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代價（下）
方圓數百米的廣場，已經為殷紅的鮮血所覆蓋，即便是邊緣處，也能輕易淹過雲昊羽的靴子背麵。
廣場正中央的位置，數以萬計的叛黨成員及其族人，都已經化為一地的碎肉塊，令人生畏的戰偶軍團已經被清洗完畢，重新退出了廣場。凝若實質的血腥味彌漫全場，久久不散！
那種淒厲、恐怖、慘絕人寰的哭喊聲、喝罵聲、求饒聲猶自在耳邊回**，但是在場諸人都已是見慣殺戮的，因而絲毫不為所動！
最後一輪行刑結束後，皇帝站在廣場邊緣，盯著眼前的修羅血海，久久沒有出聲。身後的眾臣也不敢說什麽，隻是靜靜等候著。
一縷縷肉眼不可見的微弱神念在空中輕輕地遊走盤旋，將一團團無質無形、尚未完全消散的意識碎片吞噬，剔除掉其中的負麵情緒之後，隻餘下最為精純的靈魂能量，再與識海中的那團金光融合。
隨著大量的意識碎片源源不斷地被牽引而來，金光終於發生了變化，稍稍變得明亮起來，顯然是開始恢複的征兆，盡管幅度很小，但總歸是個好兆頭，證明這法子可行了。
“陛下的性情，真的是有些變了呢！”雲櫻雪看了看旁邊的大智者，以精神波動無聲地和她交流著。
風嵐曦微微側過臻首，打量著雲昊羽的背影，平靜地回道：“身為君王，都會有這樣一個過程的，他自然也不能例外！”
“可是這對他的心智刺激畢竟太大了，”雲櫻雪擔憂地道，
“他這次大興殺戮，以如此殘忍酷烈的手段誅殺了帝都近半數的官員貴族，也就是因為對他們太過失望的緣故吧！誰也不曾想到，原本最受他信任倚重的那部分人，竟然都是最先背叛他的一群人！”
“……那些家夥固然該死，但是陛下自己，其實也該負些責任的！”風嵐曦沉默了一會，才輕輕地回道：
“如果不是他的某些政策出了偏差，事情怎會演變成如今這樣的局麵？”
雲櫻雪歎道：“這個我不管，我隻是擔心，從今往後，陛下的性情不會變得……跟咱們以前的那位一樣吧？那樣對宮裏宮外，可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想起這些天，雲昊羽那冰冷而壓抑的眼神，一貫溫和開朗、充滿陽光的他，周身也帶上了顯而易見的陰鷙氣息，她心裏就有些發顫。（_）
風嵐曦神色一滯，旋即微笑著道：
“這個，有可能吧！不過，我還是相信咱們的陛下不會走上這條路！當初咱們第一次見到他時，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會走到今天的高度，甚至還會成為咱們終生的依靠，可那時的我至少能夠斷定，他是個堅持本心、始終如一，不會因某些外在因素而輕易改變的的人！”
“所以你後來就選擇了他？”雲櫻雪好奇地追問道。
大智者臉上悄然浮現出一抹淡淡地酡紅：
“這隻是部分原因吧，他這個人啊！其實到現在，我都還完全看不透！本來以我當初的推演結果，他就是運氣再好，混到現在最多也就是個中等國家的國主而已，可他竟然……很多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偏偏就這樣發生了，真是難以置信，有時我都懷疑自己到底是智者還是算命的，怎麽關於他的推演結果，好像就沒一次準確的呢？”
“算了吧！這個我不關心，我隻在乎，他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待我們，希望你這次千萬要猜對了！”雲櫻雪瞪了她一眼道。
一番暗中交流之後，兩女的心情倒是好轉了不少，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雲昊羽終於結束了沉思，轉身走了回來。
“陛下，你……”方夢嫣敏銳地發現他的異狀，有些驚喜地喚道。
雲昊羽溫和地問道：“怎麽了？”
“呃！沒……沒什麽！”她俏顏微微發紅，“隻覺得你好像和剛才看起來不一樣了！”
“是嗎？”他笑了笑，沒有解釋，隻是道：
“時間不早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然後，他轉身對蘇尚清等人交代了一番，這才攜著眾女登上飛車，升空離去。
雲櫻雪與大智者相視而笑，不動聲色地按捺住了心底泛起的喜悅。就在剛才，陛下的笑容猶如滿天烏雲中乍現的一縷陽光，將他身上這些天來的陰翳衝淡了不少！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經過剛才這麽一折騰，陛下的心情顯然好了許多，又帶上了以前她們所熟悉的陽光氣息。
死星艦上的某間密殿裏，雲昊羽尋了個借口，將諸女打發出去後，再度開始嚐試著和雲若玄溝通。
這一次，他很快就如願以償了！
