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就是巷子口了,聞安臣拉著趙長寧,快速衝了出去。
終於回到了外麵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著麵前這一幅繁華的景象,聞安臣長長的鬆了口氣。
“娘的,終於是逃出來了,撿了一條命回來!”
方才隻顧著逃命了,也沒來得及仔細感受,這會兒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是渾身大汗淋漓,喘息如牛。
而隻是跑了方才這麽短短的一段距離,便已經是雙腿酸軟,眼前發暈,幾乎要累到虛脫。顯然,方才是因為方才精神高度集中,肌肉死死的繃著,雖然距離雖短,但已經耗盡了全身的氣力。
他扶著膝蓋喘著氣看著旁邊的趙長寧,問道:“你還好吧?”
趙長寧似乎這會兒才回過神兒來,驀地一聲尖叫,臉色煞白,呆呆地瞧著聞安臣,低聲喃喃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竟然真的殺人了!”
她忽然咬咬牙,跟魔怔了似的看著聞安臣:“你放心,是我殺的人,我不會連累你的!”
“說的什麽渾話?”聞安臣擰著眉頭斥道。
趙長寧跟聽不到他說話似的,隻是一直搖頭。
聞安臣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這一下用勁兒很是不小,啪的一聲脆響,趙長寧的左臉立刻浮現出來五道指痕。
聞安臣死死的盯著趙長寧,沉聲道:“趙長寧,你給我記好,方才在小巷子裏,你沒有動手殺人。咱倆追一個小賊,誤闖進了這巷子裏頭去。結果正好碰見兩幫人在火拚,贏了的那幫人要殺咱們滅口,咱們便跑出來了,你可聽清楚了嗎?”
他用力的搖晃著趙長寧的肩膀,又加重語氣說了一遍:“你沒有動手殺人,明白了嗎?”
方才他那一巴掌算是把趙長寧給打醒了,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目光重新恢複了清明,怔怔地看著聞安臣,重重的點了點頭。
“夫君,你怎麽了?”
謝韶韻的驚叫聲從旁邊傳來,其中夾雜著的還有一聲尖叫:“小姐,你怎麽了?”
這尖叫,卻是趙長寧的丫鬟發出來的。
聞安
臣和趙長寧兩人追了進去,而謝韶韻和趙長寧的丫鬟兩人就等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總算是等到他倆出來了,卻沒想到看到的是這麽一幕:聞安臣渾身浴血,拉著趙長寧一手持劍,從巷子裏跑了出來,而那把劍上還沾染著血跡。
兩人都是大驚,不知道到底在巷子裏頭發生了什麽?而此時周圍不少百姓目光也都被吸引過來,當看到聞安臣身上的血跡,和手中劍上的血跡,不少人都是發出驚叫聲,紛紛向後退去,不敢離他們太近。
現在這種太平世道,在鬧市之中發生血案的事情終歸還是少見。
謝韶韻和趙長寧的侍女跑了過來,扶著兩人,眼中滿滿的都是關切。趙長寧的侍女平日看著是機靈古怪的,這會兒卻是沒了主意,嚇得小臉兒煞白,跟她主人倒是差相仿佛。反倒是謝韶韻,並未驚慌失措,反而眼神堅定。
她瞧著聞安臣似乎是沒什麽傷勢,心裏也略略放心了一些,低聲問道:“現在怎麽該怎麽辦?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待會兒我再跟你解釋。”聞安臣低聲道。
他又衝著趙長寧囑咐了一句:“方才我跟你說的那些都記住了嗎?”
趙長寧點點頭,聞安臣這才站直了身子,麵向眾人,高聲道:“諸位鄉親父老,方才我二人為了追一個小賊,進了那巷子裏去,結果正巧碰見兩隊賊人在捉對廝殺,也不知道為了什麽。我二人目睹了他們的樣子,結果便被他們追殺,想來是為了滅口。幸好我二人跑得快,這才未被傷及。在下乃是鞏昌府秦州刑房司吏,手裏辦過不少案子,知道其中忌諱,現在請各位都莫要進入巷子,免得惹禍上身,被官差拘進衙門裏問話。”
他這麽一說,大夥又都是往後退了幾步,再也不敢向前了,就更別說闖進巷子裏去看熱鬧了。這個年代,人們對官府都有極大的畏懼感,被官差抓進衙門裏,哪怕是跟案子沒關係也會被硬扯上關係,非要結結實實的勒索上一筆錢財才會放人。
這裏是西安府最繁華的地段,消息很快便傳開,過去大約有一刻鍾的時間,便有一隊官差趕來。領頭的那衙
役先驅趕人群,衝著大夥兒吼叫道:“看什麽熱鬧?散了散了,都給老子散了。”
他一揮手,手下的衙役們便開始驅趕百姓,那領頭的衙役則是走到聞安臣麵前,看了他一眼,道:“這裏是怎麽回事?”
聞安臣便把方才的那一番說辭又拿出來說了一遍。
“哦,你是說,他們要殺你滅口,然後你二人便是跑了出來,對嗎?”
“是。”聞安臣道:“當時我們追著那個偷兒進去了,結果拐了一個彎兒之後發現兩隊人正在火拚,一隊人多赤膊,基本上都是手持木棍,另外一隊,卻是穿什麽的都有,武器也各不相同。明顯是那一隊穿衣服的占了上風,與其說是搏殺,倒不如說是屠殺,一麵倒的。那偷兒跑的最快,正好撞進他們裏麵,結果直接就被殺了。我們倆在後麵,要跑的慢一些,沒有被殺,卻也被圍住了。”
聞安臣晃了晃手中的重劍,道:“這劍是那些人裏頭一個持著的,這人武藝甚高,殺了好幾個赤膊的人,結果那赤膊的人中卻也有個高手,趁其不備,一刀斬斷了他的胳膊,胳膊連帶著劍都掉在地上了,當時那一幕就在我麵前發生。我便趕緊把劍撿了起來,這會兒赤膊的人給殺的所剩無幾,幸虧那赤膊的一群人中,用刀的那高手也要逃跑,多數人都追他去了,我用劍逼退了兩個賊人,便逃了出來。”
趙長寧在旁邊一聽,頓時是有些著急。
這把重劍乃是她父親趙言誌當年為了花重金買來送給她的,這把劍很重,趙長寧使著也比較費勁,但這終歸是父親贈與的,在她心中有著不一樣的地位,很是珍貴。而現在,讓聞安臣這麽一說,這把劍成了從那些賊人手裏搶來的,萬一被這些衙役拿走克怎麽辦?那可就不是自己的了!
隻不過她也不傻,知道聞安臣既然這麽說,肯定是有其目的的。方才聞安臣已經叮囑過她了,她也曉的其中厲害,便憋在心裏,沒有說話。
聞安臣不愧是精通刑名的,在方才那極短的時間內就編出來一個真假參半,似真似假的過程,然後把他和趙長寧從這件案子裏頭摘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