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戰與和（完）
聽到那個黑影的話，虞洪波不屑地翻了翻眼皮，鄙夷地笑著：“你這話隻能去騙鬼！”
黑影的聲音不變：“我們是有足夠誠意的，隻要帝國能夠撤軍，我們馬上就會簽訂合約，並且全麵退出帝國的勢力範圍，從今往後決不再有任何滲透騷擾的行為！”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侮辱人類的智商？”虞洪波冷冷地道，
“我雖然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可這腦子還沒糊塗，拿這些和放屁沒什麽兩樣的話來忽悠我，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古老高貴的上位文明嗎？”
黑影毫不愧疚地道：“吾族血脈的高貴，這是經過恒久的時間與無盡的榮耀所證明過的！人類文明雖然強大，但是在以吾族的標準來看，隻能算是個星海世界中新冒出來的暴發戶而已！”
“閣下，作為一個年輕的新興文明，向古老尊貴的先行者保持必要的尊重與謙卑，這是你們應盡的義務，隻有這樣，才是對你們真正有益的做法，您可千萬不要自誤！”
虞洪波隻是冷笑，甚至都懶得開口批駁對方的荒謬觀點了。
黑影終於有些怒了，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閣下，別忘了你每年從我們這裏得到多少好處！不說別的，光是你和我們私下有接觸的事情公諸於眾，就足夠你身敗名裂、萬劫不複了！”
“你覺得你們有資格威脅我？”虞洪波麵上浮現森然之色，聲音驀地變得陰鷙冰寒。
數道晦澀深沉的氣息悄無聲息地自書房的各個角落裏浮現，遙遙鎖定了黑影。
黑影氣勢一滯，聲音軟了下來：“尊敬的閣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既然咱們雙方一直有著良好的友誼與合作關係，那為什麽不把這樣的友誼延續下去呢？”
“如果我們的文明消亡了，對於帝國無疑是有好處的，但是對於您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呢？想想這麽多年來，我們彼此扶持，守望相助，您的家族有多少利益需要我們的暗中照拂才得以保證，難道您就願意白白損失掉這一切嗎？”
這話倒是正理，這群見不得人的家夥盡管讓他討厭，但不可否認的是，自己以及家族的確從它們那裏獲利良多，如果沒有它們，自己的家族企業又怎會在短短數十年間就成為帝國的知名大財團之一？
虞洪波的臉色略有緩和：“你的觀點並非沒有道理，不過你也得想想，這次你們捅出來的簍子有多大？數十個自治領，數百億帝國子民，短短一個多月居然就被殺戮擄掠殆盡，所有財富劫掠一空，帝國自從崛起以來，何曾吃過這樣大的虧？”
“那些強硬派的大人物們暫且不說，就是那些溫和派與中立派，此時都對你們都有了非常大的意見，想讓我在這個時候幫你們說話，你是巴不得我被萬億帝國百姓的口水淹死嗎？”
某些事情雙方都是心知肚明，人類文明一路擴張，在血與火的征戰曆程中崛起，期間並非沒有遇到過強敵，有幾次甚至差點被逼到瀕臨滅族的境地，但最後都挺了過來，代價就是那些強敵一一被趕盡殺絕，湮沒在時間長河中。
這次岡比諾王廷既然折騰出了如此大的動靜，那麽它也就沒必要繼續存在下去了！至少帝國的最高決策層成員中，這種觀點已經漸漸獲得了多數大佬們的支持。
當然虞洪波最惱火的是這幫家夥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行動，等到事情鬧大，弄得不可收拾了才想著過來找他幫忙，可這麽大的事情，叫他怎麽幫？
黑影沉默了一下，道：
“不錯，這次的事情的確是我們做得過了！但這隻是薩古斯諾奇所部的擅自行動，王廷的長老們事先也是不知情的，所以……”
“這是你們內部的問題，我不關心，”虞洪波冷淡地道，
“我隻想知道，你們這次為了促成帝國撤軍，究竟願意付出多少代價？記住，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是頭一回合作，就不用拿那些冠冕堂皇、不著邊際的話來糊弄我了！直接點，別浪費時間！”
黑影的聲音窒了一下，才繼續道：“薩古斯諾奇所部的兵力可以完全交給帝國軍團，當然它本人不能給帝國，因為我們王廷長老會議要抓它回去議罪。”
“這次它們擄掠到的財物和人口，可以完全退還給帝國，另外王廷將會割讓鎏謹行省的十五個資源星域，並且支付兩百億帝國能源點的戰爭賠款！”
“最後，王廷會發表一份公開聲明，就此次意外事件向帝國賠禮道歉，並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類似問題！這樣的條件，您覺得如何？”
“這不可能！”虞洪波斷然拒絕道，
“憑這點微不足道的利益就想化解滅族危機？你當帝國軍團是要飯的嗎？或許我該再給你提個醒，明天晚上，最高執政會議團將召開會議，商討西北局勢問題，那時候說什麽都遲了！”
