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章 斯岌郝藍旗

聽冷熙又繞回了剛才問過的問題,假紅葉沉思片刻,想著反正明日殺了北澈後,自己就會抹去冷熙的記憶,所以現在跟冷熙說了也沒有關係,便望著屋頂上漏下來的一線月光道:“我叫斯岌郝藍旗,是魂塔部落的巫女。昨天我和北澈一起看月亮的時候,我問他除了你他還喜歡過別人嗎?他卻發誓說今生隻喜歡你一個人,沒見到你之前從沒喜歡過別人,喜歡上你之後更不可能再喜歡別人。當時我突然就想永遠易容成你,代替你,和北澈在一起一輩子。可是又不行,不能因為北澈一個人,而死我全部的族人。”

聽著假紅葉真名居然叫斯岌郝藍旗,還是魂塔部落的巫女,冷熙雖然對這個魂塔部落一點也不了解,但聽她兩次提到了她的族人,就猜到一定是有人抓了她的族人威脅她來大梁殺大梁的皇子的。再者聽了假紅葉,也就是郝藍旗學了北澈說的那句話,冷熙的心裏對她似乎也沒有之前的那般痛恨,反倒有些同情她為了親人,變成殺人工具的遭遇。

心裏多了同情這樣奇怪的情愫,冷熙又坐了起來,半蹲著轉了身對郝藍旗道:“你這麽大的本事,武功那麽好又會催眠,你怎麽不回去救出你的族人,何必要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受人擺布呢?”

那郝藍旗聽了,對冷熙搖了搖頭道:“你怎麽可能知道,一個人就是再有本事,當他在乎的人被人抓了,動手的時候有別人將他們押著脖子上架著刀威脅他。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都會施展不出。就像你被我抓了,如果北澈現在來救你,隻要我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我保證他也會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的。”

聽郝藍旗這麽說,冷熙陷入了沉思,半晌後才喃喃的道:“如果這事是真的,我寧可死。也不想愛著我的人因為我而受別人擺布。”

郝藍旗聽冷熙說的那般堅決,心裏突然多了一些淒涼,可是不管是自己和族人之間還是冷熙和北澈之間,互相都是不願看到對方受苦的,所以自己為了族人的生才會來到這裏,而族人們為了自己不受製於人,也曾拚死反抗死了那麽多人,可是終究敵眾我寡,族長和剩下的族人都被擒獲了。

想到這郝藍旗眼中充盈了些許淚光。但最後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又搖了搖頭道:“不說這些也罷。昨天北澈問到了你見皇後的事,可我又沒想過看你關於皇後的記憶,所以也沒回答北澈。本來我很好奇。今天來也想知道皇後和你究竟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單獨兩次召見你。你們又說了什麽。可是現在和你說了這麽多話,我又不想知道了,我明天殺了北澈,再然後殺了北淩,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我就能和我的族人團聚了。而你又會重新變回失去了一段記憶的冷小姐。冷熙,我走了,明天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的相見。臨走時我想說謝謝你,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麽多,明天你就會忘了曾今用紅葉的臉和你呆在一起差不多一個月的魂塔部的巫女郝藍旗,可我卻會永遠記得你。”

郝藍旗說著起了身,推門出去,消失在了夜色裏。

冷熙呆呆的坐在地上,回憶著郝藍旗說過的每一句話。今天和郝藍旗的對話,讓冷熙知道了太多的信息。而且幾乎除了神秘的皇後,郝藍旗解開了這些日子冷熙所有的困惑,既知道了原來謀殺皇子的真凶是這個魂塔部落的巫女斯岌郝藍旗,也知道了三次刺殺北澈的另一個凶手是倪淑妃。再加上郝藍旗剛才隻說殺死北澈和北淩,卻沒有說要殺北淨,那登上皇位的最後受益人自然就隻剩了惠妃的兒子北淨。

冷熙想著北澈說過,魂塔部落和大梁的國土沒有任何交集,而惠妃隻不過是宰相蔡由檢府裏一個貌美的舞姬,光是惠妃自然沒有能力跨過另一個國家直接抓郝藍旗的族人,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惠妃以殺死所有皇子,讓自己兒子登上皇位為條件,許諾了有能力抓郝藍旗族人的人一些很大的好處。那也就是說,惠妃和抓住郝藍旗族人的那些人,是一個利益共同體,而惠妃卻不是捉郝藍旗族人的最終指使。

可是在背後幫助惠妃,又抓了郝藍旗的族人,要挾郝藍旗來大梁殺人的人又會是誰呢?還有倪淑妃的兒子是個傻子,明明繼承皇位的可能幾乎為零,為什麽倪淑妃也加入了對皇位爭奪的角逐。

