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於是發生什麽我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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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況下，在神權至上，並且奉行著經典偶像崇拜方式的國度，城市中最重要的建築必然是神殿，最重要的裝飾則必然是神像，甚至可以說神像已經遠遠超出了城市裝點的功能，而上升到民眾精神支柱的地步。就在這個城市中，戰神的雕像便位於最繁華的的地段，而且正好被我們碰上了。
那是一尊立在三條城市大道交叉口的岩石巨像，高度將近十米，栩栩如生，整尊雕塑顯然經過了某種神聖儀式的加持，明明隻是一塊石頭，卻從上到下彌漫著一層淡金色的聖潔光芒，這層並不刺眼的光芒均勻而柔和地彌散到整個小廣場上，讓這裏充盈著一種安寧的氣氛，距離這裏僅有幾十米遠的民眾集會的喧囂聲也被這裏神聖寧靜的力場完美地隔離開來。雕塑位於一個六邊形的底座上，所表現的形象是一個全副武裝的強大戰士，這名朝氣蓬勃的年輕戰士渾身穿戴著堅固厚重的鎧甲，鎧甲上雕刻著神秘而典雅的花紋，身後則披著一襲長披風，披風飛揚開來，竟然展現出其石雕材質難以表現的輕盈之感，這雕塑連披風上的褶皺紋路都清晰細致，可見雕刻這件藝術品的工匠在進行這項工程的時候是懷著怎樣虔誠而傾盡全力的態度在工作。雕塑的戰士左手執著一麵半身大盾，擋在身側。右手緊握著一把裝飾有華麗羽翼的巨劍，正在向前奮力劈砍，雕塑的整個身體也因此呈現出微微前傾即將猛撲的姿態——這件藝術品所展現的是一個正在戰鬥中的猛士的形象。
而視線上移，最終聚焦在雕塑的臉孔上之後，我看到的是一張有著古希臘美男子般完美棱角的英俊麵龐，嗯，帥的簡直有點慘絕人寰。而且為了表現戰士的勇猛，雕塑家還刻意在這張臉上展現出了隱隱的怒氣和麵對敵人時的無窮勇悍，這基本上就把這張臉的剩餘價值發揮到家了。我可以滿懷自信地說，就憑這張臉，拿出去往公共場合一亮。就能勾搭一個加強連的小姑娘，寧可啥也不要都得和這張臉的主人發生點什麽……
這張臉我是相當熟悉的，不過我最常看到的還是其第二個版本：既沒有英勇強悍，也沒有臨陣時的薄怒未發，恰恰相反，這張臉的主人隻要睜著眼，那每天百分之八九十的時間都是蹲在大門口或者趴在窗戶台上，迎著外麵的陽光露出單純幹淨的微笑，跟個二貨一樣衝外麵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打招呼……剩下的百分之一二十的時間裏則在忙著吃飯，無暇他顧。
當然。吃飯的時候也還是跟個二貨一樣，他是家裏的大人裏麵除了淺淺之外唯一一個能腆著臉跟小丫頭們搶布丁的貨，大半年來風雨無阻。
我保持著身子探在車窗外麵的狀態長達好幾分鍾，就那麽目瞪口呆地看著廣場上那被刻畫的牛皮哄哄的戰神雕塑，嘴裏再次重複一遍：你大爺的123……
我tm竟然到了那家夥的地盤。那我跟珊多拉一通折騰還有家裏一番雞飛狗跳到底是為了啥？
“額……這可真是……可真是和阿俊在一次才會發生的劇本呐。”珊多拉也看到了外麵的東西，跟我一起楞了一會之後，撓著頭發露出了頗有點苦惱的微笑，老實說她說的話我還挺在意的——為啥叫跟我在一起才會發生的劇本？我自帶坑爹光環而且每升一級效果+10麽？
“得了，咱們回家有望了，”我聳聳肩。準備啟動精神連接跟林雪報告這個“好”消息，不過剛一進入精神連接就發現竟然聯係不上——也不是完全聯係不上，能感應到林雪的回應，但信息完全傳遞不過去。我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之前林雪貌似是說自己要再去塔維爾的“棺材”裏躺著，利用當年那套老天線來給第五艦隊定位，那現在她們可能已經開始調試設備了。
