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結婚大概是他們這個年紀難以逃脫的話題。
岑鷺自從上大學開始,就總有人理著他找女朋友的事兒。
他花了三年時間讓自己爸媽接受了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實。
可是他們能接受,接受不了的人多得是。
尤其是回老家去時,家裏的親戚們總是會各種勸說或者陰陽怪氣。
岑鷺以往並不大在意,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父母。
可現在他卻莫名地不想說出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害怕別人戴著有色眼鏡看自己,還是害怕再一次陰差陽錯地重新投入到錯誤的感情中。
“沒,我年紀還小呢。”
岑鷺嗬嗬地笑了兩聲,有點尷尬,但不了解他的人應該也聽不出來。
果然,杜康並沒懷疑,反而將手機收起來,羨慕道:“真好啊,我爸從我高中畢業開始就致力於給我找女朋友,直到現在快十年了。”
“咳咳......”岑鷺被嗆了一下,這麽誇張的嗎?
“那你,有談過嗎?”
杜康搖頭,“沒有,天生反骨,他越是想讓我談,我就越沒興趣。”
“我有一個辦法,給你參考參考。”
岑鷺喝了口可樂,刺激而冰涼的口感讓他有些興奮。
他抬頭見杜康望著自己像是在等答案,話到嘴邊,一抿唇卻又咽了回去。
“那個......算了,我開玩笑的。”
杜康愣了愣,有些無語地薅了一把自己短短的頭發。
“什麽啊,你吊我胃口啊。”杜康笑道。
“不是不是,我想了一下這辦法可能也不怎麽好,所以還是算了吧。”
岑鷺感覺自己腦子可能有點問題。
他居然下意識地想勸人裝gay,平時麵對朋友隨意慣了,現在盡想著胡說八道了。
“說說看啊,你越不想說,我就越想知道。”
想起他剛才說的天生反骨,岑鷺笑道:“是嗎?你還挺叛逆。”
“其實沒什麽,有時候吧,你想把家裏屋頂掀了可能會遭到家裏人的強烈反對,那這時候你隻是拆一扇窗戶他們就覺得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了。”
杜康點頭,“那是什麽?告訴他我有個男朋友?”
岑鷺一頓,沒想到他這麽自然地就想到了這個,該不會他跟自己是一路人吧。
“嗯......這也是一種方法吧,大概就是這種。”
奇怪的感覺隻是在心裏一晃而過,岑鷺突然覺得有些疲憊,說道:“咱們先回去吧,再睡會兒就該到了。”
“嗯,好,走吧。”杜康起身跟在他後頭,“手還痛嗎?”
“好多了,沒事,你不用擔心。”
這事情真怪不了杜康。
岑鷺最近有多倒黴隻有自己知道,說不定還會影響到身邊的人。
想到這兒岑鷺完全沒了再和杜康結交的心思。
沒有了廣播劇,岑鷺坐在位置上怎麽也睡不著。
一旁的杜康也沒再理他,繼續看著那本書。
岑鷺看著他的動作一不注意就看入了神。
杜康皮膚黝黑,手掌寬大骨節分明,但他翻書的動作很輕,仿佛是怕一不小心就把書頁撕破。
但那樣似乎也有種奇異的美感。
畫麵在岑鷺腦海中閃過,他馬上閉眼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自己的腦子裏驅散。
耳朵裏嗡嗡嗡嗡聲依舊不斷。
恍恍惚惚間,他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岑鷺很想醒來,可是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岑鷺,你醒醒,馬上就要到了。”
“岑鷺岑鷺......”
“醒醒......”
岑鷺努力地睜開眼,一隻手掌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但很快自己額頭上的觸感消失,他這才發現原來是杜康在摸自己的額頭。
“你好像發燒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杜康問他。
“啊?不會吧?”岑鷺迷迷糊糊摸了摸額頭,好像有點熱,但應該不會發燒才對。
“應該不會,可能就是這車裏有點悶吧。”
“要到了嗎?”
車廂裏的人已經開始在拿行李,而窗外也由一片黑暗進入到了燈光照耀的地方。
“馬上到了,起來,我幫你拿箱子。”
岑鷺動了動自己還發疼的胳膊也沒逞強,老老實實地讓開,讓他幫自己把箱子拿下來。
“謝謝,我自己提吧。”
那麽大個箱子,在杜康的手裏就像個小玩意兒一樣,他輕輕鬆鬆就拎下來了。
“沒事,我幫你拿出站,一會兒下樓梯沒有電梯。”
岑鷺不太好意思麻煩他,“那你呢?”
“沒事,我沒東西,我東西早就搬回去了。”
正說著,列車已經進站。
兩人周圍都是人,亂糟糟的,岑鷺也沒再扭捏推辭,“好,謝謝,那到時候等我安頓好我請你吃飯吧。”
“行啊,你住哪兒,是古城嗎,是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過去。”
“在三塔附近,我看看。”
岑鷺這才拿出手機開機,點開微信時卻發現有人加自己。
他順手點開,對麵短短的兩個字,房東。
“啊,我突然想起來,我房東說他讓他兒子接......”
“先下去再說。”
兩人在中間被人群搡著下了車。
這會兒才能感覺到來大理的人是真的多。
車站裏吵吵鬧鬧,聲音小點都聽不到對方說的什麽。
“我房東說他兒子今天正好也回大理,讓我跟他一起,你住哪兒,要不咱們都一起吧。”
岑鷺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大聲說話了,居然有點在上課時的感覺。
杜康倒是沒在意,他拎著行李箱,點了點頭,“行啊,咱們就在車站廣場見吧,你問他現在在哪兒。”
岑鷺應了,拿出手機正要看,腳下踢到盲道,一個不穩,整個人就跪在地上,啪的一聲,手機屏幕朝著地上狠狠摔了下。
“你慢點,沒事吧,沒摔著吧?”杜康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來,又伸手幫他撿手機。
“沒......”
