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三章 額，天國
“竟然要在這種地方與主的使者見麵，實在是萬分抱歉。”
金色長發的少女來到我麵前，然後在胸前做出了教科書一般標準的十字教禮儀，用恭敬的語氣如此說道。
假如任何一個不知情的十字教信徒看到這一幕並且認出少女身份的話，恐怕都會立刻選擇該信真主安拉吧？英國清教的最高精神領袖，最大主教羅拉竟然向一個學園都市中的能力者露出了如此恭順的姿態，這簡直比耶穌基督其實是個女人還要令人難以接受。
不過我現在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什麽，假如可以的話，你能說英語嗎？”
盡管在一係列的語言翻譯機製和海量記憶庫的篩選之下，我還是勉強弄明白了羅拉說的什麽東西，不過這種說一句話簡直比重新掌握一門外語還要困難的情況——我應該說這位意外脫線的最大主教果然擁有深藏不露的各種實力嗎？
恩，從各方麵來說的實力。
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麵前的女孩，腦子裏各項數據飛快匯總，然後上傳給某台正好空閑的希靈主機。
其真實年齡恐怕已經相當於我的好幾圈了吧，雖然說起來可能有點失禮，但眼前這個看上去僅僅十七八歲的“少女”，還真和之前猜想的一樣是個“老女人”呢，但不知道用的什麽方法，對方竟然抹銷了這段年齡，甚至將自身的壽命延長到了一般人類的十幾倍，而且全部生理老化過程已經近乎停止……能不能達到不老不死的程度我不敢想，但下個新千年到來之前這位最大主教絕對還能繼續青春下去，就是為什麽心中會突然泛起各種各樣微妙的感覺呢？亞雷斯塔是個用科學技術讓自己壽命延長到理論上數千年的老怪物，而眼前的羅拉與之相比也毫不遜色，這個世界的掌權者都是秦始皇穿越的嗎？
不過對我的注視，羅拉並沒有在意，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啊，天使大人您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呢。”
雖然如此說著，不過看到她臉上突然泛起的紅暈和略略有些手足無措的舉止就能想到，這個被稱為狐狸女的最大主教貌似並非完全沒有想到什麽呢。
史提爾的表情微妙地一緊，仿佛正在拚命忍著什麽，然後咳嗽了一聲說道：“大主教閣下，我想天使大人的意思是，您最好能換一種雙方都能聽懂的語言，至少不要用這種……疑似日語的東西了。”
“誒？！”羅拉低聲驚呼起來，然後滿臉尷尬地掩住嘴唇，慌張地說道，“我的日語……我的日語應該完全沒問題才對！天使大人一定是另外的意思！”
“羅拉是吧，”我終於對眼前少女不自覺的一麵感到無可奈何，“有一件事或許說出來會讓你不太容易接受，不過那是來自天國的消息……”
“是！”
不管處於什麽樣的慌亂之中，在聽到“來自天國的消息”這句話之後，羅拉還是立刻嚴肅起來，將雙手握在胸前，然後微微閉上眼睛，用肅穆的表情迎接即將到來的“訓誡”，就連後麵一直是痞子樣的史提爾都立刻熄掉了手上的香煙，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事實上……羅拉你的日語問題……已經丟人丟到天堂了，上帝都知道這事……”
這是事實，據泡泡所說，最近叮當也開始看魔禁了。
“所以咱們還是用英語交談吧。”
“噗！！”
驚天動地的一聲，史提爾終於控製不住，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而羅拉則猛然睜大了眼睛，然後一臉的絕望：“這是真的嗎？”
恩，這次終於換成英語了。
“說起來，身為十字教的高級領導人，竟然親自深入學園都市這樣的科學大本營中，真是讓我有點意外，”看著眼前因為語言問題而徹底陷入失落狀態的“少女”類生物，我尷尬地轉移話題，“有什麽事呢？還是僅僅過來朝聖？”
不管有著怎麽腹黑的一麵，羅拉都是一名極端虔誠的十字教徒，在得知了學園都市有“神之側”親臨之後，她要專程為了朝聖而趕過來也是有可能的，隻要身為狂熱的信徒，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就很正常。
“作為主的仆人，在聽聞天使降臨在大地之後，不論是多麽危險的地方，我都應該前來聽從調遣，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羅拉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認真，不過其中有幾分真實卻值得懷疑，僅僅憑借著史提爾他們的一麵之詞，羅拉能對我們“神使”的身份相信多少還是個未知數，而且還是一群和傳說中完全脫節，甚至可以用給天堂抹黑來形容的“天使旅遊團”，一個教皇級別的虔誠信徒，能相信這樣扯淡的事情嗎？
