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他們是分開吃飯的,就算是一起吃飯的,薛水做飯也應該是由著她自己,誰會想到家裏永遠都有著一位自以為是的老人。
怪不得薛水迷信,年初一都不能過的開心,想想接下來的一年裏,能有多少真正開心的時刻?
每個成年人,除去了春節休息的時間,有多少人會天天膩在家裏?有多少人除了春節期間,一家人是歡聚一堂的?
當家婆掃了薛水的興時,她從來沒有說出來過,而是不斷的讓自己努力賺錢,希望有一日能逃出她的掌控。
薛水不反駁她並不是怕她,而是敬畏她是一位老人,更多的是考慮到她是她老公的媽媽。
然而老人家卻不是這樣想的,她天天呆在家裏不知道是太無聊了,還是老蒙了,居然覺得能指揮到薛水按她的意思去做事是一種快樂的事情,是一件至高無上的光榮。
眼看年關就要到了,薛水手上的錢也不多,倒是足夠過個舒服年的。
“我們什麽時候回家?”薛水每天忙的不亦樂乎,難得半夜三點有空閑坐會,自然不忘記關心一下回家的時間。
“你想什麽時候回家?”範十一何嚐不知道薛水辛苦呢?他將她摟在懷裏,溫柔的撫摸著她的秀發反問道。
自他和薛水相處以來,幾年時間裏他對薛水的了解是,她是一個無所不敢的女人,同樣也是一個愛錢如命之人,但是卻是一個家務一竅不通之人。現在讓她做這些鎖事雜事,她能做到如此細膩,一定是很辛苦很累了才會想著快點回家過年。
“現在這麽好生意,我都舍不得回家這麽早。”薛水眼底的黑眼圈不是一般的深,但是提到生意她馬上就精神百倍。
“賺錢固然重要,年也是一年隻有一次的,休息是必須的,最多我們明年早點來。”範十一同樣愛財如命,但是在他的眼裏錢永遠沒有生命與健康來的重要。
“恩,那我們就勞逸結合,等生意沒那麽好了再回家。”薛水難得今天收了個早工,到了下班時間卻依偎在範十一的懷裏和他閑聊的起勁,同樣是拖到四點才上床休息。
在外人看來範十一也就一位二三十來歲的帥小夥子,倒是薛水又怕冷,加之最近做的辛苦,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多歲,明顯的看上去憔悴不堪。
很多人都會問薛水:“那個男人是你什麽人?”
“當然是他老公啦。”有人顧客會不屑那些問話的人,毫不客氣的堵回去。同時也會有很多人不識趣的繼續:“你是不是比你老公大很多?”對於別人的問題薛水向來隻是聽聽,從來不會放在心上。不過別人的話不得不讓她重視自身問題,難道她真的有這麽老嗎?
最近忙的連照鏡子的時間也沒有,薛水的確不像一個八零後,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外表,更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薛水隻是因為一下子無法適應這樣辛苦的生活,才會憔悴,加上她本身的皮膚比較黃,才會顯得她看上去很老,與同齡不符。
倒是有很多經曆略勝一籌的人懂得看人的眼看,看得出薛水並年齡並不大,能做夠吃得起這樣的苦實屬不容易。
看著一位穿著時尚,不談年齡隻談舉止優雅的女子,連刀都不會拿的人,想想她能有多老?能有多窮?
做這些事情與窮富無關,薛水當時隻是一心想要擺脫幼兒園的工作,做每個行業時間長了就會想著換個工作環境,換個地方來發展。
沒想到現在的事情讓薛水感覺到了壓力,也許這與她平時不下廚房有關吧,怎麽連拿刀也不會。
“老板來兩條鴨脖子,幫我砍一下。”顧客見到薛水坐在電腦前串海帶,很好笑容的對著薛水叫道。
薛水同樣麵帶微笑的火速行動,嘴上卻不忘記和顧客叨家常籠絡人心:“你怎麽還沒有放假,過年要不要回家?”
