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冬過春來

現在是四月中旬,我已經從每天都鑽到大棚裏不出來,到一天也不一定進去一次。大家都很了解我的性格,對我這樣的變化都沒有表示出驚訝,曲媽更是對我露出了你就該是這樣的表情。

我看大家都這麽的知心,幹脆就把大棚裏的活都扔給了大姐和二姐還有薇薇,我自己就做個甩手掌櫃。

我算著開春的時間,應該是快了,但是我不知道具體時間。每天就聽著大姐她們在我耳邊說大棚裏的稻苗怎麽怎麽樣了,什麽“稻苗都長開了”,“小姨夫說溫度低了,稻苗該不長了”,“明天咱可不能澆水了,現在得保持旱育狀態”等等。

她們都在種植稻苗中找到了自己的樂趣,連李誠那樣的也是手不離書,天天翻書看稻田是怎麽種植的。

不知不覺的,就到了四月末,天氣也開始有了些許的變化。

春天來了,雖然有些姍姍來遲,但總歸還是來了。

從四月末開始,氣溫就開始上升。天上太陽一樣的高高掛著,卻不似前幾天的清冷,而是讓人感到思思的溫暖。沒幾天地上厚厚的積雪都融化成了冰水,滲透到了地下,天地間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村背後的山林脫去了厚重的冬衣,變的生機勃勃。

踏山村的村民們在家裏都躲了幾個月了,這時候都分分從家裏走了出來。在路上看到鄰居都是笑臉相迎,家長裏短的問候。

冬去春來,給人們帶來了無限的希望。

就在各家各戶都準備著春耕的一些事宜時,村長打發一個小孩,挨家挨戶的通知,晚上在村委會大院,要召開一次會議,要求每家每戶都必須派人參加。

這是我們家第一次參加這類的集體活動,我們必須支持啊,所以我們家是薑爸曲爸和我們兩口子帶著5個孩子去的。

走到去村委會的路上,幾個孩子就跑沒影了,我和薑智都沒管,孩子們這一個多月也憋壞了,整天就隻能在家裏玩,好不容易天氣好了,終於可以出來瘋跑了,當然要撒開歡的玩。

村委會是一個大院,正中是一長排屋子,在房頂上掛了個牌子,寫著“踏山村村委會”,在各個屋子外麵都掛著小木牌子,“計劃生育辦”“財務”等等,我一看這整的還挺全乎呢。

在大院貼近屋子的地方擺了一個長條的桌子,看起來是村長的位置,下麵擺放了很多的長條板凳,已經有很多的村民坐在上麵了,三三兩兩的聊著天,看到我們進來,把聊天的聲音就放低了,用打量的眼神看著我們,我想可能是我們家這一個月來做的事都有些高調了的原因吧。

剛回來就態度強硬的把房子收了回來,接著又大動作的開始凍冰塊,一個多月前又在家裏的大棚裏種起了旱稻。估計家家都得對我們家這些不尋常的做法議論紛紛。

我們也沒理會村民們探究的眼神,看到了早來的小姨夫,就搬個板凳坐到了一起。

不一會,基本上村裏人都到齊了,村長走向前麵長桌的時候,下麵的人很給麵子的都鼓起掌來,估計大家都在家憋瘋了,這次可算有個能看到人的機會了,所以表現的分外的激動。

村長很有範的,站到長桌後麵,雙手舉到胸前的高度,想眾村民壓了壓,看著大家都安靜了,就坐了下來,正事宣布會議開始。

“大家肅靜了啊,我們正式開會。

在這個時候把大家召集來,而且通知的時候已經說了最好每家都派一個代表來,因為這次有幾個重要的事要說。

第一個就是天氣好了,我們村要開始準備春耕的工作了,雖然現在地裏還太濘了,還進不去人,但是我們在家裏該育苗就得育苗了。

本來今年咱們村因為天氣的原因就種的晚了,這天氣好了,咱們就要抓緊時間,盡早把水稻給種上。

還有就是不管家裏糧多糧少,都不許賣糧。前兩天我去了縣裏一趟,咱們縣算是農業縣了,所以才在這次的雪災裏挺了過來,大家是不知道啊,外麵很多城市都沒有糧食了,這天氣好了點後,就有人想從咱們縣裏買糧,但是有了這次的雪災,咱們自己就應該有些憂患意識了,你們說萬一今年收成不好,或者今年冬天還這麽冷,咱們手裏沒糧可咋辦?”

