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牆倒

三皇子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兒臣到底做錯了什麽事情,竟惹的父皇動了這麽大的火?”

皇上麵色深沉,眸中精光乍現,冷冷的問道:“你大皇兄府裏的事情,是怎麽傳遍京城的?”

三皇子沒有停頓,毫不猶豫的應道:“大皇兄府上的事情,兒臣不知。”

“到底知不知情,朕相信你心裏最清楚。”皇上的臉色愈發冷凝,細細看去,眼中除了怒火之外,還有一絲淡不可察的失望。

這麽多年的器重和偏愛絕不是假的,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三皇子更加的失望。這種失望裏,還摻雜著一些看錯了人的後悔和憤怒。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的情緒愈發激動,說出口的話也分外的尖銳起來:“趙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真以為你做過的事情,朕就半點查不到嗎?”

三皇子心裏一顫,知道這一次自己又失算了。

本想著借助謠言的攻勢讓太子府上下人心不穩,最好是讓父皇也看清太子軟弱無能的真實麵目。三皇子甚至美滋滋的暗中盤算過。要是父皇一氣之下就廢了太子,改而立他為太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尾。

父皇確實很憤怒,可這怒氣卻不是衝著太子,而是衝著他來的!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三皇子隻覺得心頭一口血蠢蠢欲動,別提多憋屈了。這種憋屈的感覺,和上一次在禦書房裏的遭遇相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上一次是猝不及防不敢置信,這一次卻更令他心驚膽顫。因為這些謠言的始作俑者確實是他,所以他根本沒有爭辯的勇氣……

皇上對自己的兒子實在太了解了,見他是這副反應,心裏的失望排山倒海而來,幾乎無法控製心裏洶湧的情緒:“朕天命不久即將傳位的流言,也是你讓人傳出去的吧!”

三皇子一驚。抬起頭來:“父皇,兒臣絕沒有讓人傳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請父皇相信兒臣!”

這個指控,可比剛才那個嚴重多了。

他和太子之間爭鬥的再厲害也不算過分,畢竟是兄弟之間的事情。可一旦牽涉到父皇,那可就是忤逆不孝了。更何況,這其中還有“天命不久”此類誅心的話!如果他真的做過這些事也就罷了,可關鍵是。他根本就沒做過這些事。聽到這樣的指控,吐血的心都有了。

三皇子這麽一想。心裏愈發驚慌無措,急急的張口辯解:“我承認,皇兄府上的流言確實是我讓人散出去的。也暗中找了人編成段子在茶樓說書。不過,我從沒有讓人說過父皇半個字。那些流言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於我,一定是這樣!父皇,你一定要相信我!”

說到後來,三皇子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皇上久久的注視三皇子,銳利的目光似要看透他所有的偽裝。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可這樣的沉默。卻更令人心寒。

三皇子依舊跪在地上哭泣不休,心裏卻一片冰涼。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這樣的反應,說明是真的起了疑心……

身為帝王,多疑善忌也是難免。就連自己親生的兒子也不能盡信。若在以前。皇上大概不會將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可現在,他心裏的天平早已傾向了太子這一邊,再看三皇子也沒以前那麽順眼了。偏偏在病中又聽到了這樣誅心的流言,他豈能不動怒?

三皇子的聲淚俱佳,在皇上眼中,也就成了欲蓋彌彰裝模作樣。

皇上終於張口發話了:“璋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成了家也有了兒女,不宜在京城久住。朕會下旨,賜你番地,你回去打點準備一下,準備去番地吧!”

這些話,相當於宣布“皇位你就別再想了乖乖的離開京城吧”!

三皇子雖然隱隱有了預料,可在親耳聽到這番話的刹那,全身都僵硬了。徹骨的寒意從心底蔓延到了指尖,頭腦一片空白。

看著三皇子不敢置信一臉的慘白,皇上心裏有一刹那的動搖。

眼前這個兒子自小就很得他的歡心,比起太子,他更偏愛三皇子。看到三皇子這副樣子,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可身為天子,家事就是國事。有時候行事不能隻憑一己的偏好。

這些鋪天蓋地的流言背後,或許並不隻是三皇子一個人的“功勞”。可皇上已經不想再去深究了。皇位隻能傳給一個人,既然選定了太子,就要為太子繼承皇位掃清障礙。以前不用著急,可現在他一病不起,或許正如流言中所傳的那樣天命不久了。也該為太子考慮了……

所以,三皇子非就番不可!

