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勝麗和文濤回到汆糴,勝陽早早準備好飯菜,美美吃一頓之後,勝麗說青河的婚事得感謝周錢,答應了去他家就得履行諾言。勝陽說可以,剛好找金寶談一談食品廠的事,有些事必須當麵叮囑,不然,那小子他管不住。收拾好禮品,帶上文濤,三人出發。

秦母站在院子邊上笑著看他們離開,以前她舍不得勝麗是害怕永遠見不到了。後來發現整個院裏的年輕人似乎都是臘月回正月出,逐漸她也就習慣,日子在這種等待、盼望中慢慢消失。她不知道自己多少歲了,隻是覺得鄭大寬越來越老,孫大娘越來越老,勝陽和勝麗越來越大,連啟運都長成了大個。

周錢在院子裏曬太陽,聽見喜鵲在不停地叫,就對金寶說是不是勝麗要來了,趕快讓老婆子把豬腳煮上。

“老頭子,別做夢了,人家現在動不動就講鳥語,全世界到處飛,怎麽可能來您這破屋。”金寶嘲笑周錢把客氣話當真,繼續玩手機遊戲。

“嘿,那閨女不像你,整天不著調,答應了肯定能來,趕快打個電話問問。”金寶拗不過,就拿起電話打給勝麗試試。

“喂,美女,我家老爺子請你來寒舍做客,you來嗎?”勝麗一聽金寶這語氣,就故意逗他。

“既然是寒舍,那不用八抬大轎請我肯定沒戲!”

“行,您老等著啊!”金寶掛了電話,看了看周錢。

“八抬大轎都請不動,您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們是仇家,怎麽可能來呢。還有,我發現您每次叫人家閨女,什麽時候你們關係變得如此親近了,大不了叫個丫頭吧。”

“人老了,見誰家孩子都這樣叫,那閨女肯定能來,她答應過的。”周錢心底確實有些失望,按說不會,他叮問過好幾次。

“反正來不來,都要把豬腳煮上,我要吃。”他也愛吃豬腳,咋和勝麗一樣呢,脾氣像,口味也像。

“行,讓你媽趕緊煮上。”老大金財不回來,各家親戚基本初三一起來,吃了飯各回各家,現在又是三人麵麵相覷。周錢又站起來往院子邊上瞧了瞧,隻見坡麵爬出三個人頭,勝陽在前麵,勝麗在中間,後麵一個應該是勝麗的對象,頓時眼眶濕潤,這孩子淨嚇唬人。

“來了,來了,狗兒!”金寶一看,還真是,這勝麗老大不小的人了,還這麽不著調,敢騙他。不過,能來,還真是喜事一樁,進屋讓母親準備飯菜,叮囑千萬別當仇人,這是他的貴人,以後賺錢全靠他們了。母親說大過年的,誰會去吵架甩臉色,讓他們放心。他又叮囑不要跟父親一樣叫他“狗兒”,母親笑了笑,孩子知道害羞了,好事。

三人走進院子裏,方桌、柴椅子都擺好了,周錢連忙招呼在院子裏曬太陽,暖和,然後把椅子擦了又擦。勝麗說都是農村人,沒那麽多講究,周錢明白這孩子家常,很多人回老家見到木凳子都坐不下去。金寶把他們提的東西收下,李嬸也笑盈盈的出來打招呼,他們這是恩怨分不清了,就隨著大家高興。周錢拿出花生、瓜子、板栗,放在桌上,然後又泡熱茶。文濤見這個位置坐東朝西,能看見遠處很遠的山,暖暖陽光真是愜意的很。

坐定之後,周錢激動的說,太高興他們能來這山坡坡上看他們,勝麗說想吃豬腳了,嘴饞。相互問候寒暄一陣,李嬸去忙飯菜,周錢見人差不多可以組成一桌,就讓金寶陪他們打牌,邊打牌邊聊天,他就負責端茶倒水。勝麗說坐著聊聊天就行,剛從家裏吃過飯,周錢講沒事,大過年的都是閑著,拿出撲克牌讓他們玩,金寶也願打著好玩。

文濤說過年就是這,走哪裏都是在牌桌上,今天天氣這麽好,不好好曬曬都有些辜負。於是,幾人就圍著桌子開牌,周錢見著文濤,年齡雖然大了點,可對勝麗好就行。過年來了很多親戚,唯獨他們來心底無比高興,這是他撿回來的丫頭,隻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

“大老板,關於食品廠的事,能不能你們投1000萬,我投500萬,免得我一點發言權都沒有。”金寶對勝麗這樣說。

“可以,剛好,我們拿另外1000萬做美食城。”勝麗知道他的心思,這樣他就可以占三分之一的股份。隻是他不知道這隻是前期啟動資金,後麵還會有更多資金注入,文濤想幹的事一定是大事。她說把食品廠的名字叫“小鄉村”,連廣告語都想好了,“小鄉村,大食界。”圖案以秦生和勝陽為原型,一位老者遞給孩童一把新鮮的青葉,似菜葉似藥草,周圍是山穀溪流,野花爛漫。