“感覺好些了嗎？”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識海中，她的身影比上次清晰了少許，聲音中的虛弱感也減輕了一些：
“感覺還不錯，至少現在可以和你多說一會話了！”
“那就好！”雲昊羽鬆了口氣，隻要能讓她恢複，死些人根本算不得什麽，何況那些家夥本就該死！
當然了，區區幾萬人的生命和靈魂，顯然遠遠不夠，要想讓她真正達到被困前的威能，恐怕還得更多的人命來填。
“你覺得，究竟還需要多少人的性命魂魄，才可以滿足要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出這個問題。
雲若玄看了他好一陣，才說道：“這個……她之前似乎對你說過的！想要完全恢複在那個時空的威能，至少得殺掉星海世界中一半的人口吧！雖說是戲言，但也是實話！”
“當然，我不會逼著你做這樣的事情，隻是就算恢複到被困之前的水準，至少都需要數以百億計的人命才行！”
“百億人口？”雲昊羽眼角一縮，真正有些犯難起來。
就算在星際時代，這個數字也是極為驚人的了，想要隨意殺掉如此多的人而不引起多少負麵的影響，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以他現在的身份也不例外！
他雖然是皇帝，可也不能隨意殺人，何況還是如此多的人！而若瀾和她更是不可能濫殺無辜，那樣會導致無窮無盡的因果孽報纏身，永世難以超脫！
可是她需要靈魂，自己該怎麽辦？
“不如這樣好了！”盤算了許久，他終於想出了一個主意：
“帝國的軍團已經從帝都出發，開始掃**各地，凡是那些與叛黨有勾結的地方軍政官員們，我會下令將他們全部抓回帝都審判後處死。這批人加起來，大概規模在千萬左右吧！應該可以讓你擺脫隕落的風險了，剩下的咱們再想辦法！”
“嗯，這法子可行，就這樣吧！”她說道。
想了想，他又道：“她現在應該還在蠻荒星域掃**凶獸，借此收集生命能量吧？不知道如果她回來了，你可不可以借助那些能量恢複？”
“生命能量和魂魄能量是不同的，那些凶物絕大多數都是些未曾開化的野獸，在這方麵對人家的助益並不大！”雲若玄遺憾地道，
“隻有身為智慧生靈的人類，才可以真正起作用！”
“智慧生靈？”雲昊羽驀地一驚，連忙追問道：
“那幾個異族文明的個體，它們應該也是有靈魂的吧？拿它們來代替，能起到同樣的效果嗎？”
“這個……”她思忖了一陣，點點頭道：
“應該可以，雖說它們都是異類，但作為靈智已開的生靈，它們的魂魄當然是可以拿來吸收利用的！”
“那就好！”雲昊羽興奮地揮舞了一下拳頭，心底的最後一塊陰翳也消失不見。
這幾個老牌智慧文明的個體數量雖說稀少，尚不及人類的一個零頭，但是絕對數字也有個幾千億，哪怕隻殺掉一半，都足夠她受用的了！
她們兩位，還有他自己都不會無緣無故屠殺自己的同類，但是對於這些異類可沒什麽好客氣的！種族戰爭曆來就隻有你死我活，不同的智慧文明很難有長期和平共處的可能性，他殺起來自然毫無心理負擔！
那麽，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帝國內部的軍政秩序恢複，一切走上正軌之後，便可大舉興兵，先收拾掉格納斯洛克帝國，統一整個人類世界，然後便可以對那些異族文明下手了！
……
魔羅星域，湛影王廷所在地。
寬廣幽深的大殿之中，數十位長老聚集在王座周圍，正在商議著關乎本族未來命運的沉重話題！
自從與星輝帝國一戰之後，全族的精銳都已經損失殆盡，在場的這數十位長老，就是王庭目前所擁有的幾乎全部高端戰力了！比起全盛時期，數以千計的強者齊聚一堂的輝煌場麵，如今這樣子隻能用“淒涼”二字來形容。
“陛下，您的傷勢恢複得怎樣了？”一位長老詢問道。
王座之上，湛影王周身光芒黯淡，散發出的能量氣息駁雜不純，環繞在身邊的金色磁場紊亂不堪，曾經的星海世界第一強者的風采已經**然無存！
它輕聲答道：“還好，已經恢複了一成左右，那種古怪的的異種能量，吾已經驅除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恢複速度會快很多，所以你們無需擔心！”
不少長老鬆了口氣，隻要陛下能夠及時恢複，王廷就還有希望。至於其他的麻煩，其實都不算什麽，先保住王廷在湛影一族中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聽說星輝帝國的那位皇者已經脫困而出，正在大肆清洗內部，”一位長老惴惴不安地稟告道，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十二點時應該還會有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