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章 日月可鑒
第二日，皇後忙完了嬪妃們晨昏定省的事，果然召見了九牛。
九牛雖然不明白從來沒有過接觸的皇後為什麽要召見自己，但皇後的懿旨又不能反抗，被傳旨的太監催促下，也沒來得及告訴北澈一聲，就跟著那太監向鳳儀殿走去。
來到鳳儀殿後，九牛被帶進皇後的會客廳，見冷熙居然也坐在皇後身邊，九牛便知道皇後召見自己，一定是因為昨日冷熙在殿下那裏受了委屈的事。
九牛因為現在的冷熙已經是公主，所以他一邊跪下給皇後和冷熙行禮，一邊在心裏想著：“要是因為昨日的事那也應該找殿下啊，找自己來算在什麽回事？而且……”
隻可惜九牛的心裏活動沒有完，就聽到頭頂皇後的聲音響起道：”你就是九牛？“
”正是卑職！“九牛躬身作答。
”多次聽清怡公主提起你，說她幾次和澈兒被刺客刺殺的時候，都是九侍衛拚死保護。今日一見，清怡公主果然沒說錯，九侍衛身形魁梧，光看著就有萬夫不當之勇。“皇後帶著微笑道。
外間傳聞皇後娘娘不怎麽喜歡說話，沒想到第一次見麵居然和自己說這麽多，還都是誇讚自己的話，九牛慌得又對皇後行禮道：”娘娘謬讚，保護殿下和公主是卑職應盡的本分，為主子九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好。九侍衛對澈兒忠心，皇上也知道，但皇上國事繁忙，就由本宮賜九侍衛一杯禦酒，算是對九侍衛忠心為主的嘉獎。“說著皇後一招手，錦顏便端來一杯禦酒走到了九牛麵前。
可是九牛正要去接，冷熙卻站了起來，走到九牛身前搶先將酒杯拿在了手裏對皇後道：“母後，這禦酒隻怕他九牛不配喝。這九侍衛雖然驍勇且忠心。但他有一個缺點，就是目中無人。女兒昨日去七哥哥的念梅園裏，本來女兒念著他們保護七哥哥有功，就跟他們客氣說不用多禮。可是別人還沒說什麽，唯獨他卻回嘴道‘“誰讓你變成了公主？‘我被娘娘喜歡，又受皇上親封，他還反問是誰讓我變成了公主，這不是目中無人是什麽？“
沒想到冷熙會這麽說，雖然有些欲加之罪的意思，要是在平時九牛或許會用他看家的憨笑化解，可是現在是當著皇後的麵，怕皇後給自己定個目中無人的罪那就麻煩了，所以九牛忙解釋道：”不。冷姑娘……“但剛叫出口九牛就意識到自己叫錯了，又忙改口道：”不，公主殿下，昨日九牛本心並不是那個意思。“
回想昨日的情景，冷熙進屋後大家給冷熙行禮。然後冷熙扶起大家說：“你們再叫我公主那可真是羞死我了，以後見了我再不許行禮。”
而冷熙說完這句話，九牛就接口道：“誰讓你變成了公主，要是被人看見了，我們幾個被治個目中無清怡公主，那可是要受罰的。”
這本來是玩笑話，可是九牛開口後想到殿下的囑托。因此本來該笑著說的表情就變成了一本正經，而那話配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好像還真有些挖苦諷刺的意思，所以現在要是再拿出來解釋，隻會越描越黑，再說九牛一向也不善言辭。便索性直接跪下道：”九牛一時無心冒犯公主，請娘娘和公主責罰。“
皇後觀察著九牛，見他剛才有一瞬間驚愕想要辯解，可是那想辯解的衝動隻出現了一瞬就又恢複了平靜，而且見他還知道以退為進主動請罰。皇後在心裏就不由的讚了九牛一句。
但和冷熙計劃好的，要引的九牛動氣，而且還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所以皇後便將問題引給了冷熙道：”熙兒，既然他冒犯的是你，就由你來責罰吧！“
冷熙聽皇後說完，便將禦酒倒在了地上道：”好，女兒就罰他將母後賜的禦酒在地上舔幹淨。這樣母後賞了他，女兒也罰了他，兩全其美。“
“公主……”九牛聽了冷熙的話，不敢置信的看向冷熙，自己記憶中溫柔善良的冷姑娘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應該是生殿下的氣吧，也或許是突然變成公主有些不適應吧。
但看冷熙一副不可一世，冷漠淡然的樣子，而且也不像開玩笑，九牛便什麽話也說不出，隻抱了拳，將臉扭向一邊梗著脖子道：“士可殺不可辱，卑職冒犯公主該死，請皇後賜卑職一死。”
看九牛除了有些不解的神情，被冷熙言語侮辱後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皇後便知道九牛雖據冷熙說脾氣暴躁，但現在看來也並不是全無城府的。
