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突然的危機
直到當天傍晚，我們依然對希爾維亞的情況毫無辦法。
在不知道她否定自己的根本原因之前，即使是神秘學大師阿賴耶也隻能讓她的身體暫時減緩消散，根本的原因在希爾維亞身上，但後者現在卻毫無蘇醒的跡象。
“阿俊……難道就這麽看著她一點一點消失嗎？”
姐姐大人臉上帶著悲傷的表情，透過研究室外的透明觀察走廊看著對麵的那團光影，阿賴耶將自己變成了能量形態和希爾維亞重疊在一起，用這種方式來延遲著後者的死亡，不過通過儀器的記錄，希爾維亞身上的能量依然在不斷釋放著。
而在希爾維亞身旁，一個嬌小的女孩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仿佛一尊守望著她的雕塑一般，那是維斯卡，即使知道麵前已經不是自己曾經的“貝拉維拉姐姐”，小小的女孩也將自己的很多感情傾注在了對方身上。
“我不喜歡將事情往悲觀的方向考慮，”我搖著頭，“但現在的情況真的不容樂觀……”
“假如到了最後一刻，我就用時間靜止住她，”淺淺猶豫著說道，“那樣至少可以爭取一些時間。”
“但是她不定時爆發的能量真空很可能讓你受到反噬的。”我斷然搖頭，否定了淺淺冒險的嚐試，雖然還不清楚希爾維婭對時間靜止這樣的能力會不會產生能力爆發，但我可不敢讓淺淺冒這個險。
可是看著整逐漸化為空氣中四散的光點的希爾維婭，我臉上的表情還是愈發陰沉。
盡管剛剛認識不多久，盡管曾經的貝拉維拉是我們的死敵，但現在的希爾維亞已經被我們所有人都當成了朋友，這個單純到有些傻傻的女孩甚至贏得了潘多拉的好感，因此看著她一點一點步入死亡，讓我們心情格外壓抑。
混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就不能有點更明確的線索嗎？
心中煩悶之餘，我一拳砸在了觀察走廊的窗台上，在防護屏障上激起一層層漣漪。
就在這時，潘多拉的精神連接卻突然傳了過來。
“哥哥，我找到了那些失蹤的遮斷艦”
潘多拉的聲音讓我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我這才記起另外一件糟糕的事情：我們還有數艘引力遮斷艦迷失在大氣層中呢
看來潘多拉不僅僅是去攔截可能闖入大氣層的隕石，而且還在順便搜索那些失蹤的戰艦嗎？
“那些船怎麽樣了？”
“它們全部沉沒在臨近的海域中，但戰艦本身完好無損，艦內官兵也恢複了和我們的聯絡，有士兵報告稱戰艦是因為突然失去能量而墜落的。”
“突然失去能量？”
我心中某樣東西一閃而過，立刻問道。
潘多拉將一份報告共享給我：“這是當時的記錄，戰艦內的主要能源因莫名原因而突然消散，甚至幽能也不例外，在利用引擎內最後的後備能源安全降落在海麵上之後，所有戰艦包括那艘母艦全部沉入了海底……哥哥？”
“呃，沒事，既然那些戰艦都沒有受損，盡快讓它們回到自己原來的巡航位置，你自己也小心點，再有意外情況第一時間匯報。”
我掛斷了連接，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能量突然消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我將潘多拉發來的資料認真……好吧，就是認真看了看開頭，至於為什麽沒有看後麵的描述性內容……你知道，我不解釋。
能量真空發生的時間，正是希爾維亞昏迷的時刻，而失事戰艦內通訊恢複的時間，也和阿賴耶利用自己的能量鎮壓希爾維亞的時間完全吻合，我不認為這些都是湊巧。
我將自己得到的情報告訴姐姐了大人，和我們比起來，她的謹慎和分析能力要強的多。
“希爾維亞的昏迷導致了她能力的暴走，還是說，是因為她能力的暴走才導致了現在的昏迷？”
聽完我講述的情況，姐姐大人的臉上也凝重起來。
“或者更糟糕的情況：希爾維亞即將蛻變為一個深淵，阿賴耶有這樣的猜想吧？假如希爾維亞身上代表希靈使徒的幽能和靈能全部消散，她體內被深淵改造的部分就將突然爆發出來，到時候她甚至可能變成一個深淵通道”
“怪不得這一切都一直在林雪的預言之外。”我說著，回想起了林雪抱怨自己看到的未來充滿很多空白片段的一幕。
淺淺自始至終都在安靜地旁聽著，此刻突然打破了沉默：“即使這樣，我也不相信這都是希爾維亞的意願。”
“當然，”我在淺淺頭發上輕輕撫摸，“貝拉維拉已經死了，希爾維亞是我們的朋友，更何況——即使是墮落使徒，為了摧毀咱們的幾艘飛船就要搭上自己徹底消散的風險，這種行為也太腦殘了，我現在懷疑，這一切都是陰謀。”
“陰謀，沒錯，就是陰謀，”姐姐敲著窗台，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阿俊，泡泡們在學園都市的‘書庫’網絡中發現一些很有趣的東西……”
亞雷斯塔？那隻老狐狸在搞鬼？
似乎並非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我還是感到相當違和。
