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兄妹
葉清蘭識趣的起身：“顧表哥既是有話要和惜玉表姐說，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想也知道，她在顧熙年的眼裏絕對是不受歡迎的那一個！
顧熙年瞄了葉清蘭一眼，唇角浮起一絲譏削的笑意：“你真的要走嗎？不如留下一起聽好了。免得待會兒又要悄悄跑到門口。”顯然是在諷刺葉清蘭下午偷聽的事。
若是換在平時，葉清蘭絕對會反唇相譏。可此刻心情低落，也沒了這個興致。簡單的應了句：“我先回去了。”便起身走了。
顧熙年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早習慣了葉清蘭的伶牙俐齒，現在她乍然如此溫馴聽話，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葉清蘭目不斜視的走過了他的身邊，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瑞雪幾個丫鬟跟了進來，見葉清蘭意興闌珊的樣子，心裏暗暗奇怪。
瑞雪忍不住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了麽？”
葉清蘭卻沒有向別人傾訴心事的習慣，淡淡的應道：“沒事，我好的很。你們幾個先退下，我想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
瑞雪無奈的應了，領著桂圓等人退下。
將門關起的一刹那，瑞雪清楚的看到葉清蘭輕輕歎了口氣，俏臉上也沒了平日慣常有的笑意。
“小姐今天是怎麽了？”桂圓憂心忡忡的說道：“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呢！”
瑞雪也心有戚戚焉的點了點頭。是啊，葉清蘭每天都是笑意盈盈的。像此刻這般消沉的實在少見呢！
屋內，葉清蘭怔怔的坐在桌前，無意識的盯著窗邊的燭台。
燭火跳躍，屋裏的光線明暗不定，安靜的令人有些心慌。
此時的顧熙年，正在和顧惜玉在說些什麽？是在質問下午的事情。還是在追問別的？顧熙年對她一向懷有莫名的敵意，經過此事，大概對她的印象更差了。
其實，她對這個倒是毫不在乎。等顧惜玉的自閉症好了，她和這對兄妹大概也不會再有多少打交道的機會。顧熙年對她印象好與不好，都不重要。她真正在意的，是顧惜玉這個朋友。
她是顧惜玉生平第一個朋友，顧惜玉對她來說何嚐不是如此？
自從穿越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之後，她活的小心謹慎，對身邊的人都存了警惕之心。就連最親近的丫鬟瑞雪桂圓。她也不敢完全信任。對葉清寧，更是敷衍多過好感。
可顧惜玉卻是不一樣的。
從初見麵的那一刻開始，她對這個美麗柔弱敏感的少女便心存憐惜。後來伺機接近顧惜玉，本是想趁機治好顧惜玉的自閉症。卻沒想到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兩人之間竟變的如此親密。不知不覺中，顧惜玉在她的心裏已經變的很重要很重要。
她自信的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顧惜玉好。也理所當然的處處幹涉影響顧惜玉。直到剛才的那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深深的傷害了顧惜玉……
“玉兒。”顧熙年坐在顧惜玉的對麵，深邃的黑眸定定的落在顧惜玉的俏臉上：“我有話問你，你要對我說實話。”
雖然語氣平靜不疾不徐，可顧惜玉卻從這平靜的語氣聽出了一絲異樣。這麽刻意的強調要說實話，是因為顧熙年對她近來的表現太失望了嗎？
顧惜玉咬著嘴唇，眼中水光盈盈。
顧熙年卻不像往常那般心軟的來哄她。繼續淡淡的說道：“自從葉清蘭來了之後，你就像變了個人。性子比以前開朗了，也比以前有主意多了。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這個問題在他的心裏盤亙已久。隻是顧忌著顧惜玉的心情，所以從沒真正的問出口。
顧惜玉本以為顧熙年會質問下午的事，壓根沒想到他會忽然問起這個，一時反應不及，怔怔的看著顧熙年不說話。
顧熙年清楚她的性子。也不著急，緩緩的說了下去：“我猜。她一定對你做了些什麽。所以你才會這麽短的時間裏變了這麽多。當然，這些變化都對你有益，所以我一直都沒說什麽。不過，她現在對你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如果她心性單純善良，我不會阻撓你和她來往。可是她實在太有心計，若是成心利用你，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顧惜玉忽然張口說道：“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麽。”
顧熙年定定的看著顧惜玉，沉聲說道：“我想告訴你，你該對她有些戒心。你生性單純，沒接觸過外麵的世界，很容易被人蒙騙……”
顧惜玉的反應卻異常激烈：“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她。”