“還有三天就放假了,你呢要不要回家?”顧客是這裏的常客自然也喜歡八卦一下薛水的事情,再聽到薛水砍鴨脖子,一下下有節奏的聲音時不驚大吃一驚。“喲,你這麽快就會拿刀了!”也怪不得人家顧客會這樣吃驚,誰讓薛水剛來這裏的時候什麽也不懂呢?每每範十一不在家,她聽到有人說要砍鴨脖子的時候,就是拿著一條鴨脖子到砧板上放著,看著,愣著,居然不會拿刀。
很多顧客看到這一刻都會流冷汗,也會有很多人都會自己進來動手,這位顧客就自己動手中的其中之一。
來這裏十天之後,薛水不但懂得如何拿刀,而且幫人家砍鴨脖子的時候還是很熟練很快速的搞定。
她深知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很難做,隻看你有沒有心去做。薛水就是一位非常用心人士,隻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好的。
拿刀砍鴨脖子而已嘛,又不是讓她去殺人,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想想剛剛和範十一在一起沒多久之後就回湖北老家的那年九月,薛水家裏種了很多棉花,必須請人做事才能將棉花收上來。
工人幫做事是論多勞多得的,很多人偷機取竅,在采棉花的時候隻采上麵的那個頂,至於下麵的那些就不管。這樣做為老板的薛水家就會損失很大。
薛水的爸爸媽媽是老老實實的農民,他們自然是不敢去說那些做事不認真的工人,倒是薛水不會被人家欺負到頭上來還不理會。
她跑到棉花田裏去巡視了一遍,很快就查到了做事不認真的人,她起初是好聲好氣的讓人家幫幫忙,做好一些。
誰知那人給臉不要臉的破口大罵起來,惹得薛水生氣的要命。她也不罵那個沒素質的人,隻是很嚴肅的問她:“你到底要不要重新幫我把那些采幹淨?”
“媽的,老子出來做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那婦人很老串的數落著薛水。
“你再罵一句?”薛水實在聽不下去她出口成‘髒’的話,隻能很凶悍的指著她惡道。“我現在不要你做了,你滾。”
“老子又不是你請來的,為什麽要走,媽的……”婦人在人群裏依舊罵聲不斷。
有離薛水很近的工人們看到她臉色的不對勁,好言相勸同來做事的婦人不要再說了,可是她不聽,繼續罵聲滿天飛。
“你是不是還罵,不願意走?你等著我拿刀來把你捅死,看看你還有沒有力氣罵人。”薛水心髒起伏特別快,臉漲的通紅,真的跑回家去拿了把刀往田裏衝去。
媽媽在家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追在她的身後問個明白,她卻理也不理,隻說要殺人。
薛水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來這婦人是太過份了才會惹得她如此大動甘戈。
田裏采著棉花的工人們齊齊轉過身來望著薛水,見到她手上果真握著一把鋒光閃閃的水果刀,頓時嚇的不輕。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你還是快點回去吧,小心她真的殺了你。”大家算是看出來了,這老板兩夫妻老老實實的,生的一兒一女可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
“丫頭,她隻是習慣了開口閉口帶髒字,並不是有意罵你的。”人群裏有人替那婦人解圍,啟圖安撫薛水那顆不安的心。
“我管她是不是習慣,反正她就不能罵我的媽,否則她就是想死。”薛水拿著的刀的手緊了緊,嚇得那婦人趕緊閉上自己的嘴,從離薛水遠遠的方向逃走。
剛好讓從街上采購回來的範十一和表姨夫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表姨夫打趣著範十一:“你娶這麽一位母考虎回家,以後有的你好受。”
“嗬嗬,我不怕。”範十一信心十足,他相信自己有能力馴服這麽一隻人見人怕的母老虎。
拿著刀砍鴨脖子的手自然的放慢速度,嘴角卻扯著一抹甜甜的笑,也不看看她是誰,從來就沒有她不敢做的事,隻有她不想做的事。
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臘月二十六範十一和薛水特意做了很多好吃的鴨脖子和鴨貨準備明天帶回家去請大家吃。
換左是別人是肯定不會有範十一這麽細心的,他特意做了一鍋不辣的帶回家去讓大家吃。
廣東人不吃辣也不是一兩個人知曉的事情,做為家裏的一員,範十一很了解大家的口味,自然不會害大家。
有好吃的和大家一起分享,這樣吃起來才快樂。
一邊做貨一邊賣,有很多人聞著香味跑來買,也有很多人得知薛水她們明天就回家過年了,今天晚上特意來多買一些。
到最後能帶回家的東西雖然比起初做的要少了些,但再怎麽樣也有滿滿一箱子。
讓本來就不喜歡帶東西的薛水嫌棄了,坐幾個小時的摩托車回家去就是很累的一件事情了,現在還得帶上這麽多的東西不是火上澆油嗎?
“你帶這些東西回家去還不知道人家吃不吃呢?”薛水真擔心人家不知道最後導致浪費。
“你放心吧,家裏的人最喜歡吃的就是鴨頭,浪費是根本不可能的。”範十一的篤定是對的。
最後一樣不剩的全部搞定,最後換來的不是多謝,而是帶少了,我還沒有吃到。
其實很多時候,人都是這樣的,一旦人家對你好一點的時候,你就會覺得那是理所應當的,根本不懂得什麽叫做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