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千尋雪(上)
青藏高原,人稱“世界屋脊”,海拔高,許多內地人到此不適應,有高原反應。唐古拉山腳下,三個年輕人背著行囊,走得很輕快,而且有韻律,如果細看,三人舉足間,自然順著地勢,好像重力牽引,不見半點費勁。
這三人就是柳致知、宋琦和賴繼學。三人當日在蓉城解決了俞秋白和顧尋月的事,宋琦在電話中和俞秋白的父母說清楚了情況,俞秋白父母也沒有什麽辦法,總算放下一顆心,俞秋白也辭去蓉城的工作,帶著顧尋月回江浙去了。
宋琦三人便啟程到了西藏,三人決定先往唐古拉山一帶尋找雪蓮,雪蓮一般生長在雪線以上,三人在蓉城準備了一些東西,也增置一身禦寒衣物,現在是秋天,但入藏後,海拔高,早晚溫差大,藏區下雪很早,在內地秋季,往往不少地方就會飄起雪花。三人雖是修行人,特別是柳致知,武術已入化勁,身體寒暑不侵,冬日就是穿單衣也沒有事,不過也不想獨行特立。
三人入西藏並不是為了旅遊,所以來的地方不是什麽景點,當然附近也沒有什麽人,幾乎接近無人區。三人向雪山而去,天已有些寒意,三人並沒有在乎,雖然三人各準備了一身羽絨雪地服,但現在並沒有穿,到了山上再說。
正走著,柳致知抽了抽鼻子,對兩人說:“你們有沒有聞到血腥味?”
賴繼學也動了動鼻子嗅了幾下:“是有一股血腥味!那邊有禿鷲盤旋,難道是天葬台?”
“過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嗎?”宋琦說到。三人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到,印入三人眼簾的是五具屍體,卻是冒險者打扮,令三人吃驚的是,其中三人居然是歐美人種,是白人,另兩人是藏民打扮,
柳致知上前摸了一具屍體,還有些餘溫,屍體也未僵硬,看來剛死不久,身上有血跡,卻是槍傷,柳致知不是法醫,對人死亡時間不能判斷。三人走過來的這段時間並沒有聽到槍聲,在這個空曠的地區,槍聲應該傳得很遠。
三人細細檢查了一下屍體,身上已被翻過,從屍體身上衣物淩亂可以看出來,三人不是刑偵人員,也不能找出有價值的東西,不過三人身上都帶著槍,這一點很能說明問題,這三人並不是一般遊客,另外兩個藏民身上卻沒有什麽東西。
“宋哥,這人手上好像握著什麽?”賴繼學發現新的東西,宋琦和柳致知過去一看,此人手上似握著一件小東西。
賴繼學捌開他的手,卻是一顆珠子,布滿了天然花紋,柳致知不認識,賴繼學和宋琦對望了一眼,叫了出來:“天珠!”
兩人這一叫,柳致知明白過來,他雖沒有見到天珠實物,但聽說過,天珠從成份來講,主要是二氧化矽,與砂子、水晶成份一樣,可以算是一種特殊的瑪瑙,天珠在西藏作為一種旅遊紀念品很常見,不過價值相差很大,被活佛開過光的天珠,其價格驚人,甚至達到千萬元,一般就便宜得多,有些品質不好的,隻要幾元就能搞定,當然假的也不少。
一聽說天珠,柳致知略微感應了一下,這珠子有微弱的一種特殊的力量,類似於法力,難道這就是開過光的天珠。
宋琦拿到手上閉眼體會了一下,睜開眼睛說:“應該開過光,此珠有孔,應該是一串中的一顆。”說完後,將珠子拋給了賴繼學。
柳致知將三支槍收起,他會用槍,當日在黔南時,他曾擔任過特警搏擊教官,跟特警學過用槍,不過他對槍的知識也僅於此,至於這是什麽牌子的槍,他並不知道。
柳致知將槍拋給宋琦和賴繼學各一把,彈夾中子彈還有幾顆。
“老弟,給槍有什麽用?”賴繼學說到,他並看不起現代槍械。
“留住吧,如果遇到野獸什麽的,總不能用術法打獵,有槍方便點,將來回到內地前再扔掉也不遲。”柳致知說到,聽柳致知這麽一說,兩人將槍收了起來。
三人並沒有掩埋屍體,也沒有報警,西藏地廣人稀,附近的公安部門不知在什麽地方,就讓這五人天葬,至於幾人什麽原因死的,並不關三人什麽事。
三人繼續向山趕去,雖然好像山就在眼前,不過直到傍晚,三人都未真的到了山腳,三人就近找了一條溪流,紮下了帳篷,三個小帳篷團在一起,並在外圍做了些手腳,這是宋琦所為,他懂陣法。
