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章到皇都

冷熙和新綠一路為了省錢,餓了就吃最經濟實惠的饅頭燒餅,夜裏實在沒地方借宿,就住最便宜的客店。就這樣一路省吃簡用,兩人終於在一月初三這日到了皇都洛邑。也就是說平時坐馬車從績溪到洛邑隻需要十四五天的路程,冷熙和新綠整整走了三十天。

連著走了這麽久的路,冷熙的腳上全磨起了水泡,那些水泡往往都是破了再起,起了再破。冷熙的臉也給太陽曬黑了許多,衣服因為這麽久沒法換洗,變的又髒又破。這讓冷熙和新綠遠遠的看起來就像兩個乞丐,完全沒了一點大家小姐的樣子。而也因為這個原因,讓那些一直守在嘉林關的段仕祺派去的衙役,沒有絲毫認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走過去的就是冷家大小姐,而他們的眼睛和思維讓他們一直盯的是那些坐了馬車或坐了轎子的看著像女扮男裝的年輕公子。

冷熙和新綠一到皇都就趕緊往冷威分局趕,第一次跟崔遠鏢師來皇都的時候,因為押著九方漣家的鏢,為防不測並沒有在皇都多做停留,但自家分局所在地還是去了一趟的,因此憑著腦袋裏的印象,冷熙和新綠很快就找到了分局的所在。

依舊是燙金的大字,依舊是兩尊威武的大獅子。連日來的辛苦馬上就要見分曉了,冷熙心裏說不出的激動,上前拍了門環,等了許久才出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將門開了一半探出頭問冷熙:“你找誰?”

“我找這裏的金掌事!”冷熙激動的說。

老頭將新綠和冷熙兩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這個鏢局的人全都搬走了,小老兒是這裏新來的看門的。”

聽到這個消息,冷熙隻覺得連腳都站不穩了,其實在發現績溪冷威分局人全都走光的時候,冷熙就想過萬一到了皇都這裏的人也都走光了怎麽辦?沒想到現在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但冷熙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搬去哪了?“

老頭搖搖頭道:“不知道。“

從沒吃過苦的冷熙。這一路走來可謂將這穿越前和穿越後,所有沒吃過的苦全都吃了一遍。不管是腳上磨起的泡,還是被凍的起了的凍瘡,以及為了省錢一個月隻吃饅頭就涼水,因為有堅持到皇都就能見到爹爹的意念的支持,可是現在這個意念一下子就給打破了。絕望一瞬間鑽進了每一個毛孔,讓冷熙覺得自己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連這裏的皇都分局的人都走光了,除了家裏發生的那件滅門之災,一定還發生了其他的事。還有爹爹,會不會爹爹傷勢過重已經死了。”冷熙難過的想。

冷熙在新綠的攙扶下。從門口退了下來,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

新綠的心裏一時也是波濤洶湧,看來現在老爺的生死未卜是一方麵。而這些分局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如此突然的全部關閉,隻怕是老爺一直謀劃的複國大業被朝廷探知了,而鏢局得到了消息,才不得不將鏢局所有人隱藏起來。

冷熙和新綠剛出去,從老頭身後探出一個仆人裝扮的人道:“剛才是誰?”

老頭壓低聲音道:“說是找你的。可看著像兩個乞丐。”

看了看前麵兩個人瘦弱,踉蹌的背影,那人搖搖頭道:“不是,你一定要看仔細了,要是有年輕的小姐,或者看著俊俏的後生。一定要來告訴我一聲。老太爺來信說小姐一個月前就已經動身來皇都了,一定要仔細看好了。”

冷熙和新綠失了先前的希望,兩人都覺得連走路都覺得失去了力氣。而接下來。身上就剩的十幾塊銅板,也不知道要如何應付以後的生活。

走到一家茶館的時候,冷熙實在走不動了,上前坐在了茶館門側的台階上,新綠也跟著坐了下來。

這種絕望的感覺讓冷熙覺得比當初後母李靜扔自己進江裏還要可怕。因為那時已經知道了結果,就是死亡。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的東西往往更可怕。如果冷熙以前覺得自己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那從後母扔自己進江,再到現在突然發生的那些事情,冷熙覺得原來人在命運麵前這麽渺小,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的命運或許握在別人手上,再或許躲在一個自己根本無法觸及的地方。

冷熙這麽想著,就聽裏麵的茶館裏有個人說,“大家聽說了沒有,南邊宜興發生的大案,現在真凶已經找出來了!”

