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劍拔弩張,周圍不知不覺已聚集了一批觀眾。風黎大陸全民修星,民風彪悍好鬥,一有比武可看,都放下手頭的事情圍了過來。

羅越從身後抽出一把通體玄黑的大刀,雙手握住,做出起手式,額上青筋暴漲,眼睛死死盯著羅維。

羅維提起長劍,劍花一挽,做了一個太極劍法起手式“白鶴亮翅”。

沒辦法,誰叫他對武學是一竅不通,隻在前世見過老太太們在廣場上練太極劍。

羅越大喝一聲,眼中凶光大作,麵部肌肉抽緊,雙手緊握大刀,用力揮起,向著羅維直直砸下。大刀挾著呼呼風聲,仿佛有千鈞之力匯聚其上,正是刀技“劈山斬”。

這門刀技的精髓便是大開大闔,沒有絲毫多餘花樣,隻要臂力高強,星力渾厚,劈山斷石都不在話下。羅越雖然年紀不大,但臂力卻連精壯大漢也望塵莫及,加上他八歲開始修煉的天機星力,更是如虎添翼。

他自信滿滿,來勢凶猛,勢要做到一擊必勝!

羅越雖然忌憚羅維身份,不敢直取要害,但這一擊若中,羅維必定皮開肉綻,骨折筋斷,重傷不起。到時候,說是比武刀兵無眼,誰也拿他羅越沒辦法,最多一頓板子了事。

羅越想到這層,嘴角一撇,露出殘忍笑容。他羅越是執事長老的孫子,一等下品的天賦,前途無量,有朝一日問鼎家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憑什麽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私生子奪去機會?

這些大宅門中長大的世家子弟,心性早已不單純。

說時遲,那時快,羅維雙手舉起長劍一擋。

那手臂看似無力,卻隻聽“嘡”一聲巨響,大刀被長劍生生阻住去路,任憑羅越咬牙用勁,卻再也不能往下落半分!

羅越死死握著刀,雙眼通紅,狠狠盯著羅維,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

羅維也緊握著長劍,額角滲出細密的汗,臉頰泛紅,細細長長的劍在大刀千斤之力下絲毫不退半分。

羅越“哈,哈”地大口喘著氣,眼球突出,握著狼牙棒的手不停顫抖起來。

圍觀人群漸漸**起來。

羅越身後眾少年顯得十分驚恐,這樣的情勢他們顯然沒有預料到。

“喝啊!”

羅維猛然大喝,雪亮劍光一閃即逝,隻餘清脆劍聲。

羅越愣在那裏,手裏還握著大刀,刀頭卻已被削去一半。

削下的刀頭落地,發出一聲沉悶巨響,塵土飛揚,竟插在了堅硬的地麵上。

羅越猛然反應過來:“跟你拚了!”右手揮舞半截大刀,敲擊在羅維握劍的手腕上,將長劍一下彈飛,緊接著催動全身上下所有星力,凝聚在左手,飛快地一掌拍向羅維胸口。

羅維反應卻比他更快,側身躲過,“啪”的一巴掌狠狠扇在羅越臉上!

體格高大的羅越竟然被這清脆的一巴掌扇飛出去,翻滾著趴在地上不動了。

全場嘩然。

“你不行。”

羅維撿起掉在地上的長劍,彈去灰塵。

眾人指指點點,嗡嗡議論,好奇地看著羅維,又嘲笑著趴在地上的羅越。

羅越隻覺得被羅維扇過的臉格外熱辣,像要燒起來一般。他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抹了一把嘴上的灰塵

和鼻血,努力掩飾窘迫神情。

“你等著!”羅越扔下一句話,回頭想招呼自己那群小嘍羅趕緊走人,卻發現小嘍羅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遁得幹幹淨淨,一個不剩。羅越愈發難堪,臉漲得通紅,低著頭擠出人群,踉踉蹌蹌地跑了。

圍觀人群竊竊私語,一道道目光投向羅維,其中有疑惑的眼神,也有好奇的,欽佩的,不屑的,更有幾個小女孩眼神閃亮亮地看著羅維。

此時,力量符效果剛好結束,羅維把劍收入劍鞘,甩甩手腕,長舒一口氣。那小子還挺重,扇他一巴掌,把自己的手腕也震得酸痛無比,像是拉傷了。

他哼著小調,徑直從圍觀人群中穿過,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

羅維心情愉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那張已經缺了一小塊的招生簡章。

他把老仆人喊進來,問道:“這種紙哪裏能買到?”

老仆人拿起紙,仔細看了半晌:“好像是最高級的雪浪紙,城西的四寶堂專售筆墨紙硯,我替少爺去看看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羅維搖搖頭,忽然想到了最關鍵的問題,“貴不貴?”

