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被一層美麗的繭裹住了。隻有破繭,才能展翅。梁廣大和珠海人把繭咬破了。
“低潮不等於死潮;困難不等於困境;困境不等於絕境。”
梁廣大說:“我就是脫褲子賣,也要把西區建起來。”
守成與突圍
在沉睡千年的高欄列島,中山先生昔日夢想的南方大港在這通江達海之地已變成活生生的現實。炮台山下亞洲第一炮填平的灘塗上,正在形成一個按21世紀標準建設的現代化機場;黃塵滾滾的上千平方公裏的大地上,除了機場,除了港口,已經建成或正在建設的有高速公路,高速鐵路;還有跨越伶仃洋,逶迤28公裏,直達香港的天下第一橋。
李嘉誠來了!這位世界華人巨富、香港實業巨子見到眼前這番盛況,發出“這是一個奇跡”的浩歎之際,毅然加入了投資者的行列。
何鴻燊來了!霍英東來了!世界不少大財團也爭先恐後湧了進來。1990年在廣州白天鵝賓館采訪霍英東這就是珠海西區,這就是今日珠海。
五年前,當梁廣大推出西區發展戰略並代表珠海人向世人宣告:十年後珠海要成為南中國的大經濟區時,相信的人寥寥無幾。而今天,相信的人已同昔日不相信的人一樣多。
五年彈指一揮間,五年使珠海換了天。
回首20世紀80年代末,珠海人麵臨的是怎樣一個格局?經濟大潮在珠江三角洲湧動了十年,不用談深圳這個特區老大哥,珠海甚至還遜色於三角洲的一些兄弟市縣,鄰近的順德佬發了,中山人富了,連惠州都在崛起。身為特區的珠海顯然差了一截,最明顯不過的是缺乏能夠頂起大廈的產業支柱。市長梁廣大麵對的是一盤很難下的棋,如果這個“劫”打不下,棋就走到盡頭了。
應該承認珠海的先天不足。她毗鄰的是遠不如香港發達的澳門;無鐵路、機場,沒有像樣的港口,到廣州隻有兩條路,但要經過三個市;特區最初隻有681平方公裏,盡是無人煙的荒灘荒坡,還分為不相連的三塊,拍攝《跨世紀的衝刺——珠海啟示錄》時采訪當時的市委書記梁廣大(右一)經過兩次擴大至1988年才有了包括市中心在內的121平方公裏。有兩件事很可以說明珠海人當年為自己畫的“圈”有多大,當年建在荒灘上的直升機場,三年後陷入了市中心;港口定在難有發展餘地的九洲,1984年以前市政府絕不向銀行貸款,建九洲港的資金是賣掉兩船鎢砂的錢,所以隻有兩個泊位。1984年以後,號稱“膽大”的梁廣大大舉借債,七通一平,外引內聯,珠海經濟每年以30%~43%的速度遞增,到1988年工業產值已近100億元。但梁廣大心裏很清楚,眼前的空間已無多大選擇餘地,整個產業結構是輕型加工業,20世紀90年代末興起的對蘇貿易隻是些“盒子工業”、“最後的晚餐”,基礎產業卻上不去。
珠海被一層層美麗的繭裹住了,憑著當時的經濟收入,50萬人蟄伏在繭中安居樂業也未為不可,風險也不大,然而珠海將沒有經濟支撐點,在未來,在亞太經濟圈將沒有珠海的位置。隻有破繭,才能展翅,梁廣大試圖咬破這層繭,飛向更廣闊的天地。
