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影子
蕭桐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伸手翻開小冊子的第一頁。見昨天自己看到的日記依然存在。他抬頭望向窗外,見夕陽的餘輝還是那樣璀璨,他道:“準備好了嘛。”小海不自然的幹笑一聲說:“蕭哥快些念吧,一會天都黑了。”其實蕭桐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多日來的連續驚嚇,已經將蕭桐弄的精神恍惚。借助這句話,可以起到一個自我安慰心理的作用。
蕭桐快速翻了一頁。果然,那上麵又被寫滿密密麻麻的秀體小字。但他並未驚訝,隻是身體微微震顫片刻。因為“她”來寫下其餘部分的時候,眾人就與其一牆之隔。蕭桐想到這,那種恐懼戰栗又再次全數侵襲。
他掃了一眼眾人,然後將目光再次落到還有些微微潮濕的紙張上麵,輕輕開口道。
‘1998年9月25日,天氣晴,亡村歸來第五天。’
‘帶子丟兩天了。我得設法找到它。我很害怕,劇組的人都失蹤了。我還記得昨晚大家還與警方聚在一起商討報人口失蹤的相關手續。可今天一早,劇組裏的人就剩下我一個了,我該怎麽辦,難道下一個失蹤的將會是我。秦警官通知我收拾行裝,準備與部分幹員一起撤離,但我不甘心,為什麽帶子會丟!到底又是因為什麽,讓警方如此顧左右而言他。我在看著你。’
蕭桐忽然噤聲。當然他沒有念出,這最後多餘的一句話。溫彩下意識地說道:“秦警官?這是……”說著她看向秦月明。小海當場就摸向背後,但一摸之下才想到手槍已經在與黃狗的搏鬥中,丟失在祠堂那邊了。秦月明見到眾人的緊張模樣後,低下頭道:“你們不用看我,日記中的秦警官我不認識。”正當小海要問出下文的同時,蕭桐道:“秦姓是大姓,同姓並不稀奇。可是這日記怎麽就到第五天了?第四天的日記呢?”
溫彩道:“繼續往下讀,沒準接下來的日記會有說明。”
‘1998年9月26日,天氣晴,亡村歸來第六天。’
‘我在抵達Z市以後。接到V市公安廳的傳訊。但我沒有去,我不甘心,我必須弄明白整件事情並且找到大家。當夜我租了一輛車,摸黑回到如家客店。但我看見客店門口,竟站了一排武警。我根本就進不去。隻好將汽車開到偏僻的地帶隱藏好。然後在遠處觀望這家客店。我在看著你。’
‘1998年9月27日,天氣晴,亡村歸來第七天。’
‘我醒來發現,失蹤的夥伴們正在車窗外看著我。我起初很興奮。但他們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無論我怎麽喊,他們都不回答我的話。我害怕了。在強烈陽光下,他們沒有影子。但我深知他們是讓我離開。他們的眼神,我可能永遠都無法忘記。我在你身後。’
“我在你身後……身後!”蕭桐忽然起身,這一舉嚇得大家驚呼連連。蕭桐仿佛是尋找著某樣東西,他睜大雙眼,不安地掃視著四周。由於條件反射,他這樣,也讓其餘幾人不安起來。他們紛紛站起,與蕭桐進行同樣的動作。
就在此刻,不知從哪傳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而且愈來濃烈。這股突如其來的怪味,讓房間內的眾人瞬間站定。正當秦月明幾人不解的同時。蕭桐指了指他們腳下的地麵。其餘人隨即向腳下看去。見一對不大的腳印,正十分清晰地印在,蕭桐座位後的地麵上。
通過腳印來判斷,這印記的主人應該沒有穿鞋。這樣說來,就不可能是處於房間內的幾人留下的。蕭桐深吸口氣,道:“大家不要怕。”正當幾人定睛觀察腳印的同時,溫彩忽然尖叫一聲,她手指地麵喊道:“它動了!它動了!”
