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2章 憂慮

?這個坐在老魚兒樹下的小女孩,正是腿腳有疾病的李雙兒。

此刻,李雙兒想起了冬天的時候,“長老爺爺”在這老魚兒樹下給她許下的承諾:“他說他一定會幫雙兒治好腿疾,讓她能和其它小朋友一樣自由自在的奔跑、玩耍。雙兒相信長老爺爺一定會治好她的腿疾,她對此深信不疑。

如果雙兒真的能跑動就好了,這樣的話:

在春天的時候,雙兒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在夏天的時候,雙兒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抓好看的蝴蝶,可以追逐蜻蜓;

在秋天的時候,雙兒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抓從老魚兒樹上飛下來的‘小魚兒’;

在冬天的時候,雙兒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兒。

雙兒還可以幫助阿媽……”

李雙兒想著、想著,那一雙猶如山泉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中,閃現出了亮光,這是希望的光芒,猶如天空中的朝陽一般明亮!

在老魚兒樹下的孩童們無憂無慮的開心玩耍,距離老魚兒樹不遠的長老院落中,滿頭白發、一襲灰色麻衣的長老李春山站在窗前,透過石牆上的孔洞看著老魚兒樹下無憂無慮的孩子們,他的眉頭卻是緊皺著的,形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

長老看著充滿生機的老魚兒樹,看著同樣充滿著勃勃生機的孩童們,感受著帶著“生機”的暖暖的春風,他的那雙布滿了褐色老人斑的大手不禁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眼眸中充滿著堅定之色。

“無論如何也一定要保護住虎寨,即便是天塌下來了,自己也要撐著,不讓天壓向這些虎寨的孩子,他們是虎寨的未來!”李春山的指甲深入了血肉之中,在心中暗道。

良久之後,他才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發現手掌中傳來了隱隱的痛楚。

李春山的手掌中閃現出了奪目的翠綠色光芒,那些剛剛被他指甲弄傷的傷口在綠芒中緩緩的止住了鮮血……

他之所以憂慮的原因,是因為大綿山脈所屬的北荒郡的鎮北將軍最多十幾天時間就要換人了,換成了一個叫司馬雄的將軍出任新的鎮北將軍。

而這司馬雄正是燕國左相柳嵩的嫡係,而柳嵩是親秦的,其心必然向著秦國。

這樣的話,當司馬雄成為新的鎮北將軍後,暫住在東豐城中與虎寨有著大仇的秦國三王子一定會借助司馬雄的鎮北軍的力量來剿滅虎寨。

一個小小的虎寨,如何能夠抵禦住鎮北軍的進攻?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這就是李春山憂慮的原因所在。

“李天!”長老的目光看著老魚兒樹下玩耍的孩童們,沉聲叫道。

一個長相威武穿著獸皮大褂、戴著森白的獸牙項鏈的光頭大漢聞言,推門進入了長老的房間之中。

此人正是僅剩的四大長老精衛之一,李天。

“長老,您有何事要吩咐!”李天恭敬道。

李春山緩緩轉過身,看著李天道:“你馬上去通知所有的虎寨高層,等傍晚各狩獵隊的隊長歸來之後,大家集中起來有要事商討!”

“是!長老!”李天欣然領命,走出了長老的房間,向外走去。

到了傍晚時分,即將落入西山的日頭,灑下了金色的光輝,將整座虎寨都鍍上了一層明晃晃的金邊。

有著七萬人口的巨大虎寨之中,一座座灰褐色的石屋頂上冒出了一道道嫋嫋的炊煙,青黑色的炊煙被暖暖的春風吹著,扭扭曲曲的升空而去。

傍晚的天空中,有著一兩隻漆黑的山鷹飛過,傳來幾聲鷹鳴之聲。

這時,從虎寨出發,進入綿山深處打獵的狩獵隊族人,也扛著、抬著獵物,背著大弓和闊劍,沐浴著夕陽的餘輝歸來了。

他們來到了虎寨的山腳之下,乘坐著巨大的黑鐵木吊籃回到了虎寨。

當他們剛剛走出吊籃,踏入虎寨的大門的時候,那些早已經等候在那裏的孩童,便開心的向著自己的阿爸們跑去。

“阿爸,你今天上山有沒有給我摘好吃的野果?”

“阿爸,你今天有沒有抓到金尾鼠?”

“阿爸,你有給我摘好看的花兒回來嗎?”