隻怕在這件事上僵持下去，冷熙反倒要下不來台，便出聲嗬斥冷熙道：”熙兒，不可如此，快回去坐下。錦顏，再斟一杯禦酒來。“
冷熙裝出賭氣的樣子坐回了椅子上，錦顏也去又斟了一杯酒端到了九牛麵前。
皇後指著酒杯道：”九侍衛，熙兒昨日從念梅園回來後就一直心情不佳，還請九侍衛不要介意，就飲了此杯，算本宮替公主替你賠罪吧！“
聽皇後這麽說，九牛哪裏能當的起皇後的賠罪，忙將酒拿到了手裏，說了句：“不敢，不敢。”就一揚脖喝下了酒。
“賜坐。”皇後說完，就有太監搬過一張凳子放在了九牛身後。
九牛現在雖然知道了皇後召見自己就是要讓冷熙撒氣高興，但一來皇後的命令不能違抗，二來如果冷熙在自己身上出了氣，不怨恨殿下也是好的。所以他想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後，便也沒有謙詞，大大方方的就落了坐。
“據宮中傳言清怡公主在民間的時候，可是七皇子的救命恩人，那九侍衛，你是澈兒身邊的人，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嗎？”皇後神情淡然的問道。
九牛看看皇後又看看冷熙，才點頭道：”卑職雖未親曆，但也聽殿下說過，確有此事。“
”有這事就好，那救命之恩是實，昨日清怡公主去澈兒的念梅園怎麽就被趕了出來！好一個忘恩負義的北澈，還是你們沒將本宮放在眼裏，她是本宮的幹女兒，對她不敬就是對本宮不敬。“
這麽大的帽子扣下來，就是北澈在這兒也不敢怠慢，所以剛坐到椅子上的九牛又跪了下來，如果是帽子扣到他頭上，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皇後說到了殿下，九牛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平靜了，而是有些激動的道：”娘娘息怒，殿下他絕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公主沒進宮之前的事，娘娘想必也是知道的，有一次我們遇到刺客，眼見著那刺客的劍就要刺進公主的身體裏，是七殿下不顧性命的替公主擋了一劍，公主才能保住性命的，而殿下卻因此躺了好幾個月。
而那次之後公主就說，她對殿下的救命之恩殿下已經還了，以後就算互不相欠。“
皇後看向冷熙，冷熙想起了那事，神情黯然了幾分，但還是點了點頭。
”自己是說過讓北澈不要將救命之恩放在心上，那是不想北澈對自己的感情夾雜著感恩的成分。可是經曆了這麽多事，本以為自己和北澈的命運已經深深的糾纏在了一起，可是沒想到的是，如果真如北澈所說，以後再不準自己去念梅園，而他也不來看自己的話，原來那自認為深深的糾纏卻是脆弱不堪的。“
看著冷熙點了頭，還露出了幾分傷感，皇後便忙又將話題接過來道：”如果真如九侍衛所說，那他們就是互不相欠了，這樣這好，本來本宮還想著七皇子也到了娶親的年紀，而本宮這幹女兒也是不錯，再者他倆還有那樣救命的緣分，所以本宮想加封了熙兒，就為他們賜婚。可是那裏想到原來七皇子的感情並不似宮中傳聞那般。看來熙兒的婚事還需再考慮考慮呢！”
皇後的話音剛落，錦瑟就低頭對皇後道：“娘娘，蔡宰相的長子，聽說酷愛音律，彈的一手好琴，而且長相也風流倜儻，娘娘倒是可以替公主考慮一下。”
聽了錦瑟說這樣的話，九牛的心緒就焦躁了起來，殿下對冷姑娘的感情，他們幾個跟在殿下身邊的人最是了解不過，如果現在因為自己剛才的言語，讓皇後產生了要給冷熙賜婚別人的念頭，那自己可真的害了殿下的千古罪人。
又想著萬一娘娘要是真開口賜了婚，那到時候說什麽都晚了，忙叩頭道：“娘娘，卑職不是那個意思，卑職不是那個意思。殿下沒有忘恩負義，也不是真的不想再見冷姑娘，隻是……隻是……”
聽九牛激動的說著隻是，冷熙的心都提了起來，見皇後的眼神看過來提醒自己，冷熙才又抓了椅子的扶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
九牛隻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但想著如果什麽也不說就要害了殿下，所以當即鼓足了勇氣，臉憋得通紅道：“九牛不會說話，但殿下對公主的感情那是日月可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