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百二十七章 史上最凶殘的見家長
熱熱鬧鬧的晚飯，因為多了一個狀況不斷的芙蘭朵露而顯得更加熱鬧，一家子十幾口湊在一張碩大無朋的飯桌旁，就連家裏的女仆和保姆都要在一起熱鬧地吃飯，這樣的場麵讓十六夜感覺十分驚訝，不過很快，在我們的強烈要求下，對方也在餐桌旁落座並適應了這樣新奇的氣氛，開始饒有興致地看著叮當扛著根牙簽在飯桌上跑來跑去尋找食物。
我抬眼看了看芙蘭朵露的方向，擁有水晶翼的吸血鬼小女孩和小泡泡並排坐著，兩人麵前擺放著一模一樣的兩份飯菜，現在她們已經吃的自己臉上跟桌子上的飯菜一樣豐富了，吉爾和十六夜不得不吃幾口飯就起身幫自己的小主人擦擦臉或者幫忙夾菜，一副忙碌的樣子。
假如沒記錯的話，芙蘭朵露是一個受吸血鬼本能控製的孩子，她平日裏的食物應該是人類的血液，普通的飯食她是不吃的。但現在看來，似乎有人解決了這個問題？
“還是莫妮娜的力量，在妾身的建議下，她給了那對吸血鬼姐妹兩滴自己的血。”冰蒂斯看出我的疑問，低聲解釋道，“黑暗神族的血液擁有非常可怕的力量，在任何情況下對常規的生物而言都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但對吸血鬼、惡魔這樣的陰影生物而言，經過適當處理的黑暗神族之血卻是神奇的秘藥，那對吸血鬼姐妹對鮮血的依賴是因為本身種族的不成熟，她們獲得了從鮮血中汲取能量的天賦，卻也因此被猩紅饑渴所束縛，莫妮娜的血改造了她們的種族烙印，雖然沒辦法消除姐妹倆對鮮血的饑渴傾向和部分吸血鬼的種族特性，但至少讓她們可以吃正常的食物維生：否則在阿瓦隆那樣連路過的兔子都能憤然化身比卡丘的地方，倆吸血鬼還不活活餓死？”
我點點頭，對餐桌對麵的莫妮娜投過去一個稱讚的眼神，後者正忙著給自家隊長的牙簽上串葡萄，這時候也抬頭眨了眨眼：獻血有益健康。
“不過我記著你也是黑暗神族吧，你知道這麽清楚怎麽沒有自己動手，淨讓莫妮娜出力還出血了？”
冰蒂斯聞言聳聳肩：“這個解釋起來就麻煩了，我們神族的血液隻是一種形象的說法，跟你理解中的‘血’有本質不同，那是我們自身力量具現化之後的東西，甚至不屬於物質和能量，而是一種看得見的‘概念’。莫妮娜的力量全部是黑暗係，所以她的血能用，妾身當年報錯了專業——懂？”
我頓時心有戚戚焉：“懂了——考研窮三代，轉係毀一生啊。”
這次晚飯對元首一家子隻是很普通的日常，卻讓十六夜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且由於芙蘭朵露成了小泡泡的新朋友，她以後恐怕還得再驚訝幾次。席間扛著牙簽奔走於巨大餐桌上，不斷從別人的盤子裏挑東西吃、趴在別人的杯口喝水的叮當隻是讓她感覺新奇，墊著一大摞書才能夠到桌子，明明是個人偶卻有著出奇的好胃口而且能灌下一大瓶酸奶的水銀燈則讓她更加詫異，莉莉娜和小燈在席間即興的詠春拳表演賽令人歎為觀止，潘多拉和維斯卡在搶奪最後一隻紅燜大蝦的時候掏出兩門反裝甲炮來則讓觀者大吃一驚，淺淺創造性地把咖啡和酸梅湯攪合在一起泡麵包吃才更加神奇——不過那丫頭隻吃了一口就全推給珊多拉了。
不過最讓十六夜驚歎的還是我們飯桌上永遠的王者珊多拉陛下，當吃飯之前就已經決定一會要幫忙洗碗的女仆長發現桌子上已經沒碗可洗的時候，她被深深地震驚了。
別說洗碗，就連桌布我們都直接換了條新的，一個珊多拉養活兩個瓷器廠的傳說可不是開玩笑哦。
“那麽，多謝款待，今天真是多有打擾了。”
午飯過後，十六夜拉著一臉不情願的芙蘭朵露要告辭離開，在家裏的傳送門前，小泡泡還在和自己的新朋友揮手告別：別看是小丫頭片子，她倆這份友情倒挺濃厚的。
“不多待會麽？時間剛剛中午，看上去芙蘭還挺喜歡小泡泡的。”我笑著彎腰捏了捏芙蘭朵露的臉頰，入手之處跟小泡泡一樣是軟乎乎的，說實話咱想這麽幹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孩子她媽你就盡情地羨慕嫉妒恨吧！
吸血鬼蘿莉好奇地看著我，突然高興起來：“要和人家一起玩嗎？”
