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它是來找我的
幾天時間過去了，東西倒暫時還沒找到，但大致範圍已經確定下來，估計很快就能有眉目。我和珊多拉他們也跟著依爾森的神仆或者帝國派來的偵查艦出去幾趟，盡管一無所獲，卻也權當是帶著孩子和淺淺（話說每次遇上這種情況都要把淺淺單獨從大人堆裏摘出來跟孩子們放在一塊啊）出去玩了，倒也不算無聊。隻是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我們卻耽擱在這麽個壓根連性質都不明的事件裏，我和珊多拉都已經稍稍感到了鬱悶。
為了緩解鬱悶，珊多拉已經出門覓食了，大概天黑前或者把教會大食堂吃幹淨前才會回來。
需要一提的是，今天依爾森和莫妮娜難得終於能清閑下來了，他們已經應付完了所有的宗教儀式，並且完成了對所有受選的聖徒進行親自賜福的工作，兄妹倆大獲解放心情極好，正在跟我講關於信徒集會和賜福儀式時候發生的事：盡管親自參與的時候這兄妹倆都感覺很無聊，但完事之後和別人介紹起來，看著他們興致還挺高昂的。
而就在這時候，我們突然收到了來自恒星係邊緣的通訊：是可可基納艦長發來的。
第五艦隊現在還和我們一起滯留在這個世界，為了不影響到碧藍之星正常的秩序，整個艦隊在幾天前就轉移到了恒星係邊界，目前正處於待命狀態。可可基納的通訊傳來讓我有些意外：他們遇上什麽麻煩了不成？
結果接通之後我才知道，艦隊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對方想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出發和第四艦隊匯合——第五艦隊的普通民眾正在掀起這樣的呼聲。
可可基納那半透明的影像在全息畫麵上飄**著，身後仍然是緊張繁忙的指揮中心，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是低沉平穩，看來也不是很緊急：“我們對民眾公布的消息是帝國方麵正在探查艦隊迷航的原因，但因為沒有公布具體等待時間，部分人已經開始焦躁。當然，情況其實並不嚴重，艦隊還可以繼續等待，隻是我們想知道個比較確切的出發時間。”
我這就知道怎麽回事了，第五艦隊其實對我們這兒發生的事情始終不甚明了，他們估計也搞不懂虛空生物受誘導、虛空領域畸變等等自己從沒接觸過的名詞，在我們忙著滿世界找誘導源的時候第五艦隊完全是一頭霧水地掛在天上，而且一掛就是好幾天：你換個心理素質差的這時候應該都快抑鬱了。所以可可基納和那些艦隊官員被蒙在鼓裏好些天之後終於有點沉不住氣，想問問自己什麽時候可以出發。不過……我還真給不了他確定的時間。
“話說回來，可不可以先把第五艦隊送走？”我想了想，讓可可基納稍等一下，扭頭對坐在房間角落的林雪說道。大小姐當前正忙著和依爾森手下那位銀鎧女騎士下棋，也不知道她倆是怎麽湊到一塊的，反正林雪已經慘無人道而且恬不知恥地連勝人家二十七盤了——女騎士是個相當有韌性的人，目測這心理素質不去當客服經理都冤得慌。
“把艦隊送走？”大小姐終於暫停對女騎士的大殺特殺，偏著腦袋想起來，“確實，第五艦隊倒是不用跟你一起滯留在這裏，但問題是這裏沒在帝國境內啊，所以沒法用世界之門來傳送他們，而且這個世界距離最近的帝國疆域中間也有很大一塊荒蠻區，如果沒有你的幫助，艦隊要走的話隻能從虛空一點一點跳過去，中間可能遇上危險，比如墮落使徒什麽的。除非你把咱們的第一軍團調過來，把第五艦隊一路護送回去，否則我不建議你讓這麽一群幾乎弱不禁風的殘部孤身回國。”