那套老天線在係統啟動的時候需要做匹配，和係統核心（也就是林雪）匹配，以及與被照射目標（也就是第五艦隊）匹配，這期間信號強度會波動巨大，林雪自己也分不出精神，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和她之間的通訊暫時被幹擾了。我看了珊多拉一眼，聳聳肩說明情況。其實現在還有個備選方案：或許自己和曉雪也可以直接連上，畢竟那丫頭從她媽身上繼承了一身的半仙細胞，但剛才我突然冒出了另外一個主意，這個新奇的主意是如此讓人心癢難耐，於是我當即決定暫時不用精神連接跟家裏麵報信了。
“勞駕問一下，你們的神殿現在能參觀了麽？”
我扭頭衝前排座位問道，坐在前麵的是暫時算我們半個向導的戰神司祭雷老爺子，我估計他大概就是這座城裏除了教皇之外教會最大的官了——最不濟也是個二把手。
“阿俊？你想幹嘛？”珊多拉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她大概是很難猜到我有何打算的。要以希靈使徒的性格，那當然是隻有簡單高效的事情才好——女王陛下哪理解什麽叫惡趣味啊。
“我試試所謂神界專線是個什麽玩意兒，”我對珊多拉擠眉弄眼地笑了笑，“這裏不是就有123的神殿麽？咱們看看用那個能直接跟123說上話不，一定挺好玩的。”
珊多拉眨巴著漂亮的藍色大眼睛，定定地看了我幾秒鍾，無所謂地說道：“好吧，聽你的，就當做個試驗了。”
之前我已經提過想去看看戰神的神殿，但當時“雷”告訴我們，最近的神殿正在舉行儀式因此暫時無法開放，真假姑且不論——因為那時候他們好像還在觀察“外星人”來到碧藍之星的意向。可能對天外來客仍有幾分忌憚，也有可能他們真的正在向戰神祈禱，以期能得到神明關於“天外來客”事件的指示——不過現在我想著怎麽著這個儀式也該完成了。果然，這一次對方沒有再多做推脫，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和神殿聯係的，反正“雷”捂著耳朵好像跟誰確認了些什麽，然後扭頭對我說道：“正好。神殿的禱告活動已經結束了，很抱歉耽誤了這麽長時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去神殿。”
懸浮車升上更高的高度——也就相當於進了快車道——然後直接加速到最快，筆直地向著城市中央衝去。在這個高度向下看去，我看到數條城市大道筆直地向前延伸，最終匯聚在一個高大的宏偉建築周圍。那裏應該就是戰神殿了。
這種感覺真微妙……居然是123那個坑爹貨的神殿，這比看見叮當的神殿還微妙，因為不管怎麽說我起碼也見過叮當處理公務，而123……他最勤快的時候就是每半年看一次報告，我真無法想象他是怎麽在這個世界獲得這麽堅定的一大群信徒的。
懸浮車很快就在城市中央那座宏偉建築前停了下來，這是一個和周圍建築截然不同的哥特式大教堂，顯然依爾森命令自己的信徒按照他自己的喜好建造了這座建築，這也是在多元宇宙中絕大部分神殿的特點——不管當地世界的建築風格是什麽樣的，神殿都會在“神啟”的指引下按照星域風格或者神明個人風格來建造，於是在其對應神明所統治下的每個世界中。神殿都差不多長一個樣，這也導致在星域神族管理的世界中，神殿往往能鶴立雞群——在一圈圓柱體異界房屋中突然冒出來一座哥特式大教堂那必然會鶴立雞群，而且我們眼前這隻鶴的個頭還格外的大。
對一群堅定信徒而言，專門為神明建造一座獨特的房屋並不是多大的辛勞。而對神明自己而言，將神殿建造成特定的規格又更方便在其各處產生神術節點，這因此是一種非常高效明智的方案。