又有一個人道:“聽說了,說是一對仆人通奸,被主人抓住後打了一頓,兩人懷恨在心,就勾結外匪殺了主人全家。“

另有一個人道:“你們說的是冷威鏢局在宜興總局的事吧!我覺得事情可沒那麽簡單,你們想想連我們這裏的冷威鏢局也關了門,裏麵的人都不見了去向,照我說呀,一定是冷威鏢局得罪了什麽權貴,或者犯了什麽事,他們的總局才被滅門的,不然宜興鏢局的人被殺,這裏鏢局的人跑什麽?“

坐在外麵的冷熙,一聽到冷威鏢局四個字,不由抓了新綠的手,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努力聽著那些人說的每一個字。新綠也是豎起了耳朵,仔細的聽著。

有又一人歎道:“誰知道呢?事情出的也巧,聽說鏢局進強盜的那天,他家的鏢師全在外麵押鏢。不過還別說,鏢局就是鏢局,連丫鬟婆子都是會武的,那夥強盜聽說總共有三十多人,進鏢局一番打鬥,鏢局裏的所有人都死了,那夥強盜後也死了十幾個。“

“你們知道的都沒我多,我家小舅子在刑部當書記官,就是負責看各地呈報上來的案宗的,我連那兩個背著主人通奸的家奴的名字都知道。“說話的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那個丫鬟叫薛靈雁,那個小廝叫鄭列,現在他們都已經招認了。你們說現在的奴才……”

“薛靈雁,靈雁。鄭列,阿列。”冷熙低聲念著,想起以前依依曾經告訴過她。在原主沒給她改名字叫依依之前,她就叫靈雁。“他們說的就是依依和阿列,依依和阿列被段仕祺抓了。”想到這裏,冷熙直覺的胃裏突然開始抽搐,嗓子裏一陣腥甜,接著哇的吐出了一口血,然後冷熙隻覺的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

冷家是臘月二十六日早上出的事,九方漣是正月初一早上得到的消息。而得到消息後的九方漣顧念這冷熙的安危,隻覺得心急如焚。最後不顧家人的反對,帶了九清在初一晚上連夜啟程奔赴宜興。本來正常二十天的路程,因著九方漣星夜兼程,十天就到了宜興。

到了宜興的那天。九方漣第一件事就是去冷威鏢局,可是那裏已經被衙門貼了封條。九方漣和九清翻牆進了冷家,屍體已經被衙門收走集中埋葬了,但打鬥過的痕跡和地上的幹涸的鮮血依舊曆曆在目。

看到這樣的場景,九方漣突然恨自己。為什麽走的時候隻安排人關注冷老爺和冷威鏢局的動向,而沒有安排幾個人暗中保護冷熙,如果冷熙出了事,那自己無論如何也原諒不了自己。

雖然九方漣感覺的到自己在離開宜興回皇都過年的時候,冷熙的態度突然變的疏遠起來,但九方漣自離開宜興後。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冷熙。如果說剛開始接近冷熙是有目的,有圖謀的,可隨著後來的接觸。九方漣是真的喜歡上了冷熙。冷熙回給他的兩封信,至今九方漣一直當寶貝似得隨身揣著,想冷熙的時候就會看看,覺得看到冷熙那秀麗的字跡,就像看到了冷熙本人。一種幸福感就會油然而生。

從冷家出來以後,九方漣就回到了自己在宜興的宅子。那裏的仆人見公子大過年的就突然回來了。都萬分驚訝。九方漣直接召集了留在宜興的幾個負責監視冷家的人頭兒,詢問了冷家出事那天的情況。

那個人回答道:“正月二十五那天是奴才和李甲負責,奴才見到蕭家的管家去了冷家,大概兩個時辰後,冷小姐坐了轎子去了蕭家,到了深夜也沒有回來。過了子時就是王義和趙楷當班,奴才就和李甲就回來了。結果第二天中午就聽到了冷家全家被殺的消息,我們找到了王義和趙楷,就見兩人滿身酒氣在杏花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雖然冷家當時全是衙役,但我還是偷偷進了冷家,大概查看了屍體。死者都是被利器殘忍的殺害,而刀痕也是沒有什麽技巧的蠻力所傷,所以奴才判斷殺人者都不是武林高手。再者奴才根據死者的肌肉僵硬程度和血液凝固的程度,推斷冷家的人應該是死於醜時到寅時之間。”那人看了一眼九方漣的臉色接著道:“奴才覺得冷小姐應該沒有事,因此我們交班的時候,冷小姐還沒有回來,所以就沒有在半夜回冷府的道理。冷小姐應該躲過了一劫,隻是二十六早上也是王義和趙楷的班,而他倆又沒在鏢局外麵守著,也不知道冷小姐回沒回來過,或者後來去了哪裏。”

聽了這些話,九方漣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頭頂,不由的拍了桌子大喝一聲:“將王義和趙楷給我帶上來。”

那個頭兒道:“奴才本來當天就將他們關了起來,可是兩天後一個不留神讓他們逃了。”

九方漣冷笑了一下道:“知道是有人故意放走了他們,不過也沒關係。九清,告訴九尾四號,半月之內帶王義和趙楷的頭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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