珠海的“死劫”就是港口,一個優良的港口。“得港口者得天下。”20世紀80年代,是廣東各路諸侯爭建內河港的年代;跨入90年代,一場爭奪出海口的“海灣戰爭”取代了內河港口爭霸戰。環顧廣東黃金海岸線,從東到西,汕頭港、惠州港、鹽田港、蛇口港、赤灣港,還有中山、湛江、茂名港,爭雄鬥豔,一字擺開。珠海也在極力尋找港口,無疑珠海為自己選擇港口的同時也是為自己將來在廣東,在中國,乃至亞太經濟圈中所扮演的角色定位。梁廣大的抱負是“不以珠海論珠海”,珠海人要站在更廣大的“宇宙”空間為自己設計未來,尋找港口。
本世紀初,孫中山先生在《建國方略》中曾有一個宏偉的設想:在靠近金星門的珠海唐家灣建立一個南方大港,以“實握珠江兩邊之交通樞紐”、“實操滇、黔、桂三省經濟發達之權”,開辟“粵省對外交通之要徑,自操商業之樞機”。世事如煙,直到這個世紀末,中山先生的遺願才算被他的後代們付諸實踐了,不過不是在唐家灣,而是珠海西部的高欄港。
高欄港(今珠海港),外連大海,內通西江,逆江而上可達粵西和雲貴;她腹地廣闊,依托港口可建大工業群;還有珠海電廠和作為華南煤炭中轉基地的碼頭。這些都給珠海港定了性:它絕不僅是珠海一地之港口。
在我們的采訪中,珠海人一致認為,沒有西區,就沒有珠海的將來,珠海的資源在使用上就會受到限製,發展高科技會缺乏配套設施,工業的規模、產業的性質都將受到製約。今天,在西區一千多平方公裏土地上,一個比上海浦東還要大的空間為珠海人打開了翱翔的天地。盡管珠海的大經濟時代還沒有到來,但序幕已經拉開。
有人說,梁廣大把錢扔到西區沒有打水漂還真成了氣候,完全是運氣,趕上了房地產熱。曾主持西區可行性研究的包於黃經濟師卻說:“機遇公平地給予每個人,沒有珠海五年的準備,哪有今天的‘運氣’?”
珠海的天地大了,氣魄也大了,“狂想”連連,西區帶來的震撼還沒讓人醒悟過來,它又在著手建跨海的伶仃洋大橋,以接通香港;建跨海的黃茅海大橋,連上珠江三角洲西部的新會,讓陸路接通粵西;珠海的道路也隨氣魄變寬,珠海大道等主幹道從6車道擴至8車道,最後由於伶仃洋大橋計劃的出現而變成16車道。珠海市政府的作為早已超出一個市級政府的範圍,人為地創造條件的珠海提高了一個檔次。
難怪李光耀會說:珠海的氣魄比我們還大!
難怪李嘉誠會說:珠海是個奇跡!
弄潮兒當向潮頭立
農民企業家鍾華生與市長梁廣大有著極為相像的一點,都有那種敢於把偉大的夢想變為現實的氣魄,這也就注定了他將成為梁廣大西部戰略的一部分。
現在人們說:“如果沒有鍾華生,西區的龍頭甩不起來,梁廣大‘大珠海’的構想將受極大影響。”據說,當年梁廣大“點將”時,頗受壓力,因為據說鍾華生是個優點和缺點都突出的人。梁廣大力排眾議:“我非常清楚他的功過,他難能可貴的是思維活躍,敢想敢幹,而且幹一件成一件。”20世紀80年代,作為農民企業家的鍾華生在白藤湖帶領幾百農民兄弟赤手空拳曾幹出海內外聞名的中國第一家農民度假村,這番業績成為梁廣大說服眾人的最好例子。於是鍾華生掌先鋒印挺進西區。
“鍾華生隻能是一世英雄,當不了二世英雄,不可能再有一個白藤湖。”一位自認為很了解鍾華生的北方幹部曾斷言。然而,他錯了!鍾華生再創奇跡,把西區攪得轟轟烈烈,中外皆知,**時,上百個施工隊在西區的黃塵中馳騁。1992陪新華社老社長穆青(中)采訪珠江三角洲,在珠海西區考察,右為鍾華生。1988年底,經濟像天氣一樣冷,鍾華生兩手空空,帶著一彪人馬在三灶的東嘴(現金海岸)紮下營來。放眼望去一片荒涼,當時從這裏到珠海要繞道中山走兩三個小時。市裏撥給鍾華生的資金40萬元尚未到位,可鍾華生胸有成竹:“沒有問題,一分錢沒有都不怕,國家沒有錢不等於民間沒有錢,中國沒有錢不等於外國沒有錢。隻要給政策就行,我可以把全世界的資金吸引到這裏!”然後他把東嘴改名為“金海岸”,意為吸引黃金,產出黃金之寶地。
