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章逃亡三

見張龍直挺挺的倒地,其他兩人顯然沒有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總捕快推了一下身前的另一個衙役道:“你上。”

那衙役沒有像張龍一樣慢慢的挪過去,而是拿了刀直接向冷熙衝了過去。

見一個男人如此凶狠的向自己撲了過來,而自己就一個人。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的冷熙嚇的腿都軟了。就在那衙役的刀馬上就要向冷熙胳膊砍下來的時候,冷熙一按刀柄上的另一顆寶石機關,匕首外麵的母刀像利箭一般飛射了出去,徑直射進了那人的胸口,那衙役難以置信的看著冷熙,手裏的刀一鬆,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總捕頭見又死了一個,這才慌了神,也看明白殺死兩個衙役的是冷熙手裏的那把匕首。因此提起手中的刀小心的走向冷熙,眼睛死死的盯著冷熙手中的匕首,準備要是匕首裏再射出什麽東西好快速的躲避。

冷熙知道這匕首隻能向外射兩次東西,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著匕首和捕快僵持著,要是不幸被抓了住了,這剩下的子匕首要不就是留給自己,要不就是留著和段仕祺同歸於盡。

冷熙一愣神的功夫,總捕快飛身上前一把抓了冷熙的手腕,用力捏了冷熙虎口的位置使勁一甩,冷熙一疼,再加上總捕快甩的力道,冷熙不由的鬆開了手,匕首落了地。

一瞬間冷熙隻覺得萬念俱灰,現在看來連自殺也不可得了。總捕快將冷熙的胳膊反剪了過來,一手捏住冷熙的兩隻手,一手從腰間拿出繩索想將冷熙捆上。突然總捕快的動作僵硬的停在了那裏,冷熙感覺捏著自己胳膊的力道也鬆了,待回身看時,隻見總捕快保持拿繩子的動作定在原地,而總捕快的身後,新綠臉色蒼白的站了出來道:“小姐,咱們快走,不然一會兒他們緩了過來,又會來追咱們的,快。”

冷熙看到新綠的一刻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呆呆的對新綠道:“我殺人了,新綠,我殺人了!”

新綠順著冷熙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見兩個人倒在了地上,一個脖子裏插著鋼針,一個胸口插著子母匕首外麵一層的母匕首。見冷熙神情呆滯,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新綠走上前拔下了剛針和母匕首,撿起地上的子匕首和刀鞘重新安裝好,遞給冷熙道:“小姐,如果您不殺他們,就會是他們殺了您,再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這不算殺人。小姐快,我們必須走了。要是再有人追上來,我們隻怕就要死在這裏了。”

冷熙聽了才回過了神,將匕首別在了靴子裏,將包袱撿起來背在身上,扶了新綠主仆兩人跌跌撞撞的向密林深處跑去。

跑了好久,山路越來越難走,林子裏一片寂靜,回頭看走過的路也是一片寂靜沒有人影,想著那些人不會再追上自己了,冷熙才停下來對新綠道:“我們歇一會兒吧!他們應該不會追上來了。“

新綠拉了冷熙的手道:“小姐,咱們必須再堅持一會兒,我們沒有拿幹糧和水,如果天黑前找不到住的地方,在這山裏我們不是被狼吃了,就是會凍死在這裏。“

對啊,為了逃命,都沒敢在宜興城裏多做停留買些幹糧。本來要是沿著大道,有驛站的地方,帶了銀子就不怕沒有吃住的地方,可是現在被段仕祺派的人逼進了深山裏,冷熙想看來目前隻能先找到人家住一晚上明天再做打算。

冷熙和新綠差不多又走了兩個山梁,就在冷熙實在走不動的時候,才看到遠處有個莊子,莊子裏冒出了嫋嫋的炊煙。看到炊煙就像看到了目標,那升起的炊煙也幻化成美味的食物,讓沒有絲毫氣力的冷熙又有了動力。

夕陽下山的時候,冷熙和新綠終於走到了那個莊子,上前敲了門,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婆子開了門道:“你們找誰啊?“

冷熙忙上前壓低了嗓音道:“我們是跟著父親出來打獵的,為追一隻兔子,我們走散了,想在莊子上借宿一宿,還請大娘行個方便,我們會給錢的。”

老太婆看是兩個斯斯文文的後生,可是長相嬌滴滴的又像兩個大姑娘,想著這附近就這麽一個莊子,天色又黑了下來,便將冷熙和新綠讓進了院子。

冷熙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而新綠經過了激烈的打鬥,又經過長途跋涉的逃命,也是又渴又餓。

老太婆將冷熙和新綠帶到了生著火爐的客廳裏,讓她們先烤火取暖,自己則退了出去道:“你們先暖和暖和身子,老頭子的飯也差不多了,我一會兒端了來,咱們一起吃吧。”

不一會兒,老太婆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老頭,兩人手裏拿著托盤,一個端著四碗粥,一個端著七八個窩頭。