“村長,要是有人貪錢,偷摸的把糧食賣了怎麽辦?”有個村民意有所指的提出了這個問題,影射的是去年的陳翠花一家。

“貪錢?還貪什麽錢啊,現在在外麵你拿著錢去,可沒有人賣給你東西,現在興拿東西換。咱得傻成啥樣啊,拿糧食換現在大家都不愛要的錢。要是真有人不信邪,賣錢了,那可就對不起了,你要是沒糧食吃,我們大家夥可都不管了。”

下麵坐著的陳翠花聽村長說現在錢不好使了,有些呆愣,然後有些不相信的又問了村長一遍:“村長,外麵錢真的不好使了嗎?”。

“我去一次是沒碰見願意收錢的賣家,都是拿東西換了。”

“啊~,這可怎麽辦啊,我家的那老些錢不都成廢紙了嗎?”。陳翠花從板凳上滑了下來,做到地上就開始哭嚎上了。

我聽到有些村民議論,說她現在哭的比她爹媽死的時候還淒慘,我忙掩飾的地下了頭,躲在薑智後麵偷偷的笑,這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會議被陳翠花的哭嚎聲打斷了,村長很是不耐煩,看著陳翠花又在拍地,對著她後麵那個傻站在隻知道來回搓手的男人說:“陳大生,你能不能有點男人樣,把自己媳婦管好了?”

陳大生有些無措的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村長看他的樣子很是無奈,對地上撒潑的陳翠花說:“你哭什麽哭,鬧什麽鬧,我當初可是不讓你賣糧的,是你非要賣,現在還有什麽臉哭,要哭回你家和你兒子哭去。”

村長看他說完也沒什麽效果,就對她又說:“行了,你現在把嘴閉上吧,要是在哭,就讓幾個人把你送回去,接下來的會你就不用參加了。”

這句話對她起了作用,陳翠花說:“憑啥俺不參加啊。”

說著,嘴裏的哭嚎就停止了。

村長看陳翠花消停了,就繼續開會。

“咱說到哪了?”村長都讓陳翠花哭的有些糊塗了,不知道講到了哪了。

“沒人稀罕錢了,不能賣糧食。”下麵有個村民給村長提了個醒。

“對了,就是別貪錢別賣糧。”村長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接下來咱們說第二個事啊。第二個事也是關於咱們春耕的事,咱們村現在就有兩台拖拉機,往年如果大家想借用的話,是一天一百塊錢,油自己備,今年這條件老呂家說要變一變了,油還是自備,但是今年不收錢了,給交糧食了,一天10斤大米,要是有要租的,一會散會後,就去老呂那登個記,咱按先來後到的順序排,省的到時候因為誰先用誰後用打架。”村長說完,拿起桌上放著的大茶水杯子喝了一口。

村長說完第一件事的時候,大家都沒有什麽想法,當說第二件事的時候,大家就開始相互議論了。

“這咋還要上糧食了呢?我家的糧食可不多了啊。”

“這事好啊,這算起來還便宜了呢。”

“現在加油站還開不,能買到柴油不。”

我聽完村民們的各種議論聲後,心想村長這算不算是有政治覺悟,與時俱進呢?

雖然現在天氣好了,國家有一些產業已經相繼的恢複了生產,但是現在大多數人被剛剛結束的這場雪災折磨的,認糧不認錢了。村長就也把錢換成了糧了。

“第三件事就是咱村的電力問題。昨天我去了趟縣裏,找了相關領導,想問問看,咱村這停了的電,能不能在近期給修上,我尋思咱春耕的時候有電就方便多了不是。”

村民們一聽是修電的問題,都紛紛叫好,“對村長,是該讓他們給咱把電修上了。”

“這都當好幾個月睜眼瞎了,現在天氣好了,怎麽的也該給咱修上了。”