不能像來這兒的時候一樣使用超遠程跳躍，沒有護航部隊，又沒有世界之門，第五艦隊現在要出發前往帝國邊境的話就相當於殘血沒藍缺裝備悍然衝塔麽……林雪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就在我準備告訴可可基納這個令人遺憾的消息的時候，姐姐突然說了一句：“如果在這個宇宙建一道世界之門的話就能把艦隊送回去了，是吧？”
“那當然，”這點事情我還是懂的，“從世界之門走就能繞開荒蠻區，相當於直接跳躍到目的地。不過世界之門都是建在帝國境內的，這個世界可是神族領地……”說著，我看了正在對麵跟自己妹妹咬耳朵的123一眼：“對了，依爾森，跟你商量件事。”
“啥？”依爾森抬起頭來愣愣地問道。
“在你的世界建一道世界之門，我們想先把第五艦隊送回去。”我直截了當地說道。這個話題嚴格來講其實是個敏感話題：世界之門的軍事價值我是知道的，能夠傳送整支艦隊的大型世界之門，在帝**備序列中都被直接評定為戰略級設施設備，你把這麽一個隨時能在幾分鍾內傳送成千上萬艘戰艦的玩意兒放在別國腹地？星域和希靈就是歃血為盟親如兄弟，這麽幹也有點不地道的樣子。但我就是這麽直截了當地問了，因為我知道跟123說話不用拐彎抹角，我們關係比較鐵是一方麵，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拐彎抹角的話估計123這貨一時半會都反應不過來，他跟自己妹妹在一塊的時候智力是直線下降的。據說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是莫妮娜比依爾森聰明，而且比後者細心，於是隻要莫妮娜在身邊，依爾森就懶得自己考慮事情，久而久之智力下降在他身上就成了個被動技能……
果然，這真的是個敏感話題，即使是依爾森這樣粗枝大葉，而且由於跟第一家庭在一起混的時間太長幾乎都快忘了自己神族身份的家夥聽到我的話都不由愣住了，然後斜四十五度角看看天花板：“世界之門啊……那什麽，包租公，額不，陳，我跟你明說啊，讓你開門倒是可以的，不過這事情畢竟很微妙，你也知道，神界和帝國確實有直連通道，但這些直連通道都是雙方共同建立，共同掌握開門權限，可現在時間肯定不夠建立這種雙向控製的大門，所以世界之門的開啟權限必然是你們一手把握的，所以這道門肯定隻能臨時用。你不介意吧？”
我當然不介意，事實上依爾森竟然這麽簡單就點頭已經很出乎我的預料了，讓我忍不住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跟我們在一起時間太長真的有加入帝國國籍的打算。至於他提到的限製條件——如果不提反而不正常：無論平常表現如何，你也不能否認作為數個世界的守護神，依爾森是背負著責任的，他不僅從個人感情角度考慮事情，更要從神的身份來考慮問題，因此他不能大大咧咧就答應我們的一切要求。然而事實上，他提出的這些限製條件也正合我意：本來我就沒打算建立一道長效的世界之門，我們的目的僅僅是把第五艦隊先安全轉移到帝國境內而已。至於剩下的小規模人員和少數幾艘飛船，直接通過神殿間的傳送門就可以來回流通了。
依爾森點著頭，順手掏出一張卷軸來：“那好，我給你們簽個文件，到時候我還得拿著這個回神界備案呢，這麽大規模的數據流入流出，肯定要被上頭監控到。另外有了這個文件你們就能在這個世界建世界之門了，有效期三天——三天時間夠艦隊轉移了吧？”
我立刻點點頭：“當然，其實一天就夠。”
依爾森大手一揮，唰唰唰地在卷軸上寫起東西來：“三天，寫的少了看起來寒磣，去備案都不好意思排隊叫號的……誒我去，我神印留在神界了！”
我當場噗了：“你就不能有一回靠譜的時候？話說你們神族簽文件也蓋戳？”
“當然，我們可是全虛空第一個發明蓋戳的，”依爾森說著，站起身來四處張望，然後視線落在正在角落跟林大小姐下棋並且慘被輪的女騎士身上，“貝琪，給我個棋子兒！”
