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心想,道歉的話也說了,現在得趕緊回家換衣服,原路返回怕被勝麗戲弄,隻好往上拐著走。沒想到二老把他吼住,那條路要從他家莊稼地過,不讓他走。趙平回頭眉頭皺了一下,大路朝天一人半邊,真是豈有此理!這時候睡在**的少宏被驚醒,問他們在鬧什麽。二老立刻說,有狼來了他們莊稼地,趕快起來打狼。趙平一聽少宏醒了,力大如牛打不過,隻好按原路返回。
勝麗和勝男悄悄溜出來等在三岔路口,看見趙平狼狽不堪地往下跑,邊跑嘴裏罵著髒話,他恨死這家不講理的人。抬頭一看是勝男他們,很尷尬,也明白為何直接讓他去陳家。就問是不是勝麗故意讓他們整他的,勝麗說壞人本來要下十八層地獄,這點懲罰算啥,長輩說,報仇不如看仇,她智商沒這麽低。
趙平捋了捋他的發型,就算是她的主意也算扯平了,以後互不相欠。勝麗說人是需要有深刻記憶的,這叫長記性。趙平心裏想他闖江湖這麽多年,勝麗頂多算是鄉村野妞,還給他講大道理,可不服不行,她就是能讓你啞口無言。勝麗說他這樣沿路走肯定會遭很多人笑話,她媽媽上山砍柴的時候有一條溜柴道,在樹林裏路難走,但不會被人發現。而且爬山出汗也不至於感冒,趙平心裏一熱,他以為攔住他是為了諷刺,沒想到是給護臉麵。
趙平轉過身看了對麵的山,不就是爬山嘛,小時候躥慣了難不倒他,看了看勝麗就離開了。這一沿路都是樹林,要不了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家。勝男弄不明白勝麗為何這樣做,勝麗說恨他嫂子還是回不來,都是年輕人,臉麵就是門麵。再說,冬天的山林說不一定有意外收獲。勝男問她怎麽知道的,她說她早上聽到的。勝男撒嬌責怪,既然有野味被套,為何不讓他去撿,勝麗說因為套不是他家放的,這也是看趙平的運氣,說不一定早被人撿走了。勝陽在遠處看勝麗這麽做,知道她把握著分寸,沒闖大禍才放心回屋。
趙平爬到半山腰的位置,累得全身發熱,好多年沒進山林了,還真是吃力,突然被一股怪味兒熏到,和自己身上的臭味不同,仔細看了看,不禁眼睛一亮,是遠處的白鶥子(果子狸)被套住了,還在拚命抽噎,臭味是從它肛門附近發出來的。這可是比麂子還稀罕的野味,父親以前打獵說十年難碰到一隻,一是稀少,二是體積比較小,大概六七斤重。
趙平抓住奄奄一息的白鶥子,爬到山頂大吼了幾聲,再回頭看看剛才捉白鶥子的位置,剛好是陳家的林山地界,套應該是陳屠夫下的。這簡直就是因果循環,心裏感謝勝麗,從山頂另一麵就是他自家的屋後,像見了親人似的,學著父親唱起了山歌和花鼓歌。
陳父見少宏起床,就讓他去樹林裏去看看,今早聽到有動物咕咕唧唧地叫喚,怕是有野味被套住了,讓他趕快去撿回來,剛好過年可以加一個好菜。少宏說等吃了早飯再去,他使勁吼了一聲,十幾分鍾的事讓他立刻就去。少宏有些不情願地按照父親指的地點去找,發現有血跡,沒野味,回去說的時候,陳屠夫氣得直跺腳,都怪沒用的少宏。少宏說大冬天的,誰不是躲被窩,既然早聽見了,為何不親自去。陳父是太大意了,心想在自己的山林裏,鄉親不會那麽不講理,還是高估了這些人。
秦都把啟運帶回來過年,順便到區上去辦年貨。啟運看到勝麗和勝陽似乎有些陌生,不過仍然樂嗬嗬的。身體瘦了些,比以前結實,曬黑了不少。勝麗帶著他門前四轉玩了一會,兩人熟了起來,啟運問他媽媽呢,勝麗說去走親戚了,他哦了一聲,繼續玩。
她站在那裏看著無憂無慮的啟運,如果當初不把他送走,或許嫂子也不會丟。等他長大了,又該如何解釋她所做的一切呢。大娘罵的對,她就是在自作聰明,無形中傷害著身邊最重要的人。
勝陽跟秦都聊起曹郎中的事,秦都說知道,他們那深山老林,鄉親三病兩痛請他治的時候他是非常小心的。勝陽說縣衛生局有新政策,隻要去區公所醫院培訓幾個月,然後參加縣衛校的考試,通過了就可以拿一個行醫資格證,辦個一個藥店應該沒問題。秦都喜出望外,這對他來說是件喜事,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行醫賣藥了。
飯桌上,勝陽陪他喝了幾杯,感謝他們對啟運的照顧,秦都說是自家人,太客氣了不習慣。這些年因為雅靜和孩子,他變得心平氣和,精神開明了許多。勝陽說如果培訓時間農活忙不過來就讓勝男去幫忙,資格證這件事是頭等大事,必須落實。秦都心裏開心,住在山後邊消息閉塞,如果早知道就早去培訓了。秦都又順便問了他的婚事,勝陽說暫時不著急,等勝麗讀了大學之後再說。秦都說年紀不小了,有合適的可以先接觸,勝陽點頭,對他再次表示感謝。
勝麗端著飯碗和啟運在院落邊吃邊玩,勝男也端著飯碗在院子邊上看著他們。勝麗問他在秦都那裏學了些什麽,啟運說學了很多,但好多都忘記了。勝麗問彈弓技術有沒有長進,啟運說這個簡單,就是背古文算數太難了,前邊背後邊忘。勝麗摸著他的腦袋,說等一下他倆比賽,看誰先打到麻雀,啟運歡聲雀躍,接受挑戰。
院子裏的青河、青水也端著飯碗過來,飯後大家要開始忙年(為除夕準備)了,借著吃飯的機會諞廣子(聊天),幾人蹲在那裏,邊吃邊聊的樂嗬。突然勝男看見了慶雪氣衝衝地拿著火把往他們這邊走過來,勝男記得她說要來燒房子,還真是言出必行。青水和青河也看見了這個刁蠻的丫頭,勝麗起身,讓啟運進屋喊勝陽和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