“必須得回去了，”十六夜拉著芙蘭朵露，微微搖頭婉拒，“她需要妖精森林的力量來壓製自己的……衝動，長時間離開那個環境的話，之前的治療就白費了。”
我還沒說話呢，旁邊水銀燈立刻嚷嚷起來：“那要抓緊不能耽誤，咬人太危險了……”
小人偶說著，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嘴裏那半截小虎牙，顯然是回憶起了咬人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得虧芙蘭咬的是小泡泡，而且用的力氣恐怕也沒那麽大，否則影子城裏那個牙科診所今天說不定就真開張了。
送走了紅魔館二人組，我晃晃腦袋打算回樓上睡個午覺，昨晚上給水銀燈講故事，竟然不小心抽到了莉莉娜編撰的坑爹童話，小紅帽變成了紅鬥篷女巫也就罷了，最後大結局竟然是大灰狼跟獵人叔叔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這實在讓人吃不消，愣是整的我半晚上睡不著。
結果剛到樓梯口，我就發現冰蒂斯正皺著眉頭站在那，臉上表情似乎在側耳聆聽什麽的樣子，從未看到這個女流氓會露出如此鄭重神色，我頓時好奇起來：“冰蒂斯，怎麽了？”
女流氓保持著那副聆聽的模樣又等了幾秒鍾，才長出一口氣：“呼——陳，妾身有兩件事得告訴你。”
這次不但是我，就連珊多拉和姐姐大人她們也湊了過來，屏息靜氣地聽著這位女神可能的重大宣告。
“第一：晚上妾身想吃紅燒肉，要安薇娜做的那種！”
“安薇娜，記上——話說你不至於就這事兒吧？”
冰蒂斯傳達完了重要事情之後表情回複了平日裏那副吊兒郎當，大大咧咧地擺擺手：“當然不是，順便還有件小事兒告訴你：父神想請你跟珊多拉過去玩兩天。”
“哦，父神找啊，”我點點頭，兩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啥？！這事兒得放在第一個說！”
敢情在您老人家心目中，父神還比不上一塊紅燒肉的分量啊，遠在天堂的父神大人一定會淚流滿麵的。
“嘛，也不是什麽大事嘛，”冰蒂斯扣了扣耳朵，很不理解我的反應，“不就是請你去家玩麽，妾身都在你家玩這麽久了，父神想找你倆過去嘮嘮嗑也挺正常。”
我簡直不知道這個女流氓的思維方式算正常還是不正常，她說的聽上去挺有道理怎麽仔細一回味就這麽坑爹呢？你給我好好想想自己家是個什麽地方再用這麽平淡的語氣說話好不好！
這時候冰蒂斯打了個響指：“你們自己聽聽就知道為什麽這事兒我不上心了。”
我們立刻安靜下來等著聆聽父神的聲音，冰蒂斯話音落下兩秒鍾後一個男人的聲音果然在空氣中回**了起來，是剛才來自神界的留言：
“喂喂，冰蒂斯，聽見了沒——嗯，是我，在人間挺好吧？最近沒闖禍吧？沒有調皮吧？前兩天聽說你領著好幾個人闖收費站來著（此時夾雜著一陣突如其來的小孩子吵鬧聲，父神提高了嗓門）——菲珥過來一下，嘉蒂跟辛蒂婭搶玩具，我這跟人說話呢——我說什麽來著，哦，你給現在那兩個人間王說說，請他們過兩天來神界做客吧，我想跟他們認識認識——索瓦雷！把那個碎催給我扔出去——冰蒂斯，你爸昨天上午來神殿一趟，他回神界了，正好提起你，讓你回家看看，我就是傳個話，還有我房間裏那個大箱子你看見沒有？昨兒我才發現箱子怎麽不見了。另外前陣子卡琳從附近的世界找到一種叫做紅燒肉的東西，我嚐了嚐感覺不錯，索拉菲珥已經會做了，等你回來也嚐嚐紅燒肉（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菲珥！別讓嘉蒂動平衡塔林，我擺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快弄完的……”
在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中，留言結束了。
冰蒂斯晃晃腦袋：“平心而論，我是真不知道除紅燒肉之外，這段留言裏還有什麽正經東西。”
我則想了想，突然一拍手心跟姐姐大人說：“我咋覺得聽起來那麽像咱家呢？”