原來那個女騎士叫貝琪，她聽到依爾森的話趕緊小跑過來，手裏拿著個圓圓的棋子：“主人，您要這個？”
“哦，一會還你——沒事，你就是多這一個棋子也贏不了，你對麵那個除非主動認輸，否則全虛空也沒幾個下棋能下贏她的，你是真想不開了怎麽跟個先知下棋去？”
“主人您說過，要磨練自己的心性，這樣即使失敗也是令人愉快的。”女騎士認認真真地答道，扭頭回去繼續被林雪大殺特殺去了，123則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我說過這話？”
莫妮娜聳聳肩：“兩千三百年前，你的原話是‘其實習慣的話，挨揍也很舒服呢’。”
我……我tm終於相信依爾森是自己神仆們的人生導師了，你看他把那邊好好一個強氣禦姐騎士姬的世界觀給生生扭曲到奇怪的屬性裏了！
“差不多差不多，”依爾森大大咧咧地一擺手，然後在我不解的視線中，用灼熱聖光在那個棋子底麵燒了幾下，最後一蘸印油，啪地扣在卷軸上，“成了！然後你在這兒隨便畫兩個筆道子就行，隻要是你留下的痕跡，都可以被識別出來。”
我：“……這tm也可以！”誰能告訴我為啥這貨堂而皇之當著所有人的麵用象棋子刻了個戳就當神印用了！之前我好不容易對這貨建立起來那點正麵印象現在是不是可以已經可以扔鍋裏煮煮拿來喂珊多拉了？
依爾森立刻注意到我幾乎抓狂的眼神以及周圍突然寂靜下來的氣氛，但是他無所謂地撓撓頭發：“放心吧，這個有效的……”
“問題應該不是有效沒效吧……”我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卷軸哭笑不得地說道。
“別考慮細節問題，”依爾森振振有詞，“你想啊，神器為啥叫神器？不是它造出來就多與眾不同，而是因為它是神用的東西所以叫神器，神印為啥叫神印？不是說它造出來就是神印，而是因為它是神用的印所以叫神印，問題不在是用什麽刻的，問題在是誰讓刻的，這就是神器的真諦啊——我當年用過的癢癢撓現在還在神殿裏供著呢。”
我：“……”行，算你狠！
結果依爾森還沒說完：“其實說到頭我還得感謝西卡羅，雖然我跟他打過幾架，但刻章這創意還是他給我的——這方麵我著實比不上那家夥，他用蘿卜都能刻出傳國玉璽的效果來，而我至少得用這個……”
我：“……”
簽完了這個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的文件，依爾森也就好給自己的上級一個交待，而我則告訴了可可基納這個好消息，並且讓塔維爾先把手頭的事情放一放，著手去開啟世界之門。我們並不打算讓第五艦隊直接去流亡者世界，而是想讓他們先轉道去一趟泛銀河文明共同體的宇宙，因為第五艦隊大部分飛船都需要維修。流亡者的世界現在還處於無法自給自足的狀態，當然更不會有多餘的生產力去維護這麽一隻龐大的艦隊，所以一開始我們就讓共同體那邊做好準備出手幫忙。後者是帝國附庸中技術最龐雜的而且也較強的一支，他們本身就是個多種族多科技混合起來的大雜燴，相對也更擅長處理第五艦隊這樣類似的雜牌飛船——當初第四艦隊也曾接受過他們不少幫助。
安排完了第五艦隊之後的幾天處於無所事事狀態，每天就是逗逗孩子，看莫妮娜揍她哥，跟珊多拉她們黏在一起，看莫妮娜揍她哥，給叮當喂食，看莫妮娜揍她哥，教小烏鴉和水銀燈寫字，看莫妮娜揍她哥，出門和雷或者喬聊聊天談談宇宙觀，在精神連接裏看莫妮娜揍她哥的遠程直播……
在我身邊有很多事情都隨時處於天翻地覆的狀態，但唯有莫妮娜和她哥的日常大概是和珊多拉的飯點一樣堅不可摧的吧。