“人心險惡！”顧熙年淡淡的說道：“你根本不了解她。她比你想象中要深沉狡猾的多……”
顧惜玉霍然起身：“大哥，我不準你這麽說她。”她的唇角抿的極緊，一臉倔強。
顧熙年溫和的麵容終於裂開了一些，不無失望的歎了口氣：“玉兒，你連大哥的話也不相信了嗎？”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最疼愛的妹妹竟會為了一個外人和他發生爭執。
顧惜玉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麽。半晌，才低低的說道：“大哥，我相信你。可是，蘭表妹真的很好，她對我很好很好的。”
顧熙年靜靜的聽著顧惜玉執拗的低語，並未出言反駁，反而順著她的話音說道：“剛才是大哥不對，不該在你麵前貶低你的好朋友。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她到底對你做了些什麽？這個你總不至於還要瞞著我吧！”
顧惜玉腦中有些亂糟糟的。眼前站著的，是她最信賴最親近的兄長。她從未有過任何事瞞過他。可是……雖然葉清蘭並未特意叮囑過她什麽，可她隱隱的覺得，這應該是她和葉清蘭的秘密。不該告訴任何人，包括大哥在內。
怎麽辦？到底該不該說？
其實，就算是她想說，也說不清楚。因為她其實也不明白葉清蘭到底做過什麽。
她習慣性的轉頭看向身側，每次遇到為難的事情，她都會聽葉清蘭的。可這一次，葉清蘭卻沒在……
顧熙年將顧惜玉臉上的茫然無措猶豫掙紮盡收眼底，忽的有了歎息的衝動。
疼愛了這麽多年一直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妹妹，竟然在短短的一個月裏有了要好的朋友。而且，這個朋友在她心裏的地位隱隱有超越自己這個大哥的趨勢……
他心裏有些唏噓悵然。就像看著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忽然長大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見一般。既有些失落和不適應，卻又覺得欣慰。
他這麽逼著顧惜玉做選擇，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些？
顧熙年的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終於有了決定：“好了，玉兒，你不必如此為難。大哥不問了。”
什麽？顧惜玉愣愣的抬頭，眼裏滿是迷惑。大哥今晚真的好奇怪。剛才還一步不讓的緊逼不放，現在怎麽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以她的頭腦，實在猜不透顧熙年的心思，索性也就不想了。隻要大哥不再追問這個就好。
顧惜玉雖然竭力隱藏，可眼底的釋然和歡喜卻沒逃過顧熙年的眼睛。
顧熙年的心陡然一軟，溫和的說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屋歇著吧！有什麽話明天再去找蘭表妹說也不遲。”
顧惜玉被看穿了心思，微微紅了臉，輕輕應了一聲，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顧熙年含笑陪著她回了屋子裏，又溫柔的哄了幾句，等到顧惜玉心情完全平靜下來，才離開了。
剛一離開顧惜玉的視線，顧熙年的笑容便從眼底悄然隱退。俊逸的臉龐在昏暗的光線裏曖昧不明，眼神深沉而銳利。
小廝萬福小心翼翼的上前說道：“少爺，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回出雲軒了？”
顧熙年淡淡的嗯了一聲：“你先回去，我待會兒自會一個人回去。”
萬福早已習慣了他時不時獨自一個人，並未多嘴，應了一聲便先行離開了。隻剩下顧熙年一個人，站在廊簷下默然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顧熙年終於有了動作。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往外走，反而是向客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此時已近子時，英兒和紅鸞各自回了屋裏休息。隻剩下瑞雪和桂圓兩個還在葉清蘭寢室外的小廳裏候著。
桂圓又困又倦，連連打了幾個哈欠。
瑞雪啞然失笑，溫和的勸道：“這兒有我就行了，你先回去歇著吧！”葉清蘭到現在都沒喊人伺候，也不知道今晚要熬到什麽時辰呢！
桂圓揉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些：“不行，我等小姐睡下了再回屋睡。”別看她平日裏老實聽話，可一旦犯起倔勁來，卻是誰也勸不動。
瑞雪也拿她沒辦法，隻好隨她繼續陪著等。
燭火忽明忽暗，將兩人的身影都拉的長長的。然後，門邊忽然悄無聲息的又多了一道頎長的身影，在燭火的照印下如鬼魅一般。
桂圓被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的說道：“瑞雪姐姐，門、門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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