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從此開始了苦行一般的生活,晝走夜歇,在西極如同火燎般的大地上一路前行,不斷修煉。

他自神雍城而出,一路向西,經過了西極諸多繁華的城鎮,終於逐漸見到了荒涼之地。在這些地方,方圓數十裏連鳥獸的蹤跡也沒有,更遑論是人,但卻恰好是他修煉的最好去處。

在毫無外力幹擾的苦行生活下,羅維體內的月力快速地增長著。在神雍城時他本已摸到了玄星巔峰的門檻,此時靜心修煉許多天,終於自瓶頸中衝破而出,到達玄星巔峰境界,對星力化形的應用也更加得心應手。

進階之後,他總算得空喘了口氣,這才發現,有一股隱約的異樣氣息自遙遠的西邊傳來,雖然無法描述,但那感覺卻是非常熟悉。

羅維不由自主地繼續往西方而去。

途中,他開始再次審視自己體內的小光球與五獸圖。

起初並不得其法,但在他日複一日不斷的審視之下,小光球也逐漸發生了變化,變得愈發膨脹和明亮起來,其中儲存的力量越來越大。

在西行的過程中,他並沒有找到那股奇怪氣息的來源之處,倒是途經了許多十分強大的部落宗族所駐地。這些部落宗族都分布在極其荒無人煙的地方,自成一派,十分抗拒外人。他漸漸明白,也許這就是裘老三所說的,傳說中西極異常強大的遠古宗族。

宗族中人對羅維這個突然闖入者抱有十二分的敵意,而羅維也心中也漸漸地浮現出了一種“你要戰,我便戰”的心態。為了曆練,他從不拒絕從遠古宗族中前來“請教”的各高手,甚至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利用自己的道符和天武分身訣穿梭於眾人之間,竟然未嚐敗績。

於是他的名頭也在諸遠古宗族間漸漸地打響了,所有人都知道有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打遍各宗族無敵手,甚至有不惜跋涉數日前來討教之人,而羅維也總是不令他們失望。

西極人信神,生性直爽好武,行事也不像中土那麽彎彎繞,當下就有很多人賴著不走了,非要向羅維求教,拜他為師。羅維雖沒有一口答應,但卻也沒有立刻趕他們走,而是將自己的“月神殿”在西極重新建立了起來,凡是投靠月神殿之人,便可得到他的指點。

不出幾個月時間,月神殿之名在西極各遠古宗族之中如雷貫耳,人人皆以通過試煉進入月神殿為榮。

羅維掐指一算,離開神雍城已經遠超出了三個月時間,曾經答應小艾說三個月後回去看她進境,看來也隻能食言了。他心中記掛著西邊傳來的異樣氣息,總想著要前去一探才是,而此地又離神雍城十分遙遠,一來一回極其費時,便也暫時放下了回神雍城的念頭。

“西邊是什麽地方?”他詢問被自己收入月神殿的遠古宗族高手。

得來的答案讓他有些吃驚,卻又在情理之中。原來西邊竟然便是裘老三所說的,讓西極幹旱無比的“火焰山”,正式名字叫做雲山。

這山中並沒有燃著火焰,然而卻是一座大凶之山。傳說雲山中蘊含無數煞氣,橫亙在西極之地中,改變了西極的運脈,這才令整個西極幹旱無比,寸草不生。

羅維猜測自己感應到的奇異氣息正是由雲山中而來,而最近這些日子,這股氣息也愈發強烈,仿佛隱隱之中在呼喚著他,羅維決定動身前去山中一探。

而遠古宗族諸人聽說他要去雲山之中,都是大吃一驚,萬般勸阻,神情中帶著十分的恐懼。羅維知他們信仰鬼神之事,又是聽著凶山的傳說長大,自然十分懼怕,當下也不在意,隻說自己一個人前去探探便可。

在臨走之前,他抱著試一試的念頭,向眾人詢問妖族之事。

沒想到眾人一聽到妖族二字便七嘴八舌地嚷開了,原來他們既信仰鬼神,那必然也十分相信妖族的存在,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祖上曾見過妖族大軍,寫在家傳記錄中,描述得繪聲繪色,連羅維也不由得半信半疑。而眾人都是十分眼紅妖族所擁有的天生妖力,神情中都帶著羨慕之色。

羅維不由疑慮,難道妖族真是有組織的集群嗎?他開始後悔自己那日在天武聖山中見到那金發少年時,沒有與他說幾句話,試探試探。

懷著疑惑,他暫時告別了遠古宗族諸人,帶著他們給自己繪製的地圖,孤身向雲山中而去。

越接近地圖上的雲山所在地,羅維越感到連空氣也漸漸灼熱起來,幹燥得嚇人。他不得不用許多水係道符將空氣中的水元素調動起來,這才感到舒服一些。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有些嘴唇發幹,心浮氣躁。