鍾華生說得不錯,據統計,當時全國民間儲蓄已達到7 500億元,相當於國家當年全部財政收入2 810億的27倍。在總儲蓄額中個人所占比例由2355%上升到6591%。搞一片開發區按正規軍的“打法”,要麽向銀行貸款,要麽等國家立項,而銀行“嫌貧愛富”,國家又顧不上,外商又不是“慈善家”。因時、因地製宜,鍾華生運用的是從民間啟動的“人民戰爭”戰法。
“向海要地,以地生財,以財發展。”
“今天借你一杯水,明日還你一桶油。”
“施工隊,你自帶資金為我施工,待我滾動起來再回報,還錢或者給地。”
“民間百姓,你來投資,100元一平方米宅基地,優先招工……”
西區誕生後的第一聲啼叫就異常響亮,預示著她的“強壯”。啼聲即刻震動四方。“珠海西區”的名字叫出去了,珠海的居民開始忙碌起來,親戚、朋友、親戚的親戚、朋友的朋友,頻頻致電,打聽西區。企業來了,外商來了……鍾華生集得數億元資金,1989年平均日進10萬元,1990年日進50萬元,1991年日進100萬元,到1992年日進300萬元。4年共引進建設資金213億元。西區啟動了,灘塗被填成平地,平地矗起大廈,機場飛起小飛機。
香港的莫氏兄弟是受鍾華生的鼓舞最早踏上西區的外商,他們在金海岸建起了別墅群,在金海灘開了酒店。“像當年美國西部的開發,總要有先驅者。冒的風險最大,得到的利益也必將最大。”西區土地的迅速升值,外資的大規模湧進,證實了莫氏兄弟的堅定信念。最近,他們再投資63億元在西區建機場、酒店。
5年來,鍾華生在西區吸引投資30億元(不包括市政府為西區骨幹工程投資約40億元)完成了六通一平,完成了金海岸的生活配套,建起一批工業,拉起了南水到高欄島6公裏長的連港大堤。高欄港(今珠海港)奠基那天,海麵上泊滿了空島而出高欄人的船,南水人也趕幾公裏的山路把奠基石圍得密不透風。兩島人由衷地呼喊:“鄧小平萬歲!”“鍾華生萬歲!”港口使他們獲得第二次解放,而這30億元的資金是靠鍾華生的民間啟動之法籌集來的。
鍾華生對數字的記憶好像很差,常記不住自家電話而要去問旁人。然而他對資金的運作心算極快,多少灘塗,可籌多少資金,填海造地的成本是多少,回報是多少,如何分利,如何滾動,算得滴水不漏,數字一清二楚,深深刻在記憶中,隨口道出。
“集天下錢財、人才於西區。”鍾華生以“共享經濟”的理論廣招天下財的同時,也廣攬天下賢士。他的演說極富感召力,有位大學生受不了西區的“黃土恐懼症”,幾次想離開,但一聽到“鍾老板”充滿**的演說,又恢複信心,最後不僅安家,還帶來了幾個同學。
“低潮不等於死潮,困難不等於困境,困境不等於絕境。”鍾華生這種富於哲理而又有遠見的話很多,正是憑著這種哲學思想,憑著這股勇氣、氣魄,為珠海市大舉挺進西區蹚出了一條寬闊的大路。
地皮經濟學
珠海實現大西區的宏偉構思至少需要700億元人民幣,一個天文數字!