“父皇,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三皇子實在太不甘心了,竟沒有謝恩,倔強的跪直了身子:“論才幹,我比平庸的皇兄強的多。論計謀論手腕,我自認都不輸給他半分。唯一輸給他的,就是出生比他遲了兩年。為什麽父皇連個機會也不給我,就直接把我判出局?”

如果把皇位之爭比喻成一盤旗,京城無疑就是棋盤。他和太子各執一子,爭奪不休。雖然他呈了敗勢,可還有一拚之力。皇上讓他離開京城,無疑是連博弈的機會也不打算給他了……

皇上看著滿眼不甘憤怒的三皇子,緩緩說道:“你錯就錯在太過自負,也太過膽大。你說的沒錯,論才幹,你確實比太子更甚一籌。如果論心狠手辣,他更是遠不及你。可他有一點,卻是你永遠也及不上的。那就是仁厚!”

三皇子也豁出去了:“要做帝王,最忌諱的就是心慈手軟。父皇就不擔心,將來這江山會敗落在皇兄的手裏?”

皇上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冷了幾分:“朕剛才還少說了一句。你還輸在太過狂妄沒有自知之明。你口口聲聲說你比太子強的多,可在朕看來,太子有知人之明和用人的度量。他或許沒有開辟疆土的野心,可守住這天下太平卻是足夠了。”

不等三皇子反駁,皇上又淡淡的說了句:“太子登基,大概能容得下你偏安一隅做個富貴安樂的藩王。若換了是你,你能容得下你皇兄嗎?”

……當然容不下!以他的性子,絕對是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絕不留下任何隱患。

三皇子也是驕傲的,不屑於在這樣的事情上說謊,抿緊了唇角不說話。

皇上心裏的些微波動和遺憾不舍也都盡數收拾了起來,淡淡的說道:“你先回去吧!過幾日朕會頒聖旨。”

三皇子忽的笑了,笑容裏滿是自嘲和苦澀:“兒臣謝父皇恩典。”深深的一跪到底,然後起身離開。身影決然,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蕭索和頹然。

可至始至終,三皇子也沒有回頭看一眼。自然也沒看到他離開的那一刻,皇上的眼中閃過一絲水光。

……

雖然還沒正式下旨,可皇上即將賜三皇子番地並且讓三皇子就番的消息,卻像火勢般迅速的蔓延開來,很快就傳遍了皇宮內外。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三皇子和太子的儲位之爭,已經有近十年之久。以前一直是三皇子占上風,這兩年來情勢有所逆轉。明眼人都能看出聖心所向。可誰也沒料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太子一黨人心大振,個個拍手稱快。三皇子一派卻驚慌失措,紛紛去三皇子府上探聽消息。三皇子府卻緊關大門,謝絕所有來客。這樣的態度,無疑證實了這個消息確實是真的。

一時之間,三皇子一派的所有官員都人心惶惶。

鄭國公府上下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其實,鄭國公父子早就隱隱料到了這一天,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等這一天真正來的時候,依然心驚膽顫。父子兩人在書房裏相對無言,沉默許久,鄭國公才歎道:“三皇子這一走,貴妃娘娘在宮裏的處境隻怕愈發艱難。”

鄭蘊神色黯然:“何止是貴妃娘娘,我們鄭國公府今後也會舉步維艱。”

鄭國公打起精神安撫道:“能全身而退,已經是幸運了。皇儲之爭腥風血雨在前朝也是有過的。聖上賢明,太子又仁厚,三皇子至少性命無虞。我們今後在朝堂內外都謹慎低調些,也就是了。”

也隻能這樣了。

鄭蘊應了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歎道:“君彥年紀還小,也不知他能不能熬的過去……”看這架勢,鄭君彥的仕途隻怕是暗淡無光到此為止了。

鄭國公默然片刻,淡淡的說道:“以後總會習慣的。”很快又扯開了話題:“最多幾日,聖上就會下旨讓三皇子就番了,到時候你和君彥去送行吧!”

鄭蘊歎口氣應下了。

……

太子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激動的幾乎無法自持。在書房中待了一個下午,不準任何人近來打擾。到了晚上,終於還是忍不住命人備馬,去了定國公府。

ps:

開始虐三皇子了~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