會將李靜列為嫌疑人,隻要在追查下去,自己的死因一定會被查到的,而李靜也一定會被繩之以法的。
不知怎麽冷熙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弟弟林凱的樣子,那麽可愛,雖然和自己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可他總是跟在身後姐姐,姐姐的叫著。
如果李靜死了,他就沒有媽了。“沒有媽了。”想到這一句,冷熙的眼睛酸酸的,沒有媽媽的感覺自己太明白了,兩世為人,自己居然都這麽命苦。
李靜,隻要她不謀害爸爸,就讓她好好活著吧。
還有自己這一世裏的父親,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如果他要是知道北澈喜歡自己,他會怎麽想呢?就像上次他看出自己對九方漣有點動心,隻切中要害的幾句話就讓她重新考慮了那段還沒成型的感情。
要是他在該多好,最起碼有人告訴自己意見,因為冷熙覺得自己的心不像剛開始時那麽堅定了。甚至好幾次看到北澈那溫柔的目光,冷熙就覺得心砰砰直跳。甚至那些早就應該說清楚的話,卻不知為什麽總是自己找了理由,一拖再拖。還有自己懷疑那些刺客是衝寶藏來的,本來也應該告訴北澈的,可是要是告訴了北澈,必然就要說起母親,說起母親就不得不說出母親是山寨寨主之女的事實。冷熙雖然明白和皇家的人糾纏對自己這樣一個沒有顯赫地位,隻是普通商家之女的人來說是沒有任何前途的。可是,也許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經注定了呢?
不然怎麽好巧不巧的自己去皇都走躺鏢,就能救了他。救了就救了,可是為什麽覺得他沒了親人,就可憐他將他帶回了家。他不辭而別,本來以為這輩子再沒有任何交集,可是和新綠失散,被小玉撿回來,到的確是他家。這一切怎麽是一個巧字就能說清楚的。
見冷熙緊蹙的眉頭,幾不可聞的空氣裏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是誰?誰在那裏?”冷熙警惕的看向四周,就見一個人從廊下的陰影處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