——繪製西部藍圖的1988年,珠海的財政收入僅4億元。
——無論一分錢怎樣掰成兩半花,也無法想象隻有4億元身家的人如何膽敢去幹700億元的事。
梁廣大就敢。
錢從何來?有地!土地就是珠海的魔杖。
自從深圳一聲錘響,“土地是商品”這句話終於被承認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為此修改了憲法。從此,土地越來越炙手可熱,僅1992年全國一下“批發”出去8 700個開發區,大部分土地是被無規劃地低價圈出,其中又有70%空置著。在土地的炒買炒賣中,政府顯得蒼白無力,手中能控製的土地所剩無幾,資金回籠不多,銀錢卻嘩嘩地流入炒家袋中。有專家驚呼:以此速度發展下去,三五年後,多數城市將無地可供;若幹年後,政府用地有可能要有求於地產發展商。
“炒地皮炒不出一座現代化的城市。即使是在市場經濟中,政府也必須扮演重要角色。”珠海政府的遠見在於它早在1988年就意識到這一點,在全國率先進行行政幹預,及早結束了珠海市內的“圈地運動”,市長一屁股坐在土地上,實行“五統一”,把土地牢牢地掌握在政府手中,把所有權和使用權分開,地價受政府的控製。於是土地就變成了珠海的大錢袋:珠海市靠土地的滾動,驅動著西部戰略由圖紙走向現實。
1988年以前,珠海市靠商業貸款進行基礎設施建設,然而土地不在政府手中,政府把路開到哪兒,企業就把地征到哪兒;企業得好處,政府卻背包袱。企業說,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但是政府永遠無法從企業的口袋裏掏出真金白銀來。地產公司把地瓜分了,珠海政府為七通一平已投入了20億元,但6年才回收了兩千多萬元,市政建設已難以為繼。1988年,梁廣大使出了強有力的鐵腕,不管一片的詛咒和哭爹叫娘,統征了所有的土地,並從房地產公司收回了幾千畝空置地,統一開發,把生地變成熟地,毛地變成寶地,低價地變成高價地;然後統一規劃,統一價格,統一出讓。夏灣那一百多萬平方米的沼澤地,經政府開發後價格猋風升,一年內全部高價出讓,土地的出讓費、配套費回到政府手中,由政府再投入到基本建設和土地開發中。投資環境的改善帶動了土地的升值。市政府在開發出讓土地的同時,積極圍海造地,“用地一畝,造地十畝”。從此珠海市政府進入了“造地”、“賣地”滾動的良性循環,以地建城,以地養城,以地發展城市。土地的滾動越來越快,地越造越多,幾年來造地23萬畝。難怪海外有人說,珠海市政府是今日中國大陸最有錢的政府。其實不是最有錢,而是握住了最能生錢的地。
有了地,政府的腰杆直,膽氣壯。不僅有了開發大西區、建設一個現代化港口城市的氣魄,而且有了啟動西區的資金(市長梁廣大說,1990年以後,市政府沒有再貸過款。而5年來政府投入到西區已有40億元)。港口、機場、鐵路、高速公路、橋梁、電廠……珠海是靠土地的“產出”啟動交通能源項目,由此展示珠海的實力和遠景及良好的投資環境,吸引海內外的資金向珠海聚集,共同建造一個現代化城市。這樣一種集資模式還有利於把珠海推向國際。
土地還成為珠海市政府手中的杠杆,用以調整產業結構。政府強有力地控製著地價,利用級差地價,搬遷、拍賣了一批夕陽工業;一些企業隻把中樞留在市中心,把占地多的工廠遷往西部。與此同時,超大規模集成電路、軟件基地、生物工程等高技術、高回報的項目進入市區。
土地就是珠海的魔杖,在珠海人手中變幻出一個個大千世界。
麻布與錦緞的辯證法