夜色降臨,天氣比內地冷得多,三人升起了火,吃了些幹糧。夜幕中星星很明亮,三人看了一會星空,氣溫降到冰點以下,此處溫差果然大,三人準備回帳篷休息,柳致知和賴繼學對宋琦的陣法還是很有信心。
天空月亮升了起來,三人站起身,柳致知向遠處眺望,陡然“咦”了一聲,另外兩人也順著柳致知望的方向一看,卻是來了幾個人,向這邊而來。
他們漸漸走近,柳致知看清楚來人,卻是四個喇嘛,向河邊走來,來的方向並不是白天三人所來方向。
他們也望見了火堆,看到三人,宋琦今天所擺的陣是一個防護陣法,如果沒有東西侵入,並不會起作用。
三人也不想別人發現陣法,便主動出了陣。
“四位大師,我等三人是驢友,不知四位大師夜晚趕路,要去何方?”宋琦合十禮敬。
“三位施主你們好,我們是附近迦舉派的僧侶,夜晚到此是為了修行考核,我的三位弟子拙火定修行成功,已成靈熱成就,將在河邊考核,想不到遇到幾位施主,施主盡管放心休息,不會影響你們。”其中一位也用漢語回答到。
三人立刻來了興趣,知道四人之中,這位喇嘛應該是另外三人的上師,三人入藏前,在蓉城找了一些資料,對西藏作了一個比較深入的了解,西藏佛教是密宗,修行講究即身是佛,內地常說藏密分為紅黃白黑幾教,迦舉派就是內地所說白教,西藏密宗並不稱自己是紅教白教,紅黃白黑不過是內地人習慣稱法而已。
“上師如何稱呼,不知如何考核?”宋琦好奇地問到。
“巴喜勒巴,靈熱成就修氣脈明點,考核方法很簡單,他們身上都披著一條毯子,等一下到河邊,在水中沾濕,然後披在身上,然後存想腹部臍輪明點,借以生成靈熱,一夜蒸幹三條為合格。”巴喜勒巴回答到。
賴繼學不由打了個寒戰:“上師,現在好像河水快結冰了,這麽冷的天成嗎?”
“這不算什麽,現在的年輕一代不如我們老一輩了,我那時可是在零下十幾度情況下,硬是破開冰層,將毯子弄濕,然後裹在身上。”巴喜勒巴露出和藹地笑容。
三人不由讚歎,看來西藏密宗果然名不虛傳。柳致知雙手合什,請教到:“上師,密教所傳,除了拙火定,還有什麽?”
“除寧瑪派修大圓滿,其餘均以大手印為最終奧義!”巴喜勒巴說到,寧瑪派就是通常所說的紅教。
“何謂大手印?”柳致知又虛心問到,他卻不會將大手印理解成一個大巴掌。
“大手印就是無手印,更無本尊,咒輪之類,大手印是大象征,大者,無所不包,至高無上,代表佛的無分別智,也就是大圓鏡智,此智最高,最上,且最密,猶如印符,故稱大手印!”巴喜勒巴回答到,佛教與道教傳教方式不同,許多地方顯得更為開明。其中提到的本尊法,是密宗一種修法,在繪有諸佛的大畫卷中,你隨意灑花,花落在何佛身上,此佛就是你的本尊佛,在以後修持中,觀想此佛,結此佛的手印,甚至存想自己與之合二為一,達到即身是佛的境界。
咒輪之法,是以言咒種子字存想體內三脈七輪,左中右三脈,海底輪,臍輪等七輪,實是一種修氣脈方式,拙火定就是一種咒輪之法。
柳致知謝過巴喜勒巴上師,上師也祝福三人。另三個喇嘛已到河邊,解開上身衣服,赤祼上身,將毛毯浸濕,裹在身上,跏跌雙盤,開始存想體內明點,調動體內精微之火,開始中蒸幹毛毯。
巴喜勒巴上師也盤坐他們之旁,柳致知三人看了一會,見三個喇嘛身上已騰起白霧,知道他們開始調用體內拙火。
柳致知抬頭看看唐古拉山雪峰上的皚皚白雪,感受著身外的寒意,西藏這個苦寒之地,藏民族一代代在艱苦環境中生存下來,也創造獨特的文明,佛教傳入之後,與本土的巫術相混合,形成不同於顯宗的密宗,在形式上類似道家的性命雙修。佛教顯宗並不注重身體,稱之為臭皮囊,而密宗則主張即身是佛,注重肉體,成就者,甚至稱為活佛。
柳致知有些感慨,返回了帳篷之上,並沒有睡下,而是盤坐在睡袋之上,漸漸沉入靜定之中,高原那滄桑氣息,種種神秘慢慢融入柳致知的心靈之中。
唐古拉山雪峰之上千尋白雪,在月光顯得格外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