不過……貌似在這個勢力錯綜複雜的世界找一批看得順眼而且比較聽話的手下的話，很多事情就會很容易辦到呢，至少對於那個在林雪預言中會引發世界規模災難的“天使”，我就有不小的興趣。
比起老奸巨猾而且思維不怎麽正常的亞雷斯塔，我還是覺得眼前這個雖然同樣狡猾但至少可以用信仰來馴服的狐狸女更好點。
“你應該從老煙槍那裏聽說了，”摸著下巴，我慢悠悠地說道，“雖然我們跟神關係不錯，但真正的神和你們信仰中那個被腦補出來的上帝卻並非一種概念，我們對你們的信仰不太在乎，而且你們所崇拜的上帝以及天使也不是我們。”
“這樣的事情，沒有意義呢，”羅拉微笑著說道，“信仰在於我們的心，信仰上帝，崇拜天使，播撒主的榮光，這些都是我們發自內心的願望，即使吾主——啊，請上帝饒恕我的罪過——即使吾主並不存在，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作為最大主教，你的觀點真奇特……”我目瞪口呆地聽著從羅拉嘴裏說出來的話語，發自內心地感歎，“你該不會是個臥底吧？”
其實我更好奇的是，擁有這樣另類想法的羅拉，是怎麽混到十字教裏坑蒙拐騙到現在的？
“主是存在的，因為我們如此相信著，他便存在於我們心中，”羅拉如此解釋，“那麽，隻要您是主的使者，便是我應該敬奉的大人，但是在此之前，不知我有資格感受一下主的榮光嗎？”
果然……要上帝開的介紹信嗎？
這個女人，似乎不太簡單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對方應該是那種“理智的狂信徒”，毫無條件的信仰，毫無疑問的崇拜，即使明知自己信仰中的上帝隻是一個人為創造出來的偶像也會奉上全部的虔誠，即使明知道自己的祈禱沒有任何人去傾聽也能樂此不疲地傳教，她信仰的並非教典中的耶和華，而是自己心中的上帝，在心理學上，我們把這種現象稱為……反正就是一種很奇怪的心理現象。
羅拉注視著我，眼神中帶著好奇，看來她並不完全是懷疑史提爾帶回來的消息，畢竟屬於自己的親信，這點信任還是有的，現在她更多的是想親眼看看那什麽“主的榮光”嗎？
“阿賴耶，準備個影子空間。”
希靈使徒的專利技術，影子空間，雖然虛假但已經在物質層麵上達到無中生有層次的世界創造法，其原理似乎是借助從現有世界中拷貝現成資訊這樣取巧的方法，達到在平行空間中創造物質的效果，對地球人而言是一萬年內都接觸不到的奇跡，對希靈人而言卻是居家旅行必備的“帳篷”一樣的東西，潘多拉創造的影子空間複製了整整一個k市，阿賴耶的影子空間則是部分再現了她自己在母星上的居所——用來蒙這個最大主教應該沒問題吧？
“一會不要到處亂動，損壞公物照原價兩倍罰款。”我如此說著，然後像模像樣地平伸開兩手。
“誒？”羅拉和史提爾同時詫異了一聲，想必他們原來的想法還隻是讓那位天使現身好讓自己“朝聖”一下，壓根就沒想到我的打算。
而在我看來，盡管不懷疑羅拉的魔法造詣，不過亞雷斯塔畢竟不是笨蛋，難保他還有什麽別的辦法能監視到這裏的動靜，與其承擔這樣的風險，還是換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好點。
就在這時，四周的空間終於開始發生了變化。
遠近的景物如同收到驚擾的水麵，微微晃動起來，除了站在這裏的幾人之外，仿佛一切都變成了不真切的投影，主物質位麵的資訊在阿賴耶意識的侵蝕下不清不願地選擇了退卻，我們和這世界的連接迅速變得薄弱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
史提爾驚訝地開口了，但由於空間動**導致的延遲其實我更想說是世界法則來不及處理導致的延遲，他的聲音聽上去被可笑地變成了錄音機沒電時的長音。
然後，四周的一切玻璃般破碎，潔白的光暈猝然降臨，將一切盡皆籠罩。
光暈散去，我們出現在一片黯淡的花園中。
黯淡，請允許我用如此一個詞匯去形容花園，因為這裏似乎並沒有天空，我們頭頂上的是一片灰暗的混沌空間，沒有任何光源，但這空間中似乎並不需要光芒就可以讓我們看到周圍的東西，在我們腳下是某種潔白玉石堆砌而成的地麵，旁邊則有一個扇形的花壇，花壇中種植著說不上名字的各種花草，想來是希靈母星特有的植物，而稍遠一點的地方則以羅馬風格的白色石柱形成了三段圓弧，將這片直徑大約百米的花園包圍在其中，石柱的圍牆之外則是大片沒有邊際的混沌雲霧不斷湧動著，似乎在阻擋著它們對麵的某種東西過來，據阿賴耶介紹，那裏還是和虛空接境的無法則地帶，因為是一瞬間形成的平行空間，這個快捷版的影子空間麵積相當有限，而且某呆似乎也沒來得及給它生成一片比較合理的天空。