“老頭聯盟開會的時候比你家還鬧騰。”冰蒂斯咂咂嘴不鹹不淡地說。
我：“……”
預定的午休計劃被緊急取消，一家人開始合計著準備我和珊多拉神界之旅的事情，這真是突如其來的邀請，說實話我們一家子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思前想後感覺這件事確實是副重擔：主要是我還沒有充足的心理準備去麵對一個比自己家還要坑爹、沒溜、混亂、扯淡、鬧騰的大型綜合無節操團夥，作為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對這件事對自己而言壓力甚大。
我不知道是不是整個神界都是這幅風氣，但剛才父神的留言確實讓人忍不住開始猜想，叮當的傻缺路線和神族條子五人組的流氓路線是不是真的已經代表了神界的兩種主要社會現象……
“珊多拉，你以前去過神界沒？”
我想了半天突然記起一件事，身旁的女王陛下可是幾千萬年前就南征北戰閱曆豐富的活化石類生物，假如她去過神界的話，說不定能給我點好建議。
“神界？去過幾次，”讓人欣慰的是，珊多拉還真去過，“以前跟冰蒂斯熟識之後去她家追過債——她在我的領土裏收保護費。”
我擦擦冷汗：“你們那陳年老賬先別提了，你說說神界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珊多拉露出了回憶的神色，顯然那麽久遠的事情在她心中也已經有點模糊，我發現她的表情一直在變化，這讓人的心情頓時七上八下。
“神界嘛……有很多跟概念中的普通世界不一樣的地方，那裏怎麽說呢，第一印象是個景色很好的世外桃源，但稍微熟悉你就會發現神界有無數不能用常理衡量的東西，那個世界概念模糊，很多事情介於確定和不確定之間，有無數神奇的自然現象，各個凡人世界的信息匯總在神界，形成了很多抽象意味的……影子，對不熟悉而且有敵意的入侵者而言，神界的一切都是致命的，甚至林間灑落的光斑都有可能瞬間切碎你和你所處的空間，這很像離世庭園的終極模式，但更加難以捉摸而且高級很多。反正我說不太清楚，等咱們到了你就明白了。不過不用擔心，對朋友而言，神界的一切都會趨向於友好，那些亂七八糟的自然現象不會帶來任何麻煩。”
我認真聽著珊多拉說的每句話，發現她說的每個字自己都能聽懂，但組合起來之後就一個都不認識了。
“那父神呢？冰蒂斯，他是個怎樣的……恩，神？”
我充滿好奇地問道，但說實話，剛才那段留言已經讓我把他跟小時候隔壁王大爺（王大爺慘烈中槍）重合到一塊了，不抱任何期望啊。
冰蒂斯想了想：“剛才那段留言確實有點讓人產生誤解啊，父神其實平常挺穩重的，他是個非常和善而且睿智的神明——大部分情況下充滿威嚴而且感覺可靠。你可以把他當成朋友，事實上父神自己也很樂於結交新朋友。至於更多的……還是你自己判斷吧，父神擁有看透一切的眼睛，既然他願意和你說話，那就說明他希望你敞開心扉和他坦誠相待。隻有一件事得注意下：父神身邊有一位最高龍神，叫撒隆?千羽豪，就是剛才留言裏麵父神提到的‘碎催’，千萬別和那位龍神說話。”
我愣了：“為啥？那個龍神脾氣很暴躁？”
我腦海裏頓時就浮現出一個須發怒張紅發紅眉，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背著根能長能短能粗能細的大鐵棍子，渾身肌肉拆下來能給戰艦上當裝甲的威猛大漢。
“不，就和剛才說的一樣，他是個碎催，”珊多拉接過了話茬，一臉扭曲地評價道，“碎催，這就是別跟龍神說話的唯一原因。”
我：“……我想我差不多明白了。”
父神的邀請說是讓我們過兩天過去，但很早以前我就已經不再拿神族口中的時間觀念當成有任何參考價值的東西了，他們嘴裏的過兩天，其時間跨度可以從幾秒種內一直到十萬年後，在這段時間裏過去串門都不算遲到。因為對神界非常好奇，姐姐大人和淺淺當天下午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一早出發，但說實話應該也沒什麽要準備的，因為各種各樣微妙的心理，我們一家子每個人的隨身空間裏都時刻塞著能頂幾十年防災物資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姐姐大人的隨身空間裏甚至連整體式房屋和小菜園子都有，我估計就是去火星表麵定居我們幾個都能僅憑兜裏的東西頑強地生存下來——剩下的考慮考慮帶點禮物什麽的？