姑且不論他是怎麽在一個希靈使徒身上動的手腳，畢竟現在的希爾維亞除了身體結構特殊之外，基本上沒什麽自保能力，我好奇的是，那頭老狐狸真的以為憑借這樣的小手段就能對整個龐大的太空艦隊造成威脅？
而且還有一點更讓人疑惑，我們的到來絕對是突然的，亞雷斯塔不可能跟林雪一樣具有預言能力，即使被楚軒穿越個十遍八遍，他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製定出針對我們的陰謀嗎？他根本無法理解“希靈使徒”這種超生命的存在形式，更何況他在之前還連續多次想將希爾維亞要回去，假如後者真的是老狐狸設計出來對抗我們的兵器的話，他應該巴不得我們將希爾維亞留下才對。
而且利用一個“殘缺使徒”製造出可以對抗帝國艦隊的特種兵器，我並不認為地球人能辦到這點。
可是盡管有著這種種疑問，所有的箭頭都指向一點：亞雷斯塔與希爾維亞的昏迷、與我們的戰艦墜落都有著不可推脫的幹係。
“給我聯絡亞雷斯塔。”
我深吸了口氣，對不遠處待命的維嘉吩咐道。
“另外，派特戰隊火速控製整個學園都市高層力量，讓東京上空的太空戰艦下降到攻擊範圍內，開始嚐試入侵控製學園都市的‘書庫’，但是這一切都要在隱蔽狀態下進行，明白嗎？”
維嘉立刻回以一個標準的軍禮：“大帝國萬歲長官”
依然是那副倒吊管子男的形象，亞雷斯塔毫無新意地出現在全息投影上，這次我也懶得再將圖像倒轉過來了。
“不知您又有何吩咐呢
亞雷斯塔依然是那種不男不女的古怪聲音，而且聽語氣……貌似一點心虛的感覺都沒有。
“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何找你？”
雖然心中奇怪，我還是板起了臉，麵色陰沉地問道。
亞雷斯塔的聲音聽上去仍然不急不緩：“您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麽好呢，難道是對我的工作有所不滿嗎？”
這家夥，裝傻？還是真的不知情？
這時候我似乎有點理解麵癱的好處了，就和qq上聊天一樣，對方永遠無法從你的表情上看出任何謊言的蛛絲馬跡。
“你的工作完成的不錯，日本沿海的情況相當穩定，那幾座被海嘯毀滅的城市也確實地完成了全民撤離……但是，你知道我說的並非這些。”
麵對我再一次的暗示，亞雷斯塔仍然做出了疑惑的表示：“不知是不是文化形態的差異，我似乎無法理解您所指何事。”
我困惑了，麵前這個家夥，他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仍然在裝蒜？假如是後者的話，看起來又不太像。
“關於希爾維亞——”我頓了頓，用手指敲打著桌麵，“我想知道你究竟隱瞞了多少秘密——不要用你那一套孤兒學說來蒙騙我。”
這一次亞雷斯塔沉默了，將近十秒鍾後才緩緩開口：“我以為異邦人的力量已經足以洞察一切，沒想到科技發展到極點之後仍然會有無法達成之事嗎……沒錯，希爾維亞的確並非什麽學園都市收養的孤兒，事實上，她出現在這城市中就如同你們一樣突兀，連我也找不到她從前的絲毫線索，那麽，難道她是你們失散的同胞？”
“可以這麽說——別岔開話題，繼續。”
“好吧，如您所願——那個女孩的到來引起了我的好奇，因此我對她進行了一些研究——請放心，在這個過程中她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因為她的存在太特殊了……我要承認，那女孩曾經是我的某個計劃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她的特殊能力，以及體內蘊含的驚人能量，那對我而言都是相當寶貴的東西，也是因此我才一直想將她從您手中要回，不過除此之外，我可以發誓我的計劃還根本沒有開始。”
我麵色陰沉，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他說謊的跡象，但很遺憾，這個麵癱的家夥始終很淡定。
而且他所交待的事情聽起來也很坦白——事實上，我始終不認為一個地球人在麵對鋪天蓋地的太空艦隊之後還能產生陰謀的想法，即使那個人是亞雷斯塔這樣的老狐狸。
看到我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亞雷斯塔終於好奇地發問：“請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強大的異邦人都如此煩躁呢？”
我低垂著眼簾，用上部的餘光掃了一眼麵前的影像，並未回答，而是直接切斷了連接。
“維嘉，發現什麽沒有？”
我用精神連接問道。
“報告長官亞雷斯塔及其附屬信息通道未發現異常數據，他沒有多餘動作。”
“讓主機們繼續監視，或許他隻是暫時沒有動作而已……”
我還沒說完，另外一個精神連接便突然插了進來，是淺淺的聲音：“阿俊阿俊希爾維婭開始失控了”
風馳電掣地衝到了第三研究室中，我看到的卻是一個巨大的白色光團充斥了整個研究室將近三分之一的體積，阿賴耶的氣息交雜在其中，卻正在逐漸被排斥出來，四周原本用來阻遏希爾維婭能量消散的各種屏障係統瘋狂地發出報警聲，表示整個能量壓製力場已經瀕臨極限。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間失控了？”