“普通的雪浪紙是十兩銀子一大張,這種高級的,老奴也不知道。”老仆人搖搖頭。

書院真是財大氣粗啊,羅維心裏感歎著。

揮手讓老仆人出去,羅維用短刀把紙裁成小張,拿出一張,磨墨動筆,調整呼吸,調動精神力,溝通起天地靈氣,將其匯集在右手上,開始製作一張初級療傷符。

屬於水係的療傷符,用普通的墨水即可完成,因為墨水裏多少含有一些水屬性。最後一筆勾勒完成,一道微弱的金光流過紙麵上的圖案,符紙變成了淡淡的藍色,代表製作成功。

羅維把道符貼在酸痛的手腕上,默念符咒,閉起眼睛感受涼絲絲的水靈氣在手腕間緩緩流動,修複著肌肉和筋脈,酸痛慢慢消失。

初級道符種類很少,統共隻有四五種,效果也比較有限。而要掌握中級以上的符術,除了符紙、顏料要更好,精神力要更高之外,與身體的強度和韌性也有很大的關係。小孩的身體承受能力有限,羅維在前世勤加鍛煉體魄,直到十七歲才掌握中級道符的畫法,高級道符更是到了二十三歲才掌握,而更加厲害的,他也隻在符書上窺見一二。

如果在這個世界修星的話,星力能夠強健體魄,應該能更快到達中級吧。

羅維躺在**,思考著今後的打算,不知不覺睡著了。

月圓之夜,冰涼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身上,羅維周身竟然隱隱亮起一個銀色的淡淡光罩,包裹著他的身體,銀光流轉,靈氣沛然。羅維胸口上浮現一個小小的白色光球,光罩逐漸變亮,慢慢化作千萬道銀光,鑽進光球中。

光球一閃,沒入羅維體內。

隻是熟睡中的少年仍渾然不知。

而此時,羅義鳴正在自己的臥室內,聽著孫子羅越講述白天的事。

聽到最後,羅義鳴眉頭一皺,不顧羅越“爺爺您要替我報仇啊”的哭訴,揮手把羅越趕了出去。

“你怎麽看?”羅義鳴問身旁管家。

“留不得。”管家恭聲回答。

“不。”羅義鳴雙目閃出精光,“先留著他,消耗羅季的精力。”

管家拍馬屁:“老爺英明。”

羅義鳴嗬嗬一笑,捋著花白胡子,笑容裏卻有一絲隱隱擔憂。他的漁翁得利之計堪稱完美,唯一可能的變數,便出在他看不透的羅維身上。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十二歲的小鬼,就算再厲害,能翻起什麽浪頭來?

羅義鳴壓下了心中那份擔憂。

第二天,羅維又緊鑼密鼓地開張了。

他出了羅府,雇了一輛馬車,先在酒樓裏逮到了羅仲,說自己念書需要銀子,羅仲毫不猶豫地掏出一千兩銀票塞給羅維。

騙了老爹的銀票,羅維有些過意不去,決定計劃完成後就掙錢還上。

但羅維不知道的是,羅仲身上就隻有一千兩銀票,那是他一整年的酒錢。

羅維鑽進馬車,快馬加鞭地向城西鬧市區趕去。他要去四寶堂買符紙和顏料,還要去藥鋪買些藥材,計劃很多,時間很緊迫。

“老板,最高級的雪浪紙怎麽賣?”

熱鬧的大街上,羅維站在四寶堂門口,大聲嚷嚷。

“一張五十兩,謝絕議價!”老板也嚷嚷。

“搶錢啊!”羅維嚷嚷。

“這東西全天都城隻有這兒有,就剩十張,愛買不買!”

“全給我包起來。”

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了十大張最高級的雪浪紙,估摸著至少能做個幾百張道符了,羅維又買了一支上好的狼毫,幾種不同配方的的墨,十幾樣顏料,又在藥鋪買了一大堆靈芝、丹參、當歸、熟地、遠誌、牛膝、沙棘等等有暢通經脈,養五髒,補氣血效用的藥材,一套煎藥的器具,以及一把大蒲扇。

拎著大包小包回到羅府時,身上隻剩一張二百兩的銀票。

“物價真高。”

羅維搖頭嘖嘖感歎。

“少爺?”老仆人眼睛瞪得銅鈴般大,看著房裏堆滿一地的紙張和材料。

“把飯菜從窗戶遞進來。如果有人來,就說我在閉關念書。”

羅維臉上帶著信心十足的笑容,把自己關在房裏,再也沒有出來。

傍晚,羅仲意外地回來了,更意外的是身上沒有酒氣。

“老爺,怎麽沒去喝酒?”老仆人小心翼翼地問。

“沒銀子了。”羅仲眼神有些發愣,“我兒子呢?”

“這個,少爺在閉關念書。”老仆人顫巍巍地給羅仲奉上一杯茶。

羅仲怔忡地望著羅維的房門,歎了一口氣。

歎氣聲裏包含著說不盡的心疼、沉重和悲涼。

第三天,家族長老羅季來了。

“二哥,嗬,沒去喝酒?”羅季看了一眼坐在大廳裏發呆的羅仲。

羅仲眼皮都沒抬。

羅季轉頭問老仆人:“羅維呢?”

“少爺在閉關念書。”老仆人垂手站立,回答道。

羅季點點頭,眼裏閃過一絲精光,隨即告辭離去。

第七天,羅義鳴手下的管家來了。

“老爺沒空,少爺在閉關念書。”老仆人顫巍巍地掃地,掃帚滿地揮。

管家被掃帚攆得到處亂竄,沒待兩分鍾就匆匆走了。

不久後,家族裏所有人都在私下議論著說,羅維修煉不了星力,棄武從文的路子都被他想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