岑鷺都不知道自己怎麽那麽倒黴,他自嘲一笑,說道:“我最近不太順,本來以為換個地方可能會好點。”
他歎了口氣,抬手要拿自己手機的時候卻見杜康正盯著自己手機發怔。
岑鷺跟著瞥了一眼,屏幕上長長的兩條痕路,特別明顯。
“壞了啊,我看看能不能看到地址。”
萬一要是看不到地址那就有點麻煩了。
“你就是路?”
岑鷺把手機接過來,有些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屏幕,沒反應過來杜康說的什麽意思。
“我說你的微信名。”
“我是DK。”
岑鷺反應了一瞬,隨即他睜大了眼,“你就是房東的兒子,這也太巧了吧。”
他剛剛完全沒有往這方麵想,DK,那不是杜康是什麽!
“是啊,真巧。”
“走吧,手機壞了可以修,你自己沒摔到吧?”杜康看了他一眼,說道,“手有沒有事?”
“沒事沒事,我扛摔得很。”岑鷺笑笑很無奈。
他今天實在太衰也太狼狽了。
這也就算了,還全程被一個帥哥看著,好尷尬。
但杜康顯然沒被他的冷笑話給笑到,“回去休息兩天,如果到時候還沒好就去醫院看看。”
“好......”
兩人在通道裏待了一會兒,周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出站後外麵廣場裏稀稀拉拉的人在等車。
岑鷺很迷糊,到了地方他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那麽巧的事情。
杜康的家確實挺偏的,就在蒼山腳下。
對麵有家看起來裝修得不錯的民宿。
而他家則是普通民居,大門是推拉玻璃門,看著不是特別安全,進門之後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大堆行李。
“這些都是你的吧,我先帶你上去,一會兒幫你搬東西。”
“真是太麻煩你了。”岑鷺很不好意思,可是現在他的手確實沒辦法把這些東西給扛上二樓。
“沒事,你是我家的租客,這些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進門口正對著的是一個下沉式的院子,院子裏有很多花草樹木,還能聽到潺潺的水聲,岑鷺看過圖片,是一個小小的噴泉小景。
雖然現在黑漆漆的看不出來,但是回憶起圖片,岑鷺對這精致的院子已經開始期待起來。
右轉後,經過兩個房間上樓,木質的樓梯很有質感。
二樓左邊就是岑鷺定的房間。
房間很大,有一個陽台另一側是落地窗,另一邊靠樓梯的一側是幹濕分離的衛生間,也挺大的,除了沒有廚房,這兒簡直完美。
“你先坐著休息一會兒,我幫你搬東西。”
“好,謝謝。”岑鷺客氣說道。
他的東西真的很多,因為是把在成都的東西全部都寄了過來。
裏麵有他從到成都上大學開始一直到現在所有的家當。
其中還有兩大箱的書。
但這些對於杜康來說顯然不算什麽。
他把東西通通搬上來,氣都不帶喘一個的。
而這時岑鷺才勉強把床給鋪好。
“我來幫你吧,你跟我說說你要怎麽收拾,你這手先休息休息。”
“不用了,東西太多了,我明天自己慢慢弄,你也坐了那麽久的車,早點回去休息吧。”
杜康看了一眼他的手,說道:“不行,我看著你這我就想收拾,不方便嗎?”
“哈?”岑鷺看他摩拳擦掌的樣子有些想笑。
“你有這方麵的強迫症啊,倒也不是不方便,就是太麻煩你了。”
杜康笑笑沒否認,“我就是見不得到處亂糟糟的,還有你這手如果嚴重了恐怕很久都恢複不過來,我看你朋友圈應該是畫畫的吧,會影響你。”
“我收拾東西可厲害,如果你放心我碰你東西,你可以直接去洗澡我幫你收拾,你說哪個不能動。”
岑鷺還真沒見過他這樣的,說道:“那......那這個吧。”他指了指自己隨身帶著的箱子。
他本來想說等收拾好再洗,但又怕杜康覺得自己不放心他,他還是打開箱子拿了衣服就進了衛生間。
想想也是,他現在這樣,身上也沒什麽讓人家謀算的。
今天他的胳膊扭了兩下,脫衣服洗澡都有點艱難。
等溫熱的水灑在身上,岑鷺舒服不少。
他的手不方便,磨磨蹭蹭許久,出去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原本以為杜康說的會收拾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他動作快,收拾得還特別好。
他帶來的所有的書被杜康按照種類在架子上擺得整整齊齊。
衣服也都收拾好了,薄的在箱子裏疊放,厚的按顏色一一掛好,門口的鞋子也是按照顏色擺得整整齊齊的。
“這樣收拾還行嗎?”
突然杜康從門口走進來,手裏還提了一個塑料袋,裏麵裝了不少東西。
“這兒有個垃圾桶,新的,你看你想放哪兒。”
“垃圾袋在這裏。”
“這邊是山腳,蟲多,你可能會不大習慣,這是除蟲的噴霧,噴了你出去逛逛再回來。”
“還有桌布,我幫你鋪一下,那個書桌有點舊了。”
他拿著那一堆東西一一介紹。
“這個是膏藥,我幫你貼,貼了好得快點兒。”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岑鷺伸手接過他手裏的膏藥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
“杜康!”
突然,樓下傳來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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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爭取走日常溫馨向把它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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