淺淺焦急地抓著我的手，飛快地說道：“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但剛才突然有一陣奇怪的電磁波從外界侵入了這裏，研究室沒有設置對電磁波這種低級能量的過濾，結果沒想到希爾維婭竟然緊跟著就失控了，現在她渾身的能量都在崩潰，甚至連自己的形體都維持不住了”
“阿賴耶能聽到嗎？你現在情況怎麽樣？”
感受著那巨大光團中動**起伏的能量和阿賴耶時隱時現的氣息，我對天使妹妹的情況也擔心起來。
“君主哥哥……我還好……”由於轉換成了純粹的能量，阿賴耶的聲音聽上去帶著一種無機質的震顫感，“可是我就快要壓製不住希爾維婭了，剛才我在她潛意識深處發現了一些很糟糕的暗示，一旦她完全失去自己理智的話……後果會相當嚴重啊”
“暗示？”我驚訝地叫了出來，“什麽暗示？”
“是針對我們的攻擊——君主哥哥，希爾維婭一旦徹底消散的話，整個地球上空所有的希靈戰艦都將瞬間被能量真空籠罩，到時候大氣層外的防護盾就全部消失了”
阿賴耶這句話是通過公共頻道發送出來的，因此不但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連淺淺和姐姐都發出了壓製不住的驚呼。
“讓整個地-月係統中的全部希靈戰艦墜落？”淺淺難以置信地說道，“這可能嗎？這樣強大的攻擊？”
“當然有可能，長官”維嘉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根據我們對希爾維婭能量樣本的分析，她曾經至少是大將軍級，甚至有可能是一名皇帝級的希靈使徒，而深淵能量的改造則讓她更加強大，雖然現在已經失去了控製這份力量的能力，但希爾維婭的體內仍然保留著這些能量，假如以燃燒生命的代價進行釋放，一個皇帝級墮落使徒的自爆絕對有能力覆蓋整個星球甚至更廣的範圍，而且她的能力還是如此特殊……”
我注意到維嘉已經切換成了戰鬥姿態，下半身堅固的甲殼下還隱隱有電漿浮現——裝甲蓄電，這是進入高度警備狀態的表現。
“維嘉，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去見識亞雷斯塔的嗎？”
蠍子姐會以一個軍禮：“報告長官現在的情況非常可疑，亞雷斯塔明顯不是一切的操縱者，時間已經不夠我們慢慢調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屬下希望幾位長官立刻撤離此星球，裝甲蠍小隊將負責留守在這裏，等能量真空停止之後再繼續調查……”
“調查個屁”我忍不住要在這個死腦筋的鋼鐵蠍子腦門上敲一下——好吧，我夠不著，“到時候希爾維婭都死了，全人類也死光了調查你妹啊”
“非常抱歉，長官，但這是最優選擇”
維嘉絲毫不讓地昂首說道。
我知道麵前的蠍子真的是為我們著想，希爾維婭的自爆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到時候除了特殊的希靈單位，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帝國戰艦都將因幽能消失而墜落，不要說之後因護盾消失而蜂擁而至的小行星轟炸，就那些龐大的飛船都足夠將地殼砸成太空塵了。
帝國艦隊將損失慘重，而人類將瞬間滅亡，這其中更包括了那麽多已經讓我傾注了感情的朋友，淚子，美琴，甚至是很少交際的史提爾和神裂……即使我能將他們全部救走，在自己的家園因我的無能而被毀滅之後，他們會是什麽心情？
“不能撤退”我嚴厲地注視著維嘉，“帝國從來沒有撤退過”
這句話是當年潘多拉窩在我懷裏給我講《一千零一仗》的時候說過的。
但很明顯，這句當初在我聽來相當傻氣的話卻讓蠍子姐大為感動地敬了一個軍禮，大聲說：“聽從您的命令長官大帝國萬歲勝利萬歲”
讓維嘉頂風送出半裏地的熱血蒸騰了一下之後，我差點也跟著激動起來，不過最後還是冷靜地扭過頭去，對阿賴耶說道：“阿賴耶，還能堅持多久？還有任何可行的辦法嗎？”
天使妹妹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有些疲憊，但還算精神：“君主哥哥，不出意外的話我還能壓製三十分鍾左右，至於辦法……雖然我有一個，但是實行起來很危險。”
“什麽辦法？”我心裏一喜，隻要能解決現在的危機，一點點的危險並不算什麽。
“喚醒希爾維婭”阿賴耶堅定地說道，“讓她的靈魂重新活化，讓她重新構建自我的認知，這樣或許能中斷她的崩潰過程。”
“那麽，危險呢？”對阿賴耶的辦法，身為魔法門外漢的我自然沒有更多感想，我唯一關心的，就是阿賴耶說的“很危險”究竟是什麽情況。
“蘇醒的可能不僅僅是希爾維婭……”阿賴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貝拉維拉的靈魂碎片，還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