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最終攤牌（中）
書房裏，三位昔日的同學、如今的帝國重臣默然靜坐，氣氛沉悶壓抑。
金鉞麵色陰沉，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伯納德微眯著眼，懶散地靠在沙發上，許久沒有出聲，似是神遊天外。
蘭德爾不慌不忙地品著咖啡，麵帶微笑，耐心等候著。
“再過一個多星期，陛下的行營就要返回帝都了！”長時間的沉默之後，金鉞終於開口道。
“是的！”蘭德爾點了點頭，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並且誰也阻止不了了！除非是零號基地裏的那五艘死星艦全部出動，並且調集駐守帝都的所有禁衛軍團，才可以壓製住楊文韜！”
伯納德冷冷一笑：“不過就算能夠壓製住，也不可能將其消滅，以他的本事，若是執意要走的話，誰也攔不住！”
“不過隻要陛下的行營回不了帝都，那麽用不了多久，帝都就會出現第二位皇帝，”蘭德爾微微笑道，
“這樣在聲勢上，至少可以與陛下形成平分秋色之勢，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形勢會漸漸向著有利於帝都這位新主的方向發展！如果陛下長時間無法脫困的話！”
“若是陛下能夠及時脫困呢？”金鉞冷哼道。
蘭德爾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
“那麽，陛下就依然是帝國的正統！這位新主將被認定為謀朝篡逆者，舉族都會遭到無情地抹殺，包括他的那些黨羽！不過，鑒於他手中掌控的實力依然足夠強大，所以陛下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還得同這位謀逆者好好打過一場才行！”
“但是最終的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伯納德強調道。
“也許吧！不過你們就沒想過嗎？就算他落敗，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遠遁星海，另尋一處地方割據自立、休養生息，等到時機合適時東山再起！”蘭德爾平靜地道。
“如今的帝國剛剛經曆過大戰，實力已經折損不少，再加上將來的這一場內亂，帝國的元氣將會損耗到難以承受的地步，必須經曆長時間的休養才能恢複，在這段時間裏，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了！”
金鉞不冷不熱地說了句：“如果這位謀逆者被殺死了呢？他的那些死黨還能成得了氣候嗎？”
“就算他死了，那個團體內部也會重新推舉出一個領導人來！”蘭德爾淡然道，“一切不會有任何改變！”
“而且，你們所說的這種情況，都是建立在陛下能夠及時脫困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成為現實！如果，陛下一直被困在那口魔棺裏麵無法脫身的話，隻要拖上三到五個月時間，那麽帝都的大勢將無可逆轉！”
“新主一旦上位，倚靠眾多的支持者，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完全可以充分鞏固自身的地位，並且將那些置身事外的中立派係盡數拉過來！甚至就連那些敵對派係、以及忠於陛下的勢力，都會有很大一部分選擇效忠新主。”
“不要以為這一切不可能！在權力與利益麵前，任何家族、任何人都是極為現實的！或許在這之前，他們有不同的選擇、不同的效忠對象,可是這一切得以成立的前提，都是這種選擇能夠充分保證自身的利益！如果這一點無法成立，那麽他們就會很快轉變立場，重新做出最符合現實的選擇！”
頓了一下，他看著兩位同學的臉色，加重了語氣道：“目前的帝都，忠於陛下的勢力依舊在明麵上占有優勢，還有不少人在觀望，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這批勢力轉變立場的速度肯定也是最快的！”
“他們選擇忠於陛下，是因為陛下在以前能夠給予他們足夠多的利益。可是當他們發現，陛下已經無法做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拋棄陛下，然後去效忠新主！這無關是非對錯，一切都是為了利益而已！”
說完，他好整以暇地往沙發上一靠，開始閉目養神，書房裏重新沉寂下來。
伯納德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盯著天花板上的古典水晶吊燈凝視了一陣，才慢慢地道：
“這一切，都是你早就已經謀劃好了的吧？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句，蘭德爾閣下，皇帝陛下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嗎？”
“沒有！”蘭德爾坦然道。
