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明白我隻是在自苦而已。”
之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了，相依而坐，漸漸地睡了過去。
第三天，羅維開始率大軍往龍炎神殿方向開去，十二門星光大炮也在其中，被眾人用繩索推綁著，一路前行。
他把神雍城的政事交給了那名昔日阿瑤身邊的女官。起初她百般推辭，最後羅維淡淡地說了一句：“是不是她不在，你便不肯效忠我了？”
女官隻得答應下來。
戰事進行得很順利，眾人戰意熱情高漲，兼之有遠古宗族諸高手和夏魂等人的援助，駐紮在五百裏之外的龍炎神殿軍很快不敵，節節潰退，直至退回神殿所在地之內。
羅維坐在防衛森嚴的軍帳裏，吩咐眾人對神殿加緊攻擊力度。這些日子他一直沒有親上戰場，而是坐鎮指揮，在外人看來，很是悠閑。
實則他是不能上戰場，雖然他並不承認自己是皇帝，然而西極軍隊中的眾人卻不這麽想。他們不僅用皇帝的標準來要求羅維，還死活不讓他出戰，唯恐他一旦死了，西極沒有新的國主來接任。
於是羅維隻能呆在軍帳裏，起初小艾還在他身邊，後來也按捺不住提劍跑出去了，和眾人並肩作戰。隻留羅維一個人坐在帳子裏。
他閑極無聊，在修煉的同時，竟然開始試圖引導體內那股寒毒，想將其和月力融合在一起。他的想法是，既然無論如何也除不掉，不如為自己所用，或許還能有些用處呢。
在軍帳之外的拚殺和叫囂聲中，在反反複複的試驗和失敗中，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
羅維漸漸開始發現小艾用右手拿劍的次數越來越多，問她，她也隻說是最近開始覺得右手的氣力和左手也差不太多，羅維便沒有再管她。
又經過數周大戰，龍炎神殿潰敗，龜縮於神殿不出。
羅維終於有機會從防衛森嚴的軍帳裏出來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有人來稟報說：“龍炎神殿的人都不出來了，神殿外部有星力罩子，我們應該怎麽辦？”
“怎麽辦？”羅維彎起嘴角一笑，“造星光大炮是幹什麽用的？”
十二門星光大炮被推了出來，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遠處的龍炎神殿。羅維眯起眼睛，看見龍炎神殿外的守衛驚慌失措地跑回去稟報。
他微微一笑，沒有立刻將星光大炮激活，而是等待著，想看龍炎神殿眾人的反應。
“歸海尚武在哪裏？”他問身邊的手下。
手下隨即稟報道：“歸海是龍炎神殿的護法，一直在最前線，直到龍炎神殿退守殿內，才跟著一起進去了。”
羅維點頭，又問：“那他有無受傷？”
手下思索片刻：“應該沒受太重的傷。”
“也好。”羅維一笑，反正歸海尚武總歸是要留給自己親手收拾的。
手下看到他詭異的笑容，嚇得不敢說話。
羅維突然想起一事。戰事已經打了這許久，他卻一次也沒有聽眾人說起過龍炎神殿的殿主，此人就像條藏頭露尾的毒蛇，竟然半點蹤跡也沒有露
出來。
他便問起龍炎神殿殿主，手下搖頭說，從未見過龍炎神殿殿主本人，一切事務由歸海、星聖女襄音帶著一群長老大打理，甚至許多人都懷疑龍炎神殿壓根就沒有殿主。至於究竟有沒有，恐怕也隻有龍炎神殿內門人能知曉了。
羅維聽罷，皺眉。他想起遇到襄音的那晚，她身邊的侍女曾提及“殿主大人”，隻是也不知究竟是不是煙幕彈？
他走到一邊關押俘虜的區域。俘虜全數被縛住手腳扔在帳裏，守在帳前的軍士見到他，連忙誠惶誠恐地行禮。
羅維徑直入了帳內，不大的帳內橫七豎八地躺著至少上百名俘虜，羅維隨手拎起一個：“起來，問你話。”
那俘虜睜著迷茫的雙眼沒有說話，羅維身後的軍士喝斥起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知道問你話的是誰嗎？”
那俘虜聞言，眼神掠過羅維身上的衣服，立刻一個激靈，說道：“貴人饒命，小的們進龍炎神殿也隻是為了混口飯吃，迫不得已才上的戰場，貴人饒命啊！”
“你們殿主是誰？”羅維沒理會他的求饒，直接問道。
“殿主……”俘虜眨了眨眼睛，有點迷茫。
“別裝傻！”羅維身後的軍士一棍杵在俘虜腰上，俘虜立刻哭天叫地地嚷了起來。
這一鬧，把地上昏昏欲睡的俘虜們也鬧醒了，眾人一齊睜著茫然空洞的眼睛看著羅維。
羅維見狀，也不單單隻問那俘虜一個人了，直接問道：“你們殿主是誰？除了第一個回答出來的，其餘都拉出去殺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頭皮一陣發麻，頓時不顧一切，爭先恐後地嚷了起來。
“貴人饒命，饒命啊，小的們真不知道！”
