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零章 賤民與英雄
歐麗雅公主瞥了對方一眼,淡淡道:“聽柳炎的意思,似乎對這個爾石星人還是十分重視的了,不過我看多半還是柳炎小題大做了吧,一個爾石星人,又能掀起多大風浪,我看他不辭千辛萬險,穿越茫茫星河到達帝國這裏,未必不是心幕我帝國的繁華昌盛,前來瞻仰朝拜的吧。
柳炎搖搖頭,道:“公主殿下不可小瞧了這個人,這個人到達帝國這裏,用意絕不會這般簡單,實話不瞞公主殿下,這個爾石星人,就是那個爾石星人剿滅蟲族的總指揮官,江平!”
歐麗雅公主聽得一陣愕然,驚訝道:“爾石星人剿滅蟲族的總指揮官?你是說,這個人,就是那個孤身駕著飛船,為了追擊邪惡蟲族而衝進了空間漩渦,並聲稱邪惡蟲族就是毀滅在他手上的那個人?”
柳炎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此人!此人並不簡單,是爾石星人的總指揮官,他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不辭艱險到達帝國這裏,目的用意不言自明,絕不會隻是遊覽觀光這麽簡單,一定有他不利於帝國的不軌圖謀!現在他陰謀潛伏在公主府邸,就是一個明證!”
歐麗雅公主倒是一陣神色動容,她沒想到,自己聘請的那個賤民,就是那個為了追擊蟲族而衝進了空間漩渦,並聲稱毀滅了邪惡蟲族的“英雄”?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但想必柳炎他們也不會欺騙自己,難道這都是真的。
她神色一陣變幻,突然露出幾絲輕笑。自言自語道:“這倒是有趣了。”
柳炎又在一旁勸諫道:“公主殿下,此人到帝國來。潛伏進公主府邸,到底有什麽不軌圖謀。公主殿下不可不防,隻需把他抓來,仔細審問一下就知道了。”
歐麗雅公主眸光閃了閃,未置可否道:“這個我自有主張。”
柳炎見狀,反正自己的話已經說到了,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了。
之後用餐完畢,她和言曼就起身告辭,出了公主府邸而去了。
第二天早上,歐麗雅公主在自己的寢宮。想起昨天與柳炎的談話,便對紫霜道:“你隨我去一趟士梁園。”
昨天柳炎談話的內容,紫霜在一旁也聽到知曉,她知道,公主殿下隻怕多半是要去“審問”那個叫江平的馬蘭人,或者應該說是爾石星人了。
她便道:“公主殿下,你若要審問那個人,命人把他召來就是,何必還要親自去士梁園一趟。”
歐麗雅公主搖搖頭道:“誰說我要審問了。”
說著徑自就走出宮門去了。紫霜見了,心中不解,忙緊跟在了後麵而去。
不一會兒,歐麗雅公主她們便來到了士梁園。走進了園子。
此刻,早上的士梁園顯得十分的熱鬧,綠樹紅花。鳥鳴鶯囀,賓客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高談闊論,或是吟詩作畫。其樂融融。
陡然抬頭,看到公主殿下走了進來,一個個都一陣詫異,隨即忙不迭的拋下了手頭的事兒,趕上前來參見。
“見過公主殿下!”
“見過公主殿下!”……
眾人一個個擁上前來,向到來的歐麗雅公主行禮問好。
“大家不必多禮。”
歐麗雅公主美目往人群中一掃,朝著眾人含笑說道:“大家在園子裏一向安好,可有什麽困難不便之處,若是有的話,就盡管告訴府中,府中定會為你們排憂解難。”
“公主殿下對待我等實在太寬厚禮遇了,我等在此,十分的安好,並無什麽困難不便之處,多謝公主殿下的關心了!”
一人行禮說道,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不已。
歐麗雅公主點點頭,這時轉目看去,就見到遠遠的在園子裏中央的一個涼亭中,正高坐著一人,在那裏品茶獨坐。
偌大一個涼亭裏也隻見他一個人,仿佛被他一個人占居,其他人見到他來,無不避若蛇蠍,退避三舍,即使不是如此,此刻見到公主殿下駕到,也會跑來迎接了,卻隻有這一個人,依舊獨自高坐在那裏,仿佛全然沒有看到歐麗雅公主到來似的。
注意到歐麗雅公主的目光,眾賓客們也看向了亭子,看到了那個明知道公主殿下駕到,卻依舊還在亭子裏倨傲高坐的馬蘭人賤民,心中俱都憤慨不已,心道這個賤民簡直太過分,太囂張狂妄了,公主殿下駕到,竟然無動於衷,裝作沒看見,還在那裏好端端坐著品茶,簡直是好大的架子,豈有此理!