那個黑色的身影輕輕晃了一瞬，似乎是有些吃驚，幾秒鍾後才道：“那麽，賠款數量再加一倍，如何？”
虞洪波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們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也好，你們去找別人吧！這事我不管了！”
“那……究竟要怎樣的條件，才能夠讓帝國高層滿意，不如您來說個章程吧！”黑影無可奈何地道。
虞洪波坐直了身子，陰冷的眸子盯著對方道：“首先，薩古斯諾奇必須死，此外你們的王廷還得犧牲至少兩位長老的性命；其次，王廷必須將靠近帝國西北一側的六個行省共計一百三十九個星域全部割讓給帝國！”
“其三，王廷除了歸還所有擄掠走的帝國公民和財物之外，還得承擔數十個自治領的全部重建費用，並額外賠償三千億帝國能源點！”
“最後，王廷必須公開發表聲明，至少在形式上承認帝國為其宗主國！”
黑影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聲音都因為過度憤怒而變得扭曲：“這太苛刻了，我們絕不可能答應！與其如此，我們還不如傾力一戰！”
虞洪波硬邦邦地道：“那就戰吧！以帝國軍團的實力，在戰場上去得到這些東西，也不會太費勁，而且還會得到更多！我期待著你們的勇士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
“這……”黑影不由一陣語塞。
虞洪波輕輕敲了敲桌子，冷漠地說道：“和滅族的危機比起來，這點條件根本算不得什麽，如果你們連這點好處都不肯拿出來，那也就不用麻煩我去開口了！因為最終的結果不會有絲毫改變的！”
“好吧，這樣的條件已經超出了我的權限，可否容我去請示一下？”黑影問道。
“這個隨便你，不過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希望能夠盡快有結果！還有，你們肯定不止托了我一個人，還有些什麽關係，這時候都不用保留了，能找就找吧！多一個人為你們說話，把握總歸是大些的。而且……”虞洪波身子微微前傾，盯著對方一字一頓地道：
“你們得單獨拿出一千億能源點，作為我辛苦為你們奔走的代價！”
“尊敬的閣下，您的胃口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多了！”黑影又驚又怒地道，“就是不知道這麽大一筆好處，會不會撐壞了您的胃口！”
他哈哈一笑：“這個不勞煩你們擔心，我的胃口一向好得很！”
黑影無言，默默地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虞洪波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端起桌上的茶盞，將早已冰冷的茶水一飲而盡。
那一晚，在這帝國的中樞之地，不少行蹤詭秘的人影奔走著，秘密拜訪無數有著或明或暗勢力的大人物，希望能夠為自己的族人爭取到一線苟延殘喘的活命機會。
……
“部長閣下，對於明晚的會議結果，您有什麽指教嗎？”
帝國國防部指揮中心，絕密的跨星際通訊室裏，秦偉庚元帥正站在一麵投影光屏前。裏麵的薛蒼雲在匯報完前線的戰況以後，向他詢問道。
多日不見，這位帝國軍方第一人神色憔悴了許多，兩鬢間更多了不少白霜，可見西北前線的變故，對他的打擊絕不會小了去。
聽到屬下的問題，他勉強笑了笑，反問道：“你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麽？盡管說吧！反正我這個位子也呆不長了，在上軍事法庭前再發揮一下餘熱也不錯。”
薛蒼雲心裏暗歎，說道：“我想得到全麵進攻王廷的授權，出於減少與預期傷亡的考慮，最好是能夠增加一些兵力！不知這個要求有沒有問題？”
“本來是沒什麽問題的，”秦偉庚苦笑道，
“但是那幾個不安分的異族文明又在蠢蠢欲動了，尤其是北冥獄文明最近在邊境線上調兵遣將，似乎有發動大規模攻勢的打算，所以高層對於西北這邊的關注度，已經不如預期的那樣重視了。”
“難道他們打算就這樣撤軍？”薛蒼雲難以置信地問道，
“如此多的帝國百姓殞命，如此大的損失，就這麽不了了之？那幫該死的政客到底是怎麽想的？”
秦偉庚搖搖頭，不想就這個令人氣餒的話題過多討論：“政治就是這麽一回事，最好的結果通常是難以出現的，但是未必就沒有變通的手段。”
“怎麽說？”薛蒼雲眼睛一亮，追問道。
“我會想方設法，拖延最高執政會議對於西北局勢處理意見的決議，這樣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你都可以便宜行事！”秦偉庚斬釘截鐵地道，
“那群該死的狗雜碎既然敢來捋老虎胡須，就要有付出慘重代價的覺悟！”
“好的，我明白了！”薛蒼雲點點頭，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