然而同時,他也明顯地感覺到那股奇怪的氣息也漸漸濃厚起來,其中蘊含的召喚之意越發明顯,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覺正在發酵,讓他不由自主地繼續向雲山之中走去,定要一探究竟。

越往山中走,這股感覺就越來越明顯。然而一直走到深山之中,羅維卻沒有發現任何活物,隻隱隱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凶暴煞氣潛伏在自己附近,但仔細探查卻又無法發現絲毫痕跡。

羅維便在這股氣息最濃厚的地方,借著枯死的桃木布下了五行八卦陣,靜坐生門之中結陣等候。

生門中有源源不斷的靈氣傳來,被羅維身體吸收進去,又湧入他手中所結的陣印中,因此他結陣許久竟然沒有絲毫多餘的消耗,也並不感到疲累,便十分耐心地一直結著陣印等待那股氣息的主人出現。

一天,兩天,三天……

五行八卦陣中本就蘊含著濃厚的天地靈氣,而那氣息卻是一股極端凶暴的煞氣,正受靈氣之克。它在五行八卦陣之中潛伏許久,被陣法中的天地靈氣壓製了多日,漸漸有些不安和暴躁起來,蠢蠢欲動,意圖攻擊。

羅維等的便是它按捺不住的時刻。他嘴角微微彎了起來,結著陣印耐心等待。

那股煞氣躁動片刻,突然又平靜下來,仿佛在用力收斂著自己的氣息,氣息在空氣中繞著圈越變越小,突然

如蛇一般靈活地從陣法中逃逸出去。

“操!”

羅維不由得罵了一句,他迅速地收了陣印,身形如閃電般追了上去。

那股氣息慌不擇路,倏地竄進了一處黑漆漆的山洞。

羅維在山洞之前停住了。他能明顯感覺到那股氣息在山洞中緩緩膨脹著,仿佛在凝結著自己的身體,但卻又說不出自己為何會知道這些。

他猶豫片刻,沒有進入山洞。這股氣息十分凶煞,如果它真的有實體的話,自己進去與它搏鬥無異於找死。

然而他又不能坐視這股氣息這般修複和壯大,一時間竟然沒了主意。

兩隻黃色的眼珠,從山洞中慢慢顯現出來,黃澄澄的眼球之間逐漸彌漫上了血色。

此刻,羅維終於體會到視線中所夾帶著的壓力是有多麽沉重。

自對方那湧來的力量,以及自己所回應的力量。

兩股力量互相撞擊著充斥著整個空間,時間仿佛就此停住了。

雙方就這麽凝視著彼此,根本不知究竟過了多長時間。他感到額頭的汗水慢慢順著鼻梁劃了下來,空曠的耳中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逐漸加快的心跳。

眉間不知從何時起就開始隱隱作痛,分辨不出方向了。為了抵抗湧向自己的那股力量,他隻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隻血色彌漫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了,羅維似乎陷入了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之中。

他突然感到了比之前更強烈的抵抗感。筆直向前的力量,好象被什麽遮擋住了,或者不如說是對方正在將他的力量吸引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額頭似乎有什麽裂開了,呼吸進的空氣在喉嚨深處艱難地進出,猶如被火燒般疼痛。

對方的視線動搖了。黏灼的感覺更加嚴重,自己的力量再也不能完全封堵住對方的氣息,令他擔心的瞬間終於來到了。

生氣開始轉變為死氣。

一雙漂亮的眼睛倏地在他麵前浮現出來,其中蘊含著萬分的焦急,眷戀和不舍。

氣走偏了。

就在生氣轉變為死氣的瞬間。

那看似將要消失的霸氣,突然間再度複活了!

比之前更危險的力量仍舊在這個空間中較量著。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羅維輕聲念叨著,雖然他也不知這究竟會有什麽用。

猛地那暗影動了起來。它感到了來自他的氣息,相應的,一直壓迫著他的力量似乎也稍稍緩解了點。

但也隻是冰山一角的鬆懈。

羅維終於有了眨眨眼的空隙,被汗水模糊的視線也再次恢複了清澄。整個山洞震動著,黑影中猛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鬼頭。

羅維得到了更多喘息的時間,長時間僵硬著的四肢也稍稍恢複了一點知覺。

“出來!”羅維猛地喝道,手中捏著的道符如同箭雨般散了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