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不由得伸開雙臂環抱住了她，全身的血液一下子熱了起來。
小艾低低地尖叫一聲，身體僵了僵，長長的睫毛垂著，撲扇撲扇，低著頭不敢說話。
她沒有脫下貼身的小衣，此時衣服被水沾濕了，緊緊地貼在身上，露出形狀美好的曲線。
羅維輕聲歎氣，熱情冷卻了一些，不知為何十分地想念會睜著明亮雙眼罵他“登徒子”的林少艾。
小艾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您不喜歡我嗎？”
羅維聞言看她，她濕潤的雙眼抬了起來，泫然欲泣。
他心中有些鈍痛，脫口問道：“你先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小艾點頭：“喜歡。”
“因為我對你好？”羅維問道。
小艾不安地縮了縮身子：“不，不是……您別怪我，我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就應該理所當然地喜歡您……”
羅維便沒有再說話，伸手將她的貼身小衣解開了。月白色的衣服漂在水裏，徐徐熱氣中，她姣好的身姿顯露出來。
小艾紅著臉，不安地縮了縮身子，把自己藏進水裏去。
羅維伸手就把她舉了起來，小艾又驚叫一聲，輕輕扭了扭，眼中有了幾許濕意。
羅維徑直向她胸前仔細打量，終於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之前替她祛除身上的傷痕時，她沒有解開小衣，因此胸前有一處傷口還在，正在肋骨的部位。
那是一處被劍貫穿所造成的傷痕。
羅維不由得全身的血液再次熱了起來，但卻並不是因為欲念，而是因為心神的極度激**。
林少艾抱著自己自盡的時候，劍尖正是貫穿了她胸口這處地方。
一時間，羅維覺得全身止不住地發熱，心髒砰砰狂跳起來，眼前忽然模糊了。這麽多天疑慮，不解，擔憂，想告訴自己她就是林少艾，卻又怕最終會失望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答案。
他深深地吸著氣，全身仿佛酸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又像是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猛地伸手抱住眼前的女孩，用力得像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裏去。
小艾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繃緊身體，微微顫抖。耳邊聽見羅維模糊不清的話語：“阿九，阿九……”
她也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她，雙臂環抱掩住胸前，輕聲問：“主人把我當成別人了嗎？”
羅維先是有些奇怪地看著她，聽到她的問題，不由得再次抱住了她：“不，不是別人，你就是她。”
小艾不由得哽咽了，淚水流了下來：“主人，我叫小艾，您別把我當成旁人，我……”
羅維迷惑不解地說：“可你就是她啊。”
“我不知道。”小艾用力地搖著頭說，“我隻知道我叫小艾，生長在這裏，在新年夜之前，從來沒見過您……求您別把我當成旁人，我會傷心的，我寧願您不喜歡我，不理我……”
羅維不由得愣住了：“你是這樣想的嗎？”
小艾不安地點點頭，垂下了漂亮的眼睫，把自己埋在熱水裏。
羅維半晌沒有說話，最後終於歎了口氣。
“您生氣了？”小艾聲若蚊蚋地說，“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說出這些話來，好像就是腦袋一熱……”
“沒有。”羅維搖頭：“你的記憶和性格都被抹去了，但這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驕傲卻是改不了的，這也正是我喜歡你的地方。罷了，你不願意做她也很正常，對你而言，她是完全陌生的，我不應該強加在你身上。”
“您……您在說什麽？我完全不明白。”小艾怯怯地說。
羅維摸了摸她濕漉漉的頭發：“把我今天說的話忘了吧。”
小艾張口正想說什麽，羅維已經踏出了浴桶，擦幹之後穿好衣服，竟然就此出了門不見了。
小艾怔怔地眨著眼睛沒有回過神來，過了好一會才低下了頭，眼淚一滴滴掉在水裏，輕聲自語說道：“您不想理我了嗎？”
羅維徑直進了皇宮。
女皇卻也在沐浴。羅維在浴池殿前足足站了半個小時，女皇才披著睡衣從裏麵出來了，雪白的雙頰被蒸得嫣紅，水汽和香風一齊鑽入羅維鼻子。
她一雙美目在羅維身上流連，難得地沒有說話，轉頭就往寢殿走。