這個賤民竟然膽敢如此狂妄無禮,可惜這下可是裝過頭了,這下公主殿下見了,該知道這個賤民的囂張狂妄了,該心生厭憎了吧。
眾賓客們此刻心中幸災樂禍起來,等著看那個賤民的倒黴。
那個此刻在涼亭子裏依舊高坐品茶的,不是江平又是誰。
紫霜也注意到了公主殿下的目光,見到了亭子裏的人,當即就生氣道:“我去喚他過來!”
說著就要邁步上前去,把那個人給“抓”過來,歐麗雅公主擺手止住了她,道:“我們過去。”
說著就邁步向著涼亭子那邊走了過去,其他的人也都紛紛簇擁著跟隨在後麵,神色一片幸災樂禍,等著看一場好戲。
到了涼亭子裏,隻見裏麵的人還在那裏無動於衷的獨坐品茶,紫霜見了,正要喝問,這時隻聽到一道吟哦聲響起,道:“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公主殿下駕到,你還敢在這裏胡言亂語,賣弄文章,裝作不知,簡直是豈有此理,來人……”
隻見那秋風大聲呼喝,就要叫人進去把那個狂妄之徒給揪出來,他等待這個時候已經很久了,此刻頗有見到對方倒黴的迫不及待的心情。
“噓——”
這時歐麗雅公主伸指噓了一聲,朝著眾人擺了擺手,對著眾人道:“大家且勿喧嘩,聽他吟頌即可。”
眾賓客見了,一個個都麵色古怪,聽這個狂妄之徒的胡言囈語做什麽,隻管把他拿下,狠揍一頓,驅逐出府就是了。公主殿下就是太仁慈了,對待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有什麽好客氣的。
“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聽到這裏,剛才還顯得憤怒浮躁不安的眾人,一下子全又靜了下來,他們大都是府中聘請的名流才士,自然都是有大才之人,品鑒之力自然是有的,一聽完此句,就覺得其中的卓妙不凡,隱隱然有大深意,一時都忘了喧嘩喝罵,情不自禁的側耳傾聽起來。
“舟搖搖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乃瞻衡宇,栽欣載奔。童仆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鬆菊尤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眇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
妙,妙啊!
聽著亭子裏飄**出來的吟哦之聲,品味著文字之中的詩意,亭子外站立的眾人,一個個變得呆若木雞,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了。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複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羨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複幾時?何不委心任去留!胡為惶惶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執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複奚疑!”
亭中的吟哦之聲到此,嘎然而止,亭子外的眾人,卻依舊呆若木雞一般,久久的站立在那裏,不可自已。那跌宕起伏,力透三分的聲音仿佛依舊繚繞在耳際,嚶嚶不絕,情不自禁的指引著眾人,細細咀嚼著文字中的悠遠意味,一種淡薄深遠,歸隱田園,樂天自然,超然物外的氣息撲麵而來,隱隱感覺其中蘊含有大深意,情不自禁就迷醉其中,不可自拔了。
“好,好詩,太好了!絕美的一首田園之詩!”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清麗的讚歎聲響了起來,卻是那歐麗雅公主首先回過神來,情不自禁的連聲撫掌讚好。
其他眾賓客也不禁仿佛從夢中驚醒過來,一個個麵麵相覷,神色或是迷惘,或是驚詫動容,不一而足。
“嗚嗚嗚——”
人群中,竟然有人為此低低啜泣起來。
“兄台,這又是為何,為何哭泣?”有賓客見了,不禁問那啜泣者。
“此詩賦實乃情真意切,直說到吾心裏去了,有感而發之下,因此泣下,讓眾位見笑了!”那位啜泣者抹著兩眼說道。
場中之人卻沒有人因此見笑,實際上他們中許多人也都大有同感,被那詩賦中的詞句所深深打動感染,隻是表現沒有這般強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