美國曆史說:假若沒有斯坦福,沒有橫跨美國東西的兩條大鐵路,可能就沒有美國今日之繁榮。
今天珠海人說:“假若沒有梁廣大,沒有珠海的西部戰略,就沒有珠海今天的萬商雲集。”1992年11月,珠海市向海內外發出600封參加珠海投資洽談會的邀請函,而前來的海外投資商達八百多家,簽約351億美元,這在珠海曆史上是從沒有過的。
在此之前,珠海在人們的印象中隻是個潔淨得“空氣可以出口”的花園城市,是個休閑、度假、養老的好地方。而一談到工業、談到投資,人們就會搖頭。曾幾何時,海外一跨國財團想把珠海作為它向祖國大陸乃至東南亞擴張的基地,向梁廣大市長打聽碼頭的情況,當他看到當時珠海最大的貨運港——九洲港,隻能勉強泊1萬噸貨輪時,轉身走了。1989年以前,珠海隻有一千多家外資企業,而且規模很小,注冊資金上百萬美元的就算是大企業了。當時最大的獨資企業是一家鞋廠。本地的工業就更差勁了(現在珠海有了“麗珠”的藥、“興業”的玻璃、“格力”的空調、“華豐”的伊麵、“卓夫”的襯衫、“亞洲”的傳真機)。而當時,沒有一樣產品堪稱名牌,沒有一家企業能上規模。那時珠海也想建一條從唐家到廣州的鐵路,改善自己的交通,不過著眼點還是老城區的香洲、拱北,然而外界竟沒有任何反應,外商從拱北關走著一條坑坑窪窪的路,戲稱:“社會主義的路越走越難走。”
有人說,1990年以前的珠海是塊麻布,無論你在上麵繪多少彩、繡多少精致的花,它也還是塊不值錢的麻布,所以外商不願意來,內地來的也不多。香港巨商李嘉誠承認,過去他曾來過幾次珠海,不過都是去打高爾夫球,在投資方麵從未注意過珠海。阿拉伯某國的公主也帶她的智囊團來過,但失望而去。前國家副主席王震親自邀請他的日本朋友組成考察團來珠海,去了正在開發的西區,可是王震副主席的麵子並沒能讓他的日本朋友動心(“友情還在,生意不談”)。
其實,梁廣大在“環保市長”的美譽中完成他的任期也應該滿足的,但他就是有股“野心”,不甘心珠海的落後,不甘心屈於自然條件,他要人為地把麻布變成錦緞,將這顆明珠剝離出來,讓她成為東南亞的明珠(他要讓整個中國在進行戰略部署時不得不考慮珠海)。梁廣大發誓:“我就是脫褲子賣,也要把西區建起來。”
今天,珠海的鐵路動工了,兩個2萬噸碼頭試營業了。整個高欄島成了港口區,一百多個1萬~20萬噸的碼頭陸續動工。88平方公裏的港地將使珠海港最終達到2億噸的年吞吐量。符合國際標準的大型機場將在近期啟用。大型供水工程也即將完成。與此同時,珠海的產業結構也有了大幅度的調整,近兩年珠海已不再簽約“三來一補”和簡單的裝配工業,而是向高科技和化工業、基礎工業等現代化產業跨進。電子工業已擺脫了“盒子裝配”,從家電到通訊設備、辦公設備,形成相當強的配套能力。
珠海真的變成了一塊絢麗的錦,願意錦上添花的人多了:李嘉誠來了,霍英東來了,何鴻燊來了,當年被王震邀請來時隻談友誼不談生意的日本人這次真心實意地同珠海簽了約。新加坡總理吳作棟到珠海一趟,回國後極力向新加坡人推薦,隨後新加坡資政李光耀再次考察珠海。珠海的機場、港口、鐵路、伶仃洋大橋和整個西區成了海外財團的投資熱點。繼電廠和集裝箱碼頭之後,李嘉誠又有意向購買已建成的兩個2萬噸級碼頭50%的股份,並對伶仃洋大橋表示了濃厚的興趣。美國國際基金集團為這座大橋投資20億美元,美國帝國有限公司一氣與珠海合作了5個項目……國內的眾多超級公司也介入珠海。如今,甲乙雙方的位置變了,珠海從被動變為主動,外商動輒投入幾個億,與當年的幾百萬形成了天壤之別。
跳出珠海看珠海