“從來沒見過殿主啊，也不知道有沒有！”
“恐怕除了那些地位高的大人們，其他人誰也不知道啊！”
“就是，聖女和護法大人也許會知道，像咱們這種小嘍羅，哪裏有資格知道這些？”
“是啊，貴人您就饒了我們！”
羅維微微皺眉，做了一個斬的手勢。
人群中頓時有一名俘虜人頭落地，眾人更加驚慌地叫將起來，拚命掙紮，但仍沒有一個人能說出殿主究竟是誰。
在死亡的威脅麵前，也許一個人能做到保守秘密，但羅維不信所有人都能。看樣子這些外圍門人是確實未曾見過殿主了，想知曉這件事，還需從歸海尚武或是襄音身上入手。
他快速走出帳外，想催動星光大炮。
卻有一人等在帳外，是提著長劍的小艾。見他出來，小艾目光閃動，說道：“您看……”
說著，眼神投向了遠處的龍炎神殿。
羅維眯起雙眼，跟著她的目光看去，見有一人站在星力罩子籠蓋下的龍炎神殿大門前，一旁的人指著西極軍隊這邊的十二門星光大炮，在稟報著什麽。
羅維眼力極好，一眼便看見這人身形小巧，輕紗覆麵，卻隻蓋住了眼睛之下的麵容，一雙澄澈的綠眼睛露在外麵，棕色卷發翻卷著被風吹得飛了起來。
是襄
音！
羅維不禁詫異，阿瑤不是說襄音慣常蒙麵，凡是看過她相貌的，都得死？怎麽今日竟然將眼睛露了出來。
小艾也同樣詫異，她眨著漂亮的眼睛問道：“大人，那天……那天在大樹下，你不是和她說話來著？隻是我記不得是什麽話了……怎麽她竟然是龍炎神殿的人？”
“嗯。”羅維點頭。
小艾麵露難色，猶豫著說：“您難道不是與她相識嗎？如果用星光大炮轟龍炎神殿，殃及了她，怎麽辦？”
“嗯，我不會殺她的。”羅維說道，雙眼依舊在襄音臉上逡巡，想找到更多屬於昌若的痕跡。
“大人，轟不轟？”有人過來問道。
羅維搖頭：“先等等。”
於是雙方繼續僵持了下去。
當天晚上，羅維在自己帳篷裏睡著，小艾與他分帳而眠，並未在他身邊。
他突然感到空氣中有一絲奇怪的波動，回過頭時，已經看到身後身形小巧的蒙麵少女，手持一把看上去極為普通的短刀，棕色卷發隨意地垂落至腰間，明亮的綠眼睛專注地看著他。
還沒等羅維開口，少女先說道：“原來是你。”
羅維眉毛一揚，少女偏了偏腦袋，又說：“我們見過麵。唔……那次真是對不住。”
“襄音。”羅維說道。
少女眨了眨綠色的眼睛，笑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啦？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是誰了吧。”
“我確實知道。”羅維肯定地點了點頭，“不過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什……麽意思？”襄音情不自禁地一怔。
羅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聽說你不願意讓旁人看見自己的真容，凡是看見的都必須死，怎麽今日卻沒有蒙上眼睛？”
“你真的想知道？”襄音白皙的手輕巧地玩弄著自己的棕色卷發。
羅維眉毛一揚，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襄音輕得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那當然是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提醒自己，今天必須把你們全部殺死了啊。”
羅維眼角情不自禁地一跳：“惡劣的本性終於暴露了啊。”
“那又怎麽樣？”襄音偏了偏腦袋，綠色的眼睛裏盛滿了笑意，甜甜蜜蜜，人畜無害。
“你知道我是誰？”羅維問道。
襄音說：“我當然知道你，你是西極的新任國主，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是我那天晚上見過的那個人。”
“是嗎？”羅維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隻是這樣而已？”
他開始思考現在對襄音使用水木鏡心術的可能性，卻被襄音看出了端倪，脆生生的笑著說：“我不和你玩啦，你眼神飄忽，鬼鬼祟祟，想要暗算我！”
說著，短刀即刻出鞘，無與倫比的天機星力立刻在方圓數十米內濃厚地彌漫開來。
羅維沒打算和她像君子一樣一對一地比試。他手上月力凝聚，打了個響指，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如果你是在叫人的話，外麵的人已經被我殺光了。”襄音看著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