事實上依爾森和莫妮娜雖然每天打打鬧鬧，內裏倆人關係卻是非常好的：可能跟智商不夠有關，依爾森總是對莫妮娜言聽計從，而莫妮娜則總習慣把依爾森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考慮。幾萬年的兄妹關係，讓他們之間有一種近似理所應當的默契，以至於很多時候在我們眼中看來這兄妹倆的交流都是非線性的：依爾森隻是眼神動動，莫妮娜就毫不猶豫地蹦起來在前者腦袋上一頓敲，莫妮娜隻是對她哥一笑，依爾森就能順手從身邊亂七八糟的雜物裏麵挑出前者想要的東西，這跟我和珊多拉她們之間心靈相通所導致的默契有些相似，但顯然更勝一籌，足以說明這兄妹倆的羈絆之深。不過深歸深，他們倆的日常仍然是各種雞飛狗跳，依爾森這貨好像非常擅長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以及做其他一切能惹莫妮娜生氣的事情，以至於我有時候都認為這家夥應該是故意的吧，作為一個抖m的樂趣？
這處大院子裏到處都有依爾森的神仆進進出出，貝琪和霍恩兩個神仆隊長更是幾乎每天都要親眼目睹自己的主人被莫妮娜拎著菜刀從廚房追殺到門口的喜劇，我tm就好奇了，你說這幫忠心耿耿的神仆是怎麽保持在每天看到這一幕之後都能麵不改色地說出“主人是我的人生導師”這種話的？你的人生導師就給你示範這個？如何被拎著菜刀的妹妹追殺？
就在這樣的日常進行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們終於收到了來自戰神神仆的消息。
一小撥偵查人員在距離碧藍之星三點一三光年，並且之前差點被忽略的一處小型冷卻雲團中，發現了疑似目標的東西。
我們等這個消息已經很久了——那幫無憂無慮以玩為生的小丫頭片子除外——淺淺也除外——於是當下，我和珊多拉等人還有神族條子五人組立即換乘穿梭機，搭著正要奔赴現場的科考艦這趟順風車，抵達了“發掘現場”。
這裏正好就位於之前係統掃描時判定的區域之內，是一個半徑近百萬公裏的太空氣團：和大部分原生態的太空氣團比起來，這算是小型的了，這種氣團一般是恒星係成型初期，因為周邊發生較大的引力動**而被撕裂出來的稀薄物質，它密度低，結構鬆散，並且總體質量達不到產生星體的臨界點，因而就這麽飄**在太空中，在其內部不會孕育出恒星，隻有少部分區域因為核反應而偶有閃光。我們的科考艦在氣團外圍暫時停泊，並和留守在這裏的神仆們接上了頭。依爾森的神仆已經在這裏建立起一個觀察站樣的設施……大概是觀察站吧，我不是很了解神族的東西，但在這裏有一個明顯是剛剛製造出來的空中島嶼，島嶼上不但有大氣和重力，甚至還有一個小湖泊和一座大房子：這麽一組東西出現在太空中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神族這幫能肆意修改世界的官二代兼富二代兼軍二代更重要的是神二代真是讓人各種羨慕嫉妒恨得慌呐。
“唔哦，和我在幻景中看到的景象差不多，應該就是這裏了，”林大小姐看著探針從遠處傳來的雲團全景圖，不斷調整著圖像的角度，最終和自己當日預言中的圖像重疊起來，“讓我看看……隱藏在雲團之中，閃光的地方……喵的，整個雲團到處都在閃光。”
“我們剛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整個雲團呈現出沉寂態，”一名神仆從觀察站（或者叫奇幻版太空度假小島？）來到了科考艦，他就是發現這個雲團的那一小撥偵查隊的負責人，“大約一小時前它的活躍度開始上升，好像是能量平衡被打破了。”
“很多天前就進入這個宇宙的東西，結果到現在才開始打破當地能量平衡麽，”珊多拉眯起了眼睛，“我越來越覺得那是個人造物了。”
“不知道為啥……”我沒有珊多拉想的那麽深遠，隻是直覺讓自己不由自主地看向雲團核心的方向，“我覺得……自己必須過去看看……它是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