如同選擇邊陲小鎮深圳作為特區,是因為它毗鄰繁榮的香港那樣;15年前,特區的設計者們選擇南海漁村式的珠海為特區,自然是考慮到有一個可帶動它發展的澳門在那裏。
“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年月喲!從澳門來的第一批外商,我們是用自行車從拱北海關馱過來的;接第二批外商,交通工具變成機動的,但也僅是手扶拖拉機。”主管工業的副市長,昔為第一批特區開拓者的鄒炳輝,對比今昔,頓生不勝唏噓之慨。
極大的落差,亦給珠海帶來了特有的輻射效應,最為典型者莫過於:大批的國內旅遊者湧入這裏——並不是為了一睹珠海漁女的神韻,多是為了從特區的拱北這端遠眺一下高樓林立的彼側,貪睹一下澳門那“東方蒙地卡羅”神秘的華彩。環島遊開辦起來,澳門遊更是生意滔滔。
“東方蒙地卡羅”興旺的觀光旅遊生意,丟給國人的其實是一個冷酷的現實:貧富懸殊,落差鮮明。初生的特區,何日才能趕上老牌的殖民地?這似乎是個遙遠的奢望。
今天我們又來到拱北。站在製高點南眺,拱北、澳門,高樓交錯,繁榮互融,看不出誰高誰低。
進入澳門,站在這有300年曆史的殖民地北望,珠海、澳門,差別更是渾然不覺,繁華渾然一體。
落差的消除並不單體現在外在的繁榮上,更深層次的是體現在內心深處裏。
“以前珠海的發展靠澳門帶動,現在地位調了過來,以後澳門的發展,得靠珠海來帶動了!”澳門公務員協會的會長在接受我們采訪時,坦然承認。不僅是頭腦敏銳的公務員,在澳門,我們采訪了著名商人、經濟學家,不論觀察的角度有何不同,他們對時勢輪轉、珠海將成為澳門未來火車頭的見解不謀而合。
道理是明擺著的:珠海有大港口、大機場、高速公路、高速鐵路;一千多平方公裏的布局上,不僅有著眼21世紀標準的立體交通網絡,而且通過這發達的網絡還將廣東以至華南經濟圈攬入自己懷抱,在華南經濟圈新的分工中搶占了一個舉足輕重的有利地位。而澳門,孤懸關外,沒有深水港、沒有鐵路、沒有高速公路;狹小的17平方公裏麵識,蝸居著三十來萬居民;盡管有一個建設中的機場,也是一個根本無法同珠海機場相比的小機場。
一個夢想!一個15年前還被認為是虛妄的夢想,今天已被壯美的現實所替代;一個現實,一個活生生的壯美現實激勵著珠海人更展宏圖,再上台階。
“跳出珠海看珠海——珠海必須站在南中國的範圍內來確立自己的戰略方位。”展望21世紀,梁廣大代表珠海人喊出的是這氣吞山河的新思維。而作為體現這宏大思路的重大戰略舉措,就是要跨越伶仃洋,逶迤28公裏,修築一條接通香港、天下最長的跨海大橋。
再也用不著操心這一耗資近乎天文數字的超級工程的資金來源,工程還未出台,它早已成了眾多國際大財團爭搶的肥肉;也不用操心這一巨大工程的實施運作,珠海人有西區開發五年多的豐富實踐。
殫精竭慮的梁廣大早已把目光放到了20世紀末,甚至21世紀:待西區戰略全部實現,待香港這個世界金融、經濟中心同珠海這一超級經濟高地一連接,珠海在即將到來的太平洋世紀亞太經濟圈中占據一個什麽有利地位,已經是不言自明了!
跳出珠海看珠海,跳出珠海建珠海。珠海人自會用這一新思路指導自己未來的實踐。
這是一場跨世紀的衝刺!其間充滿著無窮的艱險和挫折。不論人們怎麽評價它的過程,但曆史最終會做出這樣的評價:這場衝刺的最終結果是小平同誌“在內地再造幾個香港”的偉大構想在珠海得以實現!
(選自電視主題片《跨世紀的衝刺》一九九三年十月)
第二篇中國走勢第二篇中國走勢行成於思王誌綱中國走勢思考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