金寶不明,食品廠,怎麽做一個藥草圖案,勝陽解釋,藥食同源,中國自古就有“四味”、“五性”之說,就像魚腥草,是藥也是菜。他做的菜之所以味道與眾不同,秘方就在合理利用不同藥材。金寶表示太複雜,也難怪勝陽做的菜口味獨特。

勝麗說這圖案裏的老者遞給孩童,還表達傳承之意。大自然贈與我們美味,然後通過人類之手傳遞,有傳承就有感恩,因此,才是大世(食)界。金寶這才明白一些,又反應過來。

“美食城?你們剛說美食城,在哪裏,怎麽感覺我就是個土老帽,被你們說得一愣一愣的。”他這個吃貨對這個更感興趣。

“還能是哪裏,就在二哥飯店那一條街。”勝麗說的那麽隨意,金寶咧嘴佩服,跟有錢人怎麽玩的過。文濤邊玩牌邊嗑瓜子,邊瞅四麵的山,勝陽聚精會神的盤算著牌,他做什麽都是認真對待。

“行啊,有錢了不起。那兒可是已經規劃建人行天橋了,你這種引流方法不錯。隻是,那麽多店鋪,如何搞定?”金寶暗想,這都什麽緣分,強子跟他提過,說他們鄒老板倒黴的很,那些店鋪大廈轉手就虧。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那座人行天橋上,但目前還沒影兒呢。

“我們已經暗暗考察了好幾天,也約了經理年後洽談具體事宜。至於現有的商鋪,一是換個位置,二是就地轉行做小吃。”金寶徹底服了,思想快,行動更快。

“勝麗,你眼光還真準,我就在那裏呆著都沒聽說要建人行天橋的事。”他一天隻顧著忙飯店,外界的事一無所知。

“我也是猜的,這人行天橋也要看設計者如何設計,我在深圳南山見到一座人行天橋,有步行梯、滑梯、直降梯,全覆蓋的天棚,晚上一開燈就是一道風景線,很多人為了看那座橋而去南山。當然,這也是需要很多建設成本。”勝麗從金寶口裏得知那裏真要修建人行天橋,他隻是小貿易公司的老板,哪懂這些。唯一可能就是通過強子,由此可見,強子混得不錯。

“那當然,南方開放了快30年,西部大開發才幾年,你不能拿發達城市的眼光來評估我們這種落後份子。”金寶平時跟同齡人誇誇其談,讓他們仰慕不已,結果到了勝麗這兒,狗屁不是。

“哎喲,誰說你落後了,說說你從哪裏得知要建天橋的事,網絡,媒體都沒報道,沒想到你內部有人呀,不錯。”勝麗故意套話。

“沒,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肯定不會報道,隻是喝酒聊天的時候聽一哥們無意中說起的。”金寶發現自己的嘴管不住。

“金寶,你家房前屋後都是寶,所謂靠山吃山,這是真正的合理利用了。其他人戶栽杉樹,那隻能起到綠化作用,不過,他們落得清閑,不管不問,自由生長。”文濤沿邊見到的都是杉樹,就他家是板栗樹居多。

“文總,不對,劉總。”金寶本想開個玩笑,又發現不常聊不妥,“我以前隻是覺得想證明給我家老頭子看,現在這還真是滿足不了我的胃,太少了。不過,從塘壩到天山,那一帶一年能收上千萬斤板栗,把車停在公路上,誰先到誰先稱。雖然安康本地老板霸道,但也能收購一些。”金寶一年四季就是搶各種農產品,跟土匪差不多。

“可以,不過,這以後搬遷了,山上沒人住了,你這樹林豈不是荒廢了。”文濤是想著老輩越來越老,年輕人誰還願意做這些農活。

“目前,到收獲季節請人,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搬遷也不是說搬就搬了。”金寶還想不了那麽遠,社會再怎麽變,吃肯定不會少,以後的山貨隻會越來越貴。

“你小子不是夢想蓋大房子嘛,那這次機會來啦,就第一批搬遷,平時少花些冤枉錢。要不,我們把地買一起,並排蓋,都包給青河、青水,他們這麽多年的建築經驗,你可以放心。”金寶沒想到勝麗還記得他當年的胡言亂語,勝麗當然記得,那是一個人最清楚的夢想。

“行,我隻是還沒考慮好蓋幾間,大哥不回來,二哥又那樣,煩死了。”金寶以前是想蓋大房子,可現實讓他覺得是浪費。一個家,如果空****的就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