“那麽帝國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嗎？”伯納德又問道。
“也沒有！”他的回答依舊平靜。
金鉞慢慢攥緊了拳頭：“那你承認自己是一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了？”
“白眼狼？”他輕聲將這個詞念叨了幾遍，自嘲地道：
“你們都是這樣認為的嗎？也難怪，你們和雲昊羽的交情是最深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是那種重義輕利的性子，想來你們也差不了多少！”
說到這裏，他終於嚴肅起來，沉聲道：“如此也好，我就給你們詳細解釋一下我這樣做的理由好了！”
“洗耳恭聽！”金鉞冷冷笑道。
“雲昊羽當年帶著我們這幫同學出走獄魂星海，這些年來，一路征戰廝殺，終於掙下今天諾大的基業，期間犧牲在戰場上的也有不少。可以說，他能夠有今天的成就，我們這個群體出力是最大的，這一點你們不能否認吧？”蘭德爾肅然問道。
伯納德點點頭：“當然，這點我不否認！璐華學府出來的校友，是陛下的核心班底，隻要是能夠活下來的，現在都能夠在帝國的權力體係中擔任不錯的職位！而且陛下給予我們這個群體的各種優待，是帝都任何其他勢力都無法比擬的，包括皇後的家族都是如此！”
“沒錯，這一點我也承認！”蘭德爾道，
“但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都是出身草根階層，與帝都的那些豪門世家原本是沒有任何交集可言的，陛下如此偏愛我們，給我們這個群體如此多的權力，這已經引起了幾乎所有勢力的不滿！”
“以前是陛下在，他們不敢說什麽，如今陛下出了事，將來帝都必然要換新主，無論接掌神器的是誰，他都不可能再像陛下那樣，繼續厚待我們這個群體了！”
“出於種種考慮，我們這些舊主的嫡係班底，必然會成為他的首要打擊對象！被剝奪權力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有可能是抄家流放、乃至滅族！不要以為這不可能，在這種非正常的狀態下完成的最高權力更迭，帶來的必然是對舊主勢力的大規模清洗！這樣才能保證新主的地位鞏固！”
“為了這個帝國，我們這個群體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卻要淪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連帶自己的家人都無法保全！你們難道就忍心看著這一切成為現實嗎？我不願看到昔日的同窗死在那幫貴族老爺的屠刀下，所以才決定挑起這副重擔！”
“無論如何，璐華學府派在朝中的地位不容動搖、我們的利益不容侵犯！陛下不在了，我們就要重新推舉出一個人來，保證我們這個群體的利益！而不是將自己的命運交到那些愚蠢自負、傲慢無恥的貴族世家手裏！”
金鉞臉色不由一白，將本要脫口而出的激烈指責，生生咽了回去。就連伯納德也沉默了下來。
這家夥的作法雖然讓他們不齒，但是他的觀點卻不能說全無道理！如今的朝中，出身璐華學府的成員確實不少！而且一直受到了陛下的另眼相待，混得最差的都是一方封疆大吏，如他們這幾個核心決策層的就更不用說了！
帝國內閣如今最重要的二十一個強力部門中，倒有三分之一都是由陛下昔日的同學和校友掌控，那些不太重要的部門，同樣有不少人擔任高位。而帝國軍團中，這一群體直接間接掌握的艦隊同樣占據著相當大的比例！
這種現狀，使得帝都的其他勢力都頗有微詞，不少古板的老臣認為，讓這樣一群毫無貴族修養的貧民把持著帝國如此多的權力資源，是絕對不能被接受的行為！隻不過懾於陛下的威嚴，才不敢公然反對。
如果陛下真的隕落了，那麽登上最高權力寶座的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容忍這樣一個群體繼續掌握如此多的權力，下手清洗是必然的結果！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就是首當其衝！
“你們覺得如何？”蘭德爾看著他們的表情，溫和地笑道：
“與其等著被未來的掌權者一一抄家滅族，不如趁著我們現在還有反擊之力的時候，聯合起來收拾掉他們！憑我們現在掌控的力量，這樣的計劃是完全可行的！”
“隻要我將來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璐華學府派的利益不僅不會受到任何影響，相反還會得到進一步加強！你們將獲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權力！這個帝國，將永遠掌控在我們手裏，我們的名字也將載入史冊，萬古傳頌！”
“星海世界將在我的手中統一，然後我會率領帝國大軍開疆拓土，成就前所未有的宏圖偉業！陛下未完成的夢想，我會逐一幫他實現！”
“隻要你們肯幫我，這一切很快都會成為現實，怎麽樣？跟著我一起幹吧！”他無比熱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