冷熙看那黑黑的窩頭,稀的隻有幾粒米的粥。隻覺得這是自己兩世為人見過最差的夥食,雖然坐到了桌旁,但卻不知道要怎麽下筷。最後在老頭老太盛情的邀請下,再加上自己實在餓的狠了,冷熙才拿起一個窩頭放進嘴裏咬了一口,就了一口粥,瞬間一股暖意流過全身,饑餓的感覺也稍稍減輕了一些。原來這黑麵窩頭和稀粥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吃。冷熙又狼吞虎咽的吃了幾口,覺得身體徹底舒服了。轉眼工夫,七個窩頭已經被冷熙吃掉了三個,看冷熙吃的那麽香,新綠不自覺的又將自己手裏的窩頭,推到了冷熙麵前。

老頭見新綠將自己的窩頭推給了冷熙,忙道:“還有,還有,你們慢慢吃。”於是又讓老太婆去廚房從兩人明天的口糧裏拿出來了幾個。

“咱們莊戶人,這幾年收成不好,老爺們又按著以前的租子收糧,前幾年還好一些,這幾年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別的長工,佃戶,管莊子的都回家過年去了,說是城裏有一個老爺的莊子惜貧愛老,免租減租的,明年他們不想來這裏了。哎!這莊子上就我們兩個老不死的留下來看莊子,就算我們兩個跑到別的莊子上,都這把老骨頭了,也沒人要我們了。”

聽老大爺這麽說,冷熙不禁心裏湧起了一絲酸澀,以前好像聽依依說過,她的父母就是為冷家看莊子的。因為莊子裏的佃戶收成不好,就免了一些孤老殘弱者的租子,而七巧爹媽也是看莊子,盡管收成不好,還是按著原來的租子收糧。

冷熙突然想冷家的莊子上,七巧爹媽管著的莊子上,或許也有這般淒慘的光景。

老太婆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其他一些話,才收拾了碗筷。冷熙想起明天不知道能不能遇到鎮子村落,便忙上前道:“大娘,您能賣給我們一些窩頭嗎?連今天我們吃的,住的一起算錢。”

老兩口都是樸實的莊稼人,覺得有人出門在外,吃幾個窩頭喝一口粥是很自然的事情,根本就不應該談錢,便道:“幾個窩窩頭要不了幾個錢的,今天做的吃完了,明天我早起再給你們做些吧!”

從早上見滿院子死屍的震驚,到被追趕時命懸一線的驚險,再道被迫殺了人,再到跑進林子裏馬不停蹄的逃命。今天一天經曆的事情可以說是冷熙兩世為人最驚險最害怕的。冷熙和新綠兩人累的骨頭都散了架,躺在**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新綠驚醒了過來,輕輕搖醒了冷熙道:“小姐,外麵有動靜,可能是那幫走狗又追過來了。拿好匕首,我先去看看。”

聽新綠這麽說,冷熙隻覺得心簡直要提到嗓子眼兒裏了,身上的汗毛也都豎了起來。沒想到那些人還是追了來,隻怕一會兒打起來,連老大娘和老大爺都要受連累的。

新綠慢慢挪到門邊,緊貼了門聽外麵的動靜。就聽外麵遠遠的傳來吱嘎吱嘎的響聲,不時還有幾句說話聲,新綠蘸了唾沫,輕輕點破了窗戶紙向外麵看時,隻見外麵一片寂靜,並沒有一個人影。

但那吱嘎吱嘎的聲音沒有斷,說話的聲音也隱隱的飄了半空。

新綠推開了門,想走出去看個究竟,冷熙看新綠要出去,也趕忙從**跳了下來,跟在了新綠的身後。

尋著吱嘎吱嘎聲音傳來的方向,新綠和冷熙一路走到後院。就見老頭推著磨,老太婆不停的往磨眼裏撒著糧食,他們的頭頂掛了一盞馬燈。在這寒冷的夜裏,老頭和老太婆的臉都凍的通紅,而吱嘎吱嘎的聲音就是老頭推磨發出的聲音。

看冷熙和新綠走了過來,老太婆歉意的笑著道:“吵醒你們啦!快去睡吧!沒事的。”

見到這樣的場景,冷熙連忙收起了匕首,走到老頭老太跟前道:“這麽晚了你們還要磨麵做什麽?冬天了也沒什麽農活兒,白天也可以磨啊!”

老頭邊轉著圈,便道:“一看你們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不管什麽原因跑到這裏,就是我們有緣。老太婆說,那麽嬌貴的人怕是沒吃過黑麵窩頭,這不老爺留給我們的細糧,也隻夠三十晚上包頓餃子的了。你們明天還要趕路,我和老太婆就合計著先將這些糧食磨出來,明天給你們做幾個白麵饅頭帶上。”

聽老頭停頓了一下才說的公子,冷熙知道老頭老太已經看出自己和新綠是女的。更讓冷熙沒想到的是老頭老太居然為了讓自己和新綠帶幾個白麵饅頭,半夜起來磨自己僅有的白麵糧食。冷熙的眼眶都濕潤了,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就是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會伸出溫暖的手,甚至毫無保留的傾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