“大家肅靜,先聽我說,先聽我說。我和縣裏領導說了咱們村的情況,但是縣裏領導也說了,現在縣裏沒有條件把周圍的這些村鎮的電力都維修好,要是咱一定要現在修的話,他能給想想辦法,找幾個技術人員來,但是我們村要自己承擔費用。”村長也是一副無奈樣,這眼瞅著就要春耕了,沒有電太不方便了。

“這咋還讓咱們自己掏錢啊,以前可不是這樣了,這不是應該國家管嗎?”。有些村民在下麵聽到村長說要自己承擔修理的費用,就有些不樂意了。

“這大家得理解,今年咱全國都遭受了雪災,你們是不知道啊,城市裏可是死了老鼻子人了。不是餓死的,就是被吃了的,你們想想,人都餓的開始吃人了,那得是多嚴重的情況啊。多虧咱們村的人去年都沒把糧食賣了,這才能熬過這次雪災。縣裏領導說了,維修的工人就那麽幾個,要是排的話,咱村再等兩個月也來不了電,咱要是同意承擔費用,就讓他們給咱村先修。”

有的村民聽後,有些遲疑的問:“村長,要是咱們自己承擔費用的話,咱們一家得掏多少錢啊?”

村長在前麵解釋說:“人家現在不要錢,就要糧,一用要1000斤,咱們村原來一共是47戶人家,這老薑家從城裏搬回來後,就成了50戶了,咱們每家20斤大米剛剛好。”

小姨夫一聽就反駁村長說:“村長,你算錯了吧,就是加上我大姨子一家,也才48戶人家吧。”

村長慢條斯理的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茶說:“不是現在分成三家住了嗎?那就得算三家吧。”

“那怎麽能算三家呢,他們是……”小姨夫聽村長這麽說,就想和村長辯解一下。

薑智拉住了小姨夫,衝著村長說:“行,就算三家,以後我們不管是交什麽都算三家交。”

村長剛剛一說從47戶變為50戶的時候,我們就明白了,這是上次把村長得罪了,他想治治我們。

老李家人剛剛聽了後就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我們笑,尋思我們也要吃一次悶虧了,他們也解解氣了。

不過這樣對我們更好,我們不在乎那點糧食,我們認為分開來算對我們來說還是好事呢。

“好了,現在50戶人家是不是都有代表來了。要是都來了,咱們就舉手表決到底要不要接上電。畢竟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是大家的事,大家都有權利決定,咱們為了公平起見,一家就派一個代表,如果一半以上同意了,咱們就收糧食,馬上修電,要是大多數都不同意,那咱們就再等等。好了,現在同意交糧食馬上修電的請舉手。”

下麵的村民們都相互詢問著,有的說完後就舉起了手,有的則搖了搖頭。

最後統計的結果是有41戶人家都同意掏糧食早修電,其中我們家就占了3票。

村長在前麵宣布:“好了,既然大多數人都同意交糧食,那咱們明天早上8點就在村委會這個大院收糧食,大家都自覺點啊,明天可不要晚了。好,散會。”

村長一宣布散會,就有幾家人家爭搶這去找了村長和村裏的大戶呂國安。我們在這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姨夫給我們解釋到:“這是去排隊用拖拉機的,咱村就兩台,村長家一台,呂國安家一台。”

我拉拉薑智說:“咱也租一天拖拉機用吧,咱家的地可不少,早把水田耕完了,咱們好把家裏的稻苗移栽過去,咱們大棚裏的稻苗可真的有些擠了。”

“行,我這就去排隊去。”薑智同意我說的。

“那你要去哪家排?”我拉著想走的薑智問道。

薑智聽我的問題就是一笑,“當然是村長了,咱和他熟悉。你可別小心眼啊。”

我衝著他翻了個白眼:“我什麽時候小心眼過,我就是怕他小心眼,在給咱使點壞就不好了。”

“放心吧,他村長當了這麽多年,這點肚量還是有的,要不早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貓著去了。”

事實正如薑智所預料的,當薑智和村長說過兩天就想用他家的拖拉機時,村長麵帶笑容的滿口答應了。其實我們家也不用去排隊,別人家預約的最早也是5月下旬,我們預約的是兩天後,所以不起任何衝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