在神殿門口，我們再次看到了123那牛皮哄哄的雕像，這次不是戰鬥姿態了，而是一個拄著劍凝望遠方的戰後勇士形象。我和珊多拉在門口看了半分鍾，終於承受不了良心上的煎熬，閉上了眼睛——我們都看不下去了……
在雷老爺子和喬老爺子（話說每次提到這倆名號，我怎麽都覺得這是一個發生在k市三環以裏的故事呢？）的帶領下，我和珊多拉邁步走入了大教堂，同時也將身後那幫自認為隱藏很好的“護衛隊”暫時阻隔在了外麵：我們身後當然跟著碧藍之星當局的“工作人員”，他們都跟了一路了，也真夠辛苦的。
與大多數宗教集會所一樣，在進入戰神殿大門之後兩旁首先就是一組象征著神明功績的浮雕——有些神殿會是一組圖騰柱，而叮當的神殿正門兩側通常會有花藤牆，不管是什麽，反正進入大門首先迎接你的都是類似的東西，而再往前就直接是信徒集會的大廳，一個長方形的寬闊場地。通常的祭典儀式都會在這裏進行，同時主廳也是日常布道和某些宗教見證活動的場所。神殿的集會廳和大門之間是沒有任何遮擋物的，這裏有一個嚴格的要求，既除了唯一的一扇大門之外，不允許有任何東西阻擋在神殿主廳內的神像和神殿外的子民之間，務必要推門就是主廳才行，這中間象征意義重大估計大家都看的出來。
戰神殿的主廳和一般教堂不一樣的是，在這裏沒有一排排的長椅，隻有整齊排列在地麵上的樸素坐墊，因此顯得大廳裏格外空曠，華麗的彩色玻璃排列在主廳兩旁，金色的光芒透過這些彩色玻璃灑進大廳中，毫無來由地便產生了一種神聖、溫暖之感。在主廳盡頭是布道台樣的東西，布道台後麵同樣有戰神塑像，嗯，還是那讓人不忍目睹的羞恥模樣。話說信徒總喜歡把自己神明的形象弄的到處都是，因為這確實能給他們帶來莫大的力量——不管是心理上的還是物理上的——但我看著123的雕像那真是越看越不忍目睹，這種微妙的心理逆差是外人很難理解的：你身邊一個除了吃飯之外別無所長的二貨。在另一個世界卻被刻畫的跟救世主一樣威猛，作為一個對這位二貨深有了解的知情者，這儼然是要憋出六塊腹肌的節奏……
“這就是我們向戰神祈禱，接受賜福的地方，而這就是我們偉大的戰神，”雷帶著虔誠的表情以雙手攤開向我們指點布道台後的戰神像，“他的力量在蒙昧時期拯救了全世界的人類。我不知道在異星。貴方是否也有類似的信仰……哦，這可能是個比較敏感的話題，但請諒解一個信徒在這方麵強烈的求知欲。”
來了來了。果然來了，雷老爺子終於按捺不住自己身為傳教士的曆史使命感，準備在外星人中間開拓他的宗教市場了——但我應該怎麽回答眼前這個操蛋的問題？
“額……關於神明嘛。我們的世界中確實知道這個概念，而且和你們一樣，也把神明當做是一種理所當然存在著的事物，並且我們關於神明的理解恐怕比你們要深刻許多，嗯，深刻許多。隻不過我們對神明並不是信仰的態度……”
而是飼養（叮當）和放養（條子五人組）的態度——後半句話我沒敢說出來，因為怕眼前這老爺子當場一口氣上不來，就真去找依爾森了。
正在這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從布道台旁邊的側門中走出來一個人，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裙。有著一頭淡金色長發，頭上戴著金色頭冠的女孩子，她旁若無人地走到布道台上，開始擦拭那上麵的儀祭用品。
完全無視了眼前的陌生人。
“額……這是？”我好奇地指著這個女孩子問道，借機轉移了話題。
“她是戰神的侍女。負責照料戰神在這個世界的精神映像——也就是這座教堂，”雷臉上露出了慈愛的微笑，“在教會中，她也被稱作聖女。作為與神明直接對話的人，聖女的工作是神聖而嚴格的，以聖女的身份行事時。她不被允許和凡人直接對話，而隻能和高階教士以及神明本人交談，因此她現在是不會和你們說……”