冷熙對整件事想明白了個大概,隻是對於一些細節還是猜不透徹。冷熙又想了很久,直到窗戶裏露出了熹微的晨光。

隨著第一縷陽光照進了屋子,冷熙的心卻陷入了黑暗,郝藍旗昨夜說了,今天就是殺北澈的最後期限,而自己卻無法出去給北澈報信。

要怎麽辦?要怎麽辦?此刻的冷熙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在鐵籠裏團團轉。看著自己昨天用金簪磨出了一個印記的鐵欄杆,冷熙又想拿金簪再去磨欄杆,可是金簪已經被她自己一氣之下扔出了籠外。冷熙想撿回金簪,便跪在地上,伸出手使出全身力氣向前,眼看著就差一點就能夠到金簪,可是任冷熙怎麽努力,最終手指離那金簪還是差了一寸的距離。

冷熙氣惱的恨不得打自己兩下,可是冷熙也明白就算夠到了金簪,昨天大半天的時間隻磨了那麽一個淺淺的印記,今天最多再加深一點還是弄不斷欄杆。

想到這,冷熙又坐在了地上使勁砸著自己的腦袋,迫使自己想出辦法,邊砸嘴裏邊焦急的念著:“怎麽辦?怎麽辦?”

突然冷熙記起了一部看過電影,電影裏的男主角也是被人關進了鐵籠子裏,最後他為了逃出去鐵籠,就脫了衣服,在衣服上尿了尿,然後將用尿變濕的衣服穿進兩根鐵欄杆中間,使勁絞,利用衣服濕了以後增加了硬度的原理,讓兩根欄杆變形,向一起靠攏,有了空隙,他人就鑽出了鐵籠,逃了出去。

冷熙雖然覺得自己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力氣,可是又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為了出去,冷熙也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隻是從被關進鐵籠到現在冷熙一口水也沒喝過,哪裏還能尿出尿來。

這個辦法也不行,可是冷熙知道她不能放棄,放棄了就徹底沒有了希望,放棄了就再也見不到北澈了。

從昨天天亮後冷熙就已經觀察過了這裏的環境,這裏看著像是一間廢棄很久的女人住過的臥房,冷熙的鐵籠放在這個兩居室臥房的外間,除了鐵籠,幾隻椅子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裏間還有一間房,隱隱的好像放著床和桌子梳妝台之類的東西。隻是這兩間屋子除了這個鐵籠幹淨些,其他的東西都覆著一層厚厚的灰塵,上麵還都沾滿了蛛網。

冷熙記得郝藍旗說等殺了北澈就抹去自己的記憶,將自己扔出宮,那麽冷熙猜測自己現在一定還是在宮裏,看著屋裏的樣子,冷熙斷定這裏不是離皇宮中心區較遠的廢棄宮殿,就是從來也不會有人來的冷宮。

可是就是有人來的幾率再小,冷熙還是抱著萬一有人經過的想法,開始搖晃著鐵籠大聲的喊叫,期待著有人聽到自己的叫聲,救出自己,自己再去搭救北澈。

可是最終早晨的陽光漸漸淡出了屋子,冷熙的嗓子開始嘶啞,回答冷熙的還是偶爾老鼠的吱吱聲。

冷熙覺得自己沒有了一點力氣,靠著鐵欄杆冷熙緩緩的坐在了地上。兩天兩夜的沒有吃飯沒有喝水,再加上剛才堅持用盡全身力氣喊叫,此刻冷熙的神經放鬆了下來,饑餓、疲憊、絕望便像潮水似得湧上了冷熙的心頭。

這種感覺讓冷熙再也堅持不住,嘴裏喃喃的念著北澈的名字,無助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念梅園裏,被冷熙想念著的北澈此刻正和扮成冷熙的斯岌郝藍旗坐在一起說著話。

看著紅葉因為她母親的死,不在宮裏,而小玉這幾天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一直沒回宮,冷熙身邊連個使喚的人也沒有,北澈便體貼的看向冷熙道:”小玉和紅葉都不在宮裏,你身邊沒個服侍的人可怎麽行?我昨日打發紫煙去服侍你,你又說不用,這小玉再不回來,你也不方便,不如今天開始就讓紫煙紫玉先伺候你好了。”

郝藍旗聽了這話,也不看北澈,隻點了點頭,郝藍旗現在的心裏矛盾極了,心裏明白今天是最後的機會,可是從吃了早飯和北澈一起到現在,手裏的玉墜都在手心裏出了汗,她還是狠不下心。

北澈以為冷熙心不在焉的樣子,又是在想皇後的事,也不說話,隻默默的看著她,看著她蹙眉時眉間皺出的可愛紋路,臉上帶著愛憐的笑。

看到北澈笑的這般暖心,郝藍旗有一瞬間的晃神,但明白北澈的笑是對真的冷熙的,心裏就泛起一絲酸澀。

郝藍旗一想到自己的族人,下定了一點決心,打算將屋裏的人遣出去,用慣常的手法殺了北澈。

可這時門外有個小太監招手讓紫煙出去,不多時紫煙回來道:“惠妃娘娘派了人來,說一會兒想請冷小姐去她的聚萍居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