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卻把齊景楚的脾氣又給招惹上來了,梗著脖子吼了一聲:“不提他們我提誰去?!如今就是他們……”叫了一聲,後半句卻又說不出來了,居然哽住了,半天手肘支撐在膝蓋上,一下子抱住了頭。
齊景灝和唐青鸞全都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就看見他肩膀聳動,齊景灝驚訝的低聲叫:“你不會哭了吧……哎……不至於吧?!”
他用自己的拐棍敲齊景楚:“大哥?怎麽回事?哭什麽呀?忠靖侯府跟你沒完了?要說……人家也沒做錯呀,你搞大人家姑娘的肚子,人家不找你算賬找誰算賬啊?”
齊景楚突然一抬頭,還真哭了,狠狠擦了一下眼睛對齊景灝吼:“娘的,他找我算賬就找我算賬吧,牽扯我爹做什麽?!忠靖侯現如今四處的搜羅我爹的罪狀,要上折子彈劾我爹!”
齊景灝一聽臉色也嚴肅了很多:“這是要翻臉?侯府老太太那邊他們就不顧及顧及?老太太總是侯爺的親娘!”
“他們那些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何況……如今也是氣瘋了……”齊景楚這會兒有點結巴,又轉頭看唐青鸞:“唐姑娘,你就去看看,說起來侯爺夫人的不是再多,顧笙柔總沒有惹過你,你難道就忍心看她……就這樣死了?”
唐青鸞顰眉看著他,半天才道:“上一次你拿得那個方子,我已經跟侯爺夫人說過了,絕對不能用,難道她到底還是用了?”
齊景楚搖頭:“那個方子沒用,又換了一個……都說這落胎的藥越早吃越好,侯爺夫人急的上躥下跳的,明明還是最相信你,可又不願意跟你示弱,最後也不知道從哪裏找的方子吃了……”
“已經吃了?”
“吃了,吃了之後就大出血,這都兩三天了……”齊景楚無比沮喪。
他們對話的時候齊景灝就在旁邊聽著,聽出來齊景楚話裏其實有算計唐青鸞的意思,已經皺起了眉頭,隻是因為唐青鸞還在問病情,便暫時沒插話而已。不過齊景灝可不會叫唐青鸞就這樣被算計了。
唐青鸞豈能聽不出來,齊景楚確實有攀扯自己的意思,好像顧笙柔胡亂吃藥引致大出血,全都是因為自己跟侯爺夫人較勁才引起的,‘明明還是最相信你’,這話太有拿捏的意思了。大太太相信不相信自己,唐青鸞心裏其實很清楚。
她顰眉才琢磨,齊景灝就已經道:“吃得誰的藥,就去找誰看病,侯府夫人又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婦人,這點道理難道不懂?牽三扯四的幹什麽?景楚,我說句難聽的,如果真的是相信唐姑娘,那天知道了之後就不會逼著唐姑娘發誓,正經求唐姑娘好好給看看開藥就是了!”
“可見侯爺夫人平常也不是對唐姑娘多麽的好,如今你也看到了,事情出了,不是說想辦法怎麽解決,怎麽救治他們姑娘,卻把大伯父扯進來。不錯!論起來你是活該,可忠靖侯府這樣做也不是正經解決事情的方式。橫豎你們也是混賬到了一塊去,你就別再把唐姑娘牽扯進去了。”
這話也算是撕開麵皮直說了,齊景楚臉色難看至極,不過卻真的半天沒說出來話。
唐青鸞便道:“說起來我之前雖然一直看的婦科,可婦科真不是我的強項,尋常病症也就罷了,可這種要命的,真的需要找婦科大夫看……齊大爺,您最好勸勸侯府那邊,正經找婦科老大夫,不要在拖延了。”
齊景楚低頭半天,又站了起來,沒說話就走了。
沒想到他倒是聽勸,唐青鸞歎了口氣。
齊景灝就道:“歎什麽氣?一個巴掌拍不響,顧笙柔不是被下藥迷糊塗了發生的事,她自己不檢點,一個大姑娘隨隨便便就能跟人上床,這怪誰?還是那句話,兩個人都混賬!你最好別饞和了,瞧瞧忠靖侯對付我大伯的手段吧!”
唐青鸞自然是不想攙和,半天又歎了口氣。想不到齊景灝倒是挺……了解自己,說的這些話也是說到了自己心裏,自己確實一點不想攙和,自己的父親才一個小小的太醫院院判,根本禁不住忠靖侯的彈劾。
她坐在這邊沉默不語。
齊景灝一雙長腿伸的長長的放在廊椅上,這會兒幹脆人也靠在了椅背上道:“別歎氣了,世間生病的人多了,要都像你這樣憂國憂民,憂心的過來嗎?”
這話說的……唐青鸞一下被他逗笑了,抬眼看著他,一下便遇上了齊景灝的目光。
他唇角勾著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眸子狹長,眸光中帶著促狹,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麽情緒……
唐青鸞一下子轉開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腦子裏又不停的有個念頭提醒自己,他好像……喜歡的是男人……
齊景灝長腿伸著,自己就占了一大半的廊椅,懶洋洋的看著她,隻眸子裏的光芒實在灼灼。
兩人不知道各自想著什麽,橫豎半天沒說話。園子裏靜悄悄的,隻有輕輕的微風吹過庭院,帶過來一絲花香,香甜怡人。
唐青鸞低頭看地上,自己的藥箱子算是徹底毀了,連一個好的瓶子都找不到,也沒什麽收拾的必要了。
她抬眼對齊景灝道:“我走了……你的傷口真的要好好養著,不要亂動。今天有些藥是我臨時找的,調製的不是很好,明天我再來一趟,重新給你包一下……”想起明天就是母親要帶著自己去梅山踏秋的日子,又道:“可能會來的早一點。”
齊景灝‘嗯’了一聲,依然是懶洋洋的沒動,唇邊慵懶的笑,隻有那雙狹長的眸子裏,帶著些看不懂的光芒,似乎完全肯定了什麽,似乎……堅定的很。
唐青鸞起身,又看了看地上,有些窘然:“找人……打掃一下吧。”說著轉身走了。
齊景灝趴在了椅背上,戀戀不舍的目光一直看著她走出了院子,再也看不見了才收回來,俯身將砸壞的藥箱子拎了起來,靠在椅背上翻來覆去的看著。
丫鬟過來收拾瓷瓶,他也不讓:“暫時放著……去找管家問問,家裏有沒有成套的這樣的羊脂玉瓷瓶。”
丫鬟隻能放下這邊答應著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