蕭桐聞言猛地低頭一看。那腳印就如同一個人在走路一般,一個緊挨著一個,慢慢竟然印向了門口!小海麵帶恐懼地閃身至一旁,他將身體緊緊貼攏牆麵,生怕會撞到這些腳印的主人。蕭桐沒有動,他就這樣呆呆盯著印記走出門口。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每篇日記都會留下這樣一句話。
“我在看著你……”
房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當中,眾人像是雕塑一般原地不動。隻有那雙眸子彼此凝視。
“吱嘎——吱嘎——”
門外吹來一陣風,將眾人頭頂的鐵質電風扇,吹得左右擺動。
夕陽西落,地平線上隻剩下太陽的半點輪廓。光線照進房間。蕭桐抽出一包香煙,由於手部顫動強烈,他剛要將一支煙送入嘴中的時候,香煙掉了。香煙是圓柱體的,它在落到地麵之後,還頗不安分地滾向蕭桐身後。
秦月明看看溫彩,又看看緊貼著牆壁的小海與小劉,道:“上午在這房裏,多出的那個人,就是剛剛……”溫彩揮手打斷她的話,並且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蕭桐蹲下身,看著自己抖動厲害的雙手,他暗罵了一聲:“狗屎。”。
他用狠勁一把拍牢正“行走”著的那支香煙,無意間,眼角瞥向眾人身後的那麵白牆。忽然看見一個影子正倒影在牆上。蕭桐的瞳孔一陣緊縮,他一屁股坐倒在地,道:“你們看這是什麽!”秦月明等人自然回頭一看究竟,見一個人影正被陽光映射在這麵牆上,人影是浮空的,而且它還在左右搖擺。原因是一根繩子的倒影正牽著人影,而繩子倒影出的另一端,就掛在鐵質電風扇的虛影上。
“啊……”溫彩捂住嘴,但仍沒止住尖叫聲自口而出。他們在同一時間都看向頭頂的鐵質電風扇。電風扇整體仍然左右擺動。可根本就沒有那個屍體。蕭桐爬起一把抓起小冊子,他快速看向後來所記錄的日記。
‘1998年9月28日,天氣晴,黃昏。亡村歸來第八天。’
‘我忘記是怎樣進入客店的了,武警不知因為何故都離開了。看著地麵撒落的許多文件,我知道他們是被迫撤離。我一個人走遍客店的每一個角落。帶子呢。帶子你在哪。當我走到客店東麵的同時,我看到老板娘竟然早已上吊在,東麵的一座房屋之中。她曾勸過我們離開。我正對屍體哭訴的同時,老板娘的雙眼竟然睜開,看了我一下,我被嚇暈了,而且還做了一個怪夢。我夢見許多年後,有人會發現我的屍體。而我也會在幾天後死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蕭桐盯著接下來的日記滿滿都是“我不甘心”這四個小字,而且字體不再俊秀,東倒西歪雜亂無章。蕭桐甚至能想到當時這個女人的心態。是恐懼,是絕望。
蕭桐低下頭,不再去看這小冊子。半晌後,他突然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小海,準備好汽油,咱把這屋子給我燒了。小海!小海你聽到沒有!”說著他突然抬頭,可率先映入眼簾的確是一具女屍正吊在鐵質電風扇上,蕭桐驚呼一聲,快速呼喚道:“小海!小海!”可房間裏,除了自己與那個上吊的女屍,卻在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蕭桐慌了,其他人呢?其他人在哪?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門口。蕭桐剛要開口呼喚出夥伴的名字時,那個人影已經走至門前,由於夕陽已落,房內被黑暗所完全充斥。但蕭桐依然看清了那個人的樣貌,那是一張比溫彩、秦月明還要美麗萬分的容顏。一時間,蕭桐找不到任何詞匯,能來形容這個女人。
她輕抿著唇,雙手緊緊懷抱一本小冊子。一雙星眸中此刻正與自己一樣,被恐懼所填滿。白襯衫與黑短裙都勾勒出她的玲瓏曲線。對方在剛要邁進門檻的同時,由於腳上踏著的黑色高跟鞋,後跟太高。當場就崴了腳。
“啊……”對方痛呼一聲。但蕭桐害怕了,她是誰?難道她是這本小冊子的主人?蕭桐低頭一看,小冊子竟然消失了。他盯著對方手中的那個小冊子,感覺頭部一陣眩暈。蕭桐連滾帶爬地躲入床底。雙眼一眨不眨的瞪視著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