雷老爺子剛說到一半，教堂中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陣悠揚的鍾聲，然後那位素雅的金發聖女抬頭看了我們一眼，聲音清脆地說道：“呀，爺爺，帶客人來了？哦，你們好，我叫伊娃……”
雷老爺子聳聳肩：“聖女每天下午五點半下班，戰神規定的。”
我：“……”
其實我一點都不驚訝，你們知道麽？
而且雷老爺子肯定更不驚訝：他已經為這樣一個戰神工作了大半輩子了。
我跟珊多拉倆人保持著鎮定自若的笑容，抬頭看著布道台上的戰神雕像，等於是留給雷老爺子交待事情的時間，於是自稱伊娃的“戰神侍女”便被老爺子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起來。這時候我也注意到，那姑娘身上有一種恬淡的氣質，即使突然開口說話也沒有破壞掉這種感覺——我很好奇她是怎麽在每天被依爾森的沒譜氣場影響下還保持著這種典雅的。
不管怎麽說，她看上去確實不愧於“聖女”二字的名號。
“原來是這樣，”過了一會，伊娃麵帶微笑走了過來，“來自異世界的朋友，歡迎來到神的會客廳，我很高興你們是帶著和平而來。那麽有什麽我可以效勞的麽？”
雷在旁邊說道：“其實伊娃是我的孫女，她從小就在教會區長大，對戰神的事情非常了解。如果你們對這座教堂和祭典方麵的事情感興趣，她能回答絕大部分問題。”
我點點頭，指著123的雕像說道：“呐，我就想問問，如果我們想和你們的神明對話，應該怎麽做？”
雷和伊娃顯然絕沒想到“天外來客”關於神明的第一個問題就這麽切入核心，因此都愣了一下，然後老爺子麵色微妙地說道：“朋友，與神交談不是那麽容易的，神明雖然與一切人同在，但他不會有時間逐一回複我們的話。通常，隻有特定的人才可以直接和神交談。”
“比如聖女，是麽？”我的視線落在伊娃身上，組織了一下語言，“嗯，你們別誤會啊，我沒有冒犯你們信仰的意思，隻是想……嗯，想確認一下在這個世界，與神交流的流程是不是和我們的世界一樣，因此想看看你們和神交流的程序。這應該是可以的吧？”
果然，雷老爺子聽到這個理由頓時臉上所有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露出滿臉高興的神色：“哦，哦，原來是這樣，那當然可以，神明是友善的，我想他肯定不會介意我們因這件事而聯係他。”
不過伊娃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剛才已經進行過一次祝禱，是關於星球上空出現外星戰艦而希望得到指示的祝禱，如此頻繁地聯絡神明……”
雷慈愛地拍了拍伊娃的肩：“沒關係，我已經侍奉戰神六十年了，他不會責備你的。”
得到老爺子的支持，伊娃放下了顧慮，她對我們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並開始手腳麻利地準備祈禱儀式所需的東西：在祭壇上擺放一柄裝飾華麗的金色小劍，用聖光在祭壇前的空氣中寫下神秘的文字，並將一片金屬製的葉子含在口中，而在伊娃肩上還用細細的鐵鏈斜挎著一本厚實的金色大書，當口中的金屬葉子慢慢發出白光之後，她取下了葉子並將這本大書在眼前攤開，慢慢誦讀著上麵神聖的約定：“吾主，您的信徒在此祈求您的回應，我們需要神明的指引……”
片刻之後，高空中傳來了輕柔的聲音：“對不起，您所呼叫的神明暫時無法應答，請稍後再撥，或朗讀聖經第二章第六節語音留言。”
伊娃扭頭對我們露出一個單純的微笑：“抱歉，戰神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