不過冰蒂斯也說了，這次雖然名義上是帝國領袖和神族首領的最高峰會談，但實際上根本無需拘束，對眾神而言，人間的繁文縟節隻是閑暇之餘會關注一下的東西，卻沒有人真正在乎這點表麵上的尊不尊敬。別的不說，當時她領著叮當小隊四人組以神界大使身份來帝國首都的時候，不也就肩膀扛著頭，頂著一張嘴來的麽，帶什麽禮物呐……
上麵那句是冰蒂斯的原話，你但凡有點正常三觀的人恐怕都不好意思直接宣布自己去別人家做客就肩膀扛著頭頂著一張嘴吧……
但冰蒂斯的說法也沒錯，神族條子五人組名義上是神界大使，可過來淨混吃混喝坑蒙拐騙了，我估計著星域眾神是真不在乎這些東西，也就放棄了帶點土特產老鹹菜過去的打算——帶過去人家說不定也沒興趣，世間萬物不都是人家造的麽。珊多拉比我還徹底，她當天晚上飯都沒吃，硬生生餓到第二天早上，發誓要去冰蒂斯家一頓就把神族條子五人組這幾天的帳給吃回本來，冰蒂斯這個委屈啊，她明明跟叮當小隊不是一個體係的，就因為平常總是在一塊坑蒙拐騙，直接被珊多拉劃歸到五人組老大的位置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瓦隆離世庭園附近的高地上。
“那個，父神邀請的是阿俊和珊多拉兩個人，我們一起跟過去沒問題嗎？”淺淺有點不放心地問道，始終認識不到自己身份的少女麵對即將展開的神界之旅感覺壓力巨大，她現在還有點犯暈呢。
“沒事沒事，我媽喜歡熱鬧，我爸不太識數——到時候大家都在我家住著就行，已經發信回去讓他們把家族的神殿和我的神殿合並在一塊了。父神那邊就更不用擔心了——他這時候應該已經忘了自己到底邀請幾個人了。咳咳，別誤會啊，我的意思是父神日理萬機……”
其實我們這時候已經集體誤會了。盡管你跟叮當一直在努力將自己的父神描繪成一個威嚴睿智的長輩，但我是越聽越覺得他熟啊……
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確認要來的人都已經就位，姐姐大人，淺淺，珊多拉，林雪，潘多拉姐妹倆，莉莉娜，水銀燈，小泡泡，泡泡……數到後來我都冒冷汗了，這就差再來幾個拎包打雜的我們都夠組一旅行團了。
這麽多人，真的沒問題麽？而且基本上核心層都出去了，影子城這裏不會出亂子吧？萬一附近世界出問題怎麽辦？
“安心安心，反正平常你們也沒管過事，淨混吃等死了。”麵對我的擔憂，冰蒂斯大大咧咧地一語切中要害。
情報係統的最高長官是林雪，但具體工作都是時空管理局和特工部隊在做，內政、建設和世界調度是泡泡的工作，不過短時間的話多上幾十個量產泡泡就能代替她，軍事方麵始終是西維斯全權負責——因為潘多拉和維斯卡的決策能力完全指望不上，淺淺在每個部門都掛著號，但平常沒任務的時候她的主要工作就是賣萌，姐姐大人是決策層的內政主管，中文翻譯過來叫家庭主婦，莉莉娜是女神教的教皇，平常隻幹兩件事：忽悠信徒，耍賴賣萌。再剩下的都是家裏的孩子頭，本來就是閑著。而且數了一圈我還發現一件更加悲慘的事情：就連淺淺都在各部門掛著名呢，就剩我是個各種意義上的醬油啊……
“阿俊，別想多了，有這麽句名言：統大局者不擔繁責，”珊多拉心有靈犀地感應到了我的想法，立刻抓著我的胳膊輕聲勸慰，末了還加一句，“我登基三百周年的時候說的。”
我歎了口氣，點點頭：“優秀的領導就應該在打醬油的時候都能讓團隊穩定發展，新紀元0003年1月28日，我說的。”
確認了離開之後的工作已經妥善安排，而且有緊急情況可以隨時返回，我抬頭看了看前麵不遠處的巨大金色身影，良久，內牛滿麵：
“我說，咱們就必須騎著琳去神界麽？”
“廢話，”冰蒂斯率先往前走去，“前天上午妾身剛給琳充了張實名製月卡，你不用多浪費啊！”
我喟然長歎：“實名製害死人啊——等會！我坐最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