孩童們抱住漢子們的大腿,奶聲奶氣的撒嬌道。

扛著獵物的狩獵隊的漢子們,從懷中、袋子中摸出一個個好吃的野果、一朵朵好看的野花兒、一隻隻好看的小獸,遞給滿眼希冀之色的孩童們。

而後,他們將自己家的孩童抱起,放在了肩頭之上背著向家裏走去。

這些有血有肉的漢子們,對孩子是溺愛的。

孩子們坐在阿爸如山一般穩實的肩頭上,手裏拿著阿爸給他們帶回來的好吃的野果、好看的野花、可愛的小獸……

孩子們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純真的笑容。

“好好吃的野果兒!”

“好好看的野花兒!”

“好可愛的小獸!”

……

“你們在家裏要乖乖的聽阿媽的話,以後阿爸每天出去都給你們帶好吃的!”

“不聽阿媽的話,阿爸不僅不給你們帶好吃、好玩的,還要打你們的屁股!”

“……”

大人和孩子們有說有笑的,向著自己的小家走去。

即將落入西山的夕陽灑下的金色餘輝,給虎寨、給石屋、給嫋嫋升空而起的炊煙、給扛著獵物和孩童的族人們都鍍上一層好看的金邊。

這一切,顯得是如此的和諧、如此的溫暖、溫馨——因為,這裏是“家!”

等到了所有狩獵隊的族人都回到了屬於他們的小石屋後,那些有著狩獵隊長身份的族人,晚飯也沒來得及吃,便朝著虎寨中那座最大的石屋建築快步而去。

不久,夕陽完全沒入了西邊的天際,夜幕緩緩拉下,月亮悄然爬上了山崗,繁星也掛在了漆黑的天幕之上。

在虎寨的那座最大的石屋之中,足以容納上千人的大廳,此刻,已經座無虛席,大廳之中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

不過,如此多的人坐在大廳之中,卻是沒有半點喧嘩聲音發出,他們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坐在前方的石台上的主座上滿頭銀發的長老李春山身上。

長老李春山布滿皺紋的蒼老的臉孔在燈火的照耀之下,顯得更加蒼老,他的臉上滿是沉重之色。

在大廳中的眾人,看著長老布滿沉重之色的臉孔,都感覺到了一股壓抑、沉重的氣息向他們襲來,讓他們閉上了嘴,無心去交談。

此刻,隻有掛在四周的石牆上的一盆盆燈火,在熊熊燃燒著,發出微微的劈啪之聲。

“諸位都是虎寨的中流砥柱,今日,老夫將大家召集起來,有一件關係到虎寨族人生死存亡的事情要相商。”就在這時,長老李春山的雙目中閃現出著精光,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族人。

坐在大廳中的族人們聞言,一個個的臉上也出現了沉重之色,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李春山接著繼續沉聲道:“再過半個月,北荒郡的鎮北將軍將要換成燕國左相柳嵩的嫡係。柳嵩本人親秦,而我們在數月之前與秦國的三王子結下了大仇,他一直苦於無機會對虎寨進行報複。

如今,秦國三王子一定會借助鎮北軍的力量,來剿滅我們虎寨。

所以,我們虎寨這次將會麵臨一次巨大的危機,這危機將是自虎寨立寨兩百餘年來最大的一次危機!

老夫想問問諸位,有沒有什麽能夠保全虎寨的良策?”

長老李春山的話語落下,大廳中所有的人聞言,都暫時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個消息,對於虎寨的族人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小小的虎寨與燕國百萬訓練有素的鎮北軍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好一會之後,眾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了小聲的議論。

“沒想到啊,燕相居然會和秦人勾結,這次虎寨麵對鎮北軍,將危矣,這該如何是好啊?”

“難道,難道我們要放棄虎寨,將所有人都遷移出大綿山脈?這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看來隻有與鎮北軍硬碰硬了,他們想消滅我們虎寨,也要讓他們扒層皮!”

“虎寨可是老祖宗辛辛苦苦創立下來的基業啊,絕對不能毀滅在我們手裏,我們是不是去和秦國三王子服服軟啊!”

“不,寧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生!”

“對,我們堂堂虎寨的兒郎,怎能去投降卑鄙的秦人呢,寧可戰死,也不苟且偷生!”

“……”

坐在主座上的長老李春山聽聞著族人們的議論,也沒有開口阻止,他隻是雙眼閃爍著精光,若有所思的聽著。

他想要知道,族人們心中切實的想法。

即便他作為虎寨的長老,有決定虎寨是否對抗鎮北軍的權利,但是,畢竟這關係到虎寨二十萬人口的生死存亡,他將會尊重大部分人的意見:即便是投降,隻要這是大多數人做出的選擇,他也會同意。

良久之後,李春山才開口道:“諸位,老夫想來即便我們虎寨有意歸降秦國三王子,他也不會同意,依舊會置我們虎寨所有人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