羅維跟了上去，兩人來到寢殿，屏退左右。
“你殺了慕國師？”女皇率先開口了，皺著眉頭。
羅維不喜歡她的語氣，他也皺起了眉頭：“你不妨去黃泉路上問問他，是如何想置我於死地的。”
“你說話真難聽。”女皇說，“我並不是在質問你。”
羅維點頭說道：“是我殺了他，你待如何？”
女皇咬著嘴唇：“我能怎麽樣？不外乎試圖幫你掩飾罷了，說他是歹人所殺，隻不過這件事影響太大了，我也不知道能掩飾幾分。”
羅維想到慕國師蒼白的臉龐，不禁為他感到有點悲哀。他盡力守護的女人，在他死之後竟然隻有這麽一個反應。
女皇看出了他內心所想，不禁白了臉頰：“我並非冷血，隻是人都死了，總要處理好才是！你願意那些大臣彈劾你是殺人凶手嗎？”
“我並不怕這些。”羅維搖頭，淡淡地說：“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什麽？”女皇凝神看著他臉龐。
“為什麽更改少艾的記憶？”羅維問道。
女皇臉色立刻變得更白了，嘴唇翕了翕，卻沒有說出話。
羅維頓感心中有些涼，卻又有些慶幸。她的反應恰好證明了自己心中所想，小艾就是被更改了記憶的林少艾。
令他更驚訝的是，女皇竟然有這樣的本事，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大陸上修星者的能力範圍。
“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也無話可說。”女皇突然說道，“但信不信由你，是她要求我消去她的記憶的。”
羅維壓根不信：“她有什麽理由要求你這樣做？”
“這我如何知道？”女皇咬著嘴唇說。
“把她的納戒還我。”羅維不想和她廢話。
女皇雙目忿忿地瞪著他，半晌不知從哪取出一個小盒子，扔給了他。
羅維正要走，女皇忽又說道：“我有個提議，你不妨考慮一下。如果你答應幫我擊退龍炎神殿，我便恢複她的記憶。”
羅維愣了一下：“是個好提議，你倒真是用心良苦。”
“你以為我是為了讓你幫我，才更改她的記憶用來要挾你？”女皇皺著眉頭，“你真的想錯了，我說過，是她要求我這麽做的！你若不信，待我恢複她的記憶便知！”
“我會考慮的。”羅維扭頭而去。
小艾的擔憂得到了證實。
羅維從皇宮回來之後，將一枚戒指戴在她手上，從中取出了一柄長劍，和一些幹糧、火種、衣服之類的雜物。他的眼神很複雜。
從此之後，他就一直不太與她說話。
雖然兩人還是像從前那樣生活，小艾服侍著羅維做這做那，氣氛也並不算尷尬，但羅維也一直漫不經心，不怎麽開口，就像是把她當成了最普通的仆人。
最普通的仆人……小艾想到這裏心就隱隱抽痛起來，她隻能不停地提醒自己，是自己太貪心了，自己隻是個被買來的女奴而已，能被當做人看就已經是最好的待遇，還在奢求什麽呢？
於是小艾服侍羅維更加小心翼翼，而人卻也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連桃花般的臉頰都慢慢失去了光彩。
羅維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都看在眼裏。他想到了小艾內心的掙紮，也知道隻要自己與她多說幾句話，她就不會這樣繼續消瘦下去，然而他卻實在無法和她多說什麽。
他實在不明白，她究竟為什麽要求女皇消去她的記憶？
起初他並不信女皇這套說辭，但仔細想來，如果這是謊言，那未免也太容易拆穿了，隻消恢複林少艾的記憶，一問便知。女皇沒理由撒這種謊，除了敗壞自己的信譽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到底是不是你自己要求的？你……你究竟為什麽不想和我在一起了？”羅維看著小艾熟睡的臉龐，輕聲自語。
小艾驚醒了。她就像隻容易受驚的小兔子，睡眠極淺。
“怎麽了，主人？”她怯怯地問道。
羅維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明天你就不會願意這樣叫我了。”
小艾一時間也忘了羅維許久沒對自己這麽親切了，她迷惑地眨了眨眼睛：“為……為什麽？您還是把我當成別人嗎……可我並不是啊。”
“你就是她，你能打開她的納戒。”羅維說道。
小艾驚恐地搖頭：“可我……可我並不是啊，我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不可能，不可能有這種東西的……”
她求助地看著羅維，眼中有極度的驚慌：“您，您別不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是……真的。”
羅維輕輕歎了口氣。女皇為她編造的記憶太牢固，堅不可摧，恐怕現在她已經陷入難以言喻的混亂和迷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