金色的光芒從四周的空氣中漸漸浮現，然後匯聚成一個少女的形體，阿賴耶一如既往地華麗出場，翼展三米的大翅膀微微揮動，立刻這片黯淡的庭院之中便充斥了聖潔的白光，那些白色的玉石明顯對聖光具有相當強烈的親和力，在阿賴耶的力量推動下，紛紛散發出了乳白色的光暈，讓這灰色的空間終於有了些天國的味道。
用自己當做光源嗎……阿賴耶你還真是能湊合。
“這……這裏是……”
史提爾並不是笨蛋，深諳魔法的他早已經發覺自己進入了一片完全陌生的空間中，甚至連空氣中都充斥著和地球不同的能量形式，而與此對應的，在親和力超強的聖光催動下，他和羅拉體內因信仰而產生的部分精神力量則前所未有地躁動起來，甚至比在大聖堂接受洗禮還要活躍——不管他們的魔法形式如何，隻要其崇拜的偶像是天使的形態，就注定無法脫離聖光力量的鼓動，這一點是因星域眾神的“存在”而強行被注入每一個世界的通用法則，對那幫僅僅是“存在”就可以讓世界屬性定義下來的bt，我真是悠然神往啊……
“歡迎來到天國，恩，盡管隻是傳達室旁邊的一個小花園——要知道，凡人基本上承受不了任何一絲的天國光芒，而隻有這地方能暫時接待你們這樣的人類。”
反正沒人拆穿，編唄。
“假如可以的話，即使獻出生命去接受那光芒……”
羅拉終於不複一開始那種不動如山的淡然，此刻雙手交握在胸前，眼神中帶著極端明顯的狂熱，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竟然能有這樣進入“天國”的經曆，明顯讓她腎上腺激素過剩了。
“你就是獻出生命也承受不起，”我哪有什麽天國光芒去給她，大劑量的虛空輻射倒是隨處可見，“那是世界的真理，你理解不了也不需要理解的東西，另外那邊那個老煙槍——聖經上寫著天堂左右一百米嚴禁抽煙你不知道啊？”
“咳咳……”史提爾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然後手忙腳亂地將香煙扔在地上踩滅，“聖經上有寫這個嗎？”
“從現在開始有了。”羅拉不滿地皺著眉頭，語氣中的認真讓我毫不懷疑這位最大主教真會把這條禁令給添加到聖經裏去。
突然覺得這樣很有趣的樣子哈……不如再玩玩？
“我說，”帶著無可奈何的目光，我搖頭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史提爾，然後用下巴指點著地麵，“你最好趕在城管過來之前把這東西給收回去。”
史提爾一愣：“天堂還有城管？”
而羅拉幾乎都快抓狂一樣地對史提爾喊道：“你這個白癡！把煙頭撿起來！！！”
能讓淡定帝羅拉抓狂，看來忽悠是成功了。
“行了，現在說正事。”
我在旁邊的一張石椅上坐下，阿賴耶立刻湊過來，將翅膀放在我腿上，在取出梳子之前我卻猛然冒出個念頭：要是在這翅膀上麵鋪開桌布泡茶不知道這個笨天使會有什麽反應呢？
“首先是你們過來的目的，恩，盡管天使降臨對十字教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大事，不過我也不認為你已經狂熱到了連最大主教的謹慎都被放在一邊的程度。”
確認了我們的“身份”之後，羅拉明顯恭敬了很多，盡管說起來最大主教也是耶和華的代言人，但和真正侍立於神邊的天使相比，她還是要低一個階層的，因此她立刻低下頭來回答道：“主要的事情還是為了驗證您的到來是不是真實的事情，而且聽史提爾說，您希望英國清教能幫助天國尋找走失的天使，作為英國清教的最大主教，我想我還是親自聆聽這命令比較好。”
說的好聽——這樣一來就把我一個隨口說出來的命令直接提升到天國神諭的地步，然後就相當於把英國清教奉為正宗了，意義很明顯：羅馬正教都未能獲得神的認可，因此神才將自己的意誌下達給了英國清教這邊，這個狐狸女還真是會打算盤。
互相利用嗎，至少在我看來，就是這樣沒錯。
“事情的經過我們也都清楚，一名天使跟大家失散了，事先聲明，關於這位天使的職階，名字，能力我都不能告訴你，因為那不是可以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東西，”我隨口胡編著，然後羅拉臉上立刻帶上了失望的表情，“你們的任務就是盡最快的速度將她找出來，但由於對方比較特殊，在發現其蹤跡之後不要貿然和她接觸，而應該盡快通知我，這一點你明白了吧？”
羅拉點點頭：“雖然不是很理解，但假如是天國的命令，我一定遵從。”
真是的，句句不離天國的命令，完全把英國清教擺放到上帝親信的地位上嘛！
“恩，那樣最好，這樣一來，應該就不用去找羅馬正教的人了。”
我像模像樣地點點頭，然後羅拉立刻做出了惋惜的表情：“啊，那真是可惜，羅馬正教便因此失去了為主效勞的榮耀呢。”
你信不信我這就改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