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一笑,舉杯衝聞安臣道:“成,那咱們就五五分,方才是為兄的有點兒不識進退,老弟你可別放在心上啊!”
聞安臣哈哈一笑:“怎麽會呢?咱們是兄弟不是?事兒說開了,說的明白了,那就沒什麽了!”
而後兩人便是留在這酒席之上,把事情給說定了。
兩人說好,從明日開始,趙光便尋找合適的場地場所,組織人手,購買材料,而後開始大規模地製造。他要在五天之內,至少為聞安臣提供一百套轉向裝置。對於趙光來說,這些事兒倒沒什麽太大難度,他在秦州當了這麽多年的工房司吏,說不上是手眼通天,但至少也算得上是權勢煊赫,要在秦州城中搞到一塊能做這種事的空地,並不算是為難。至於工匠,那都是他手底下的人,一聲令下就直接過去了,而材料也還算是好買。
一想到那即將到手的五百兩銀子,趙光心裏便一陣火熱滾燙,跟聞安臣喝完酒便急匆匆地趕回家。瞧這樣子,應該是從今兒晚上就要開始布置了。
過了兩日,趙光傳過信兒來,跟聞安臣言道,說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人手場地,材料都基本已經準備妥當,請聞安臣過去瞧一瞧,看一看。
聞安臣自然是欣然前往。
等中午的時候,他和趙光一同乘坐馬車前去,馬車軋軋而行,一直往城東而去。
下了繁華的大街,便進了一條胡同,那胡同頗為幽深,也很長。
馬車一直行進到胡同的盡頭,胡同的盡頭是一座大宅,大門緊緊關著。
聞安臣看了趙光一眼,趙光一笑:“到了地頭兒。”
他先下了馬車,而後敲了敲那大門。大門沒開,但旁邊的側門卻是開了一條縫,趙光向聞安臣看了一眼,聞安臣會意,也下了馬車,兩人從側門進去。
進去之後,聞安臣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這大宅之中,一進門就是一片相當闊大的空地,空地麵積相當大,瞧
著長應該在二十丈上下,下寬度也至少是在十丈左右。這裏地方頗為僻靜,已經快到東邊城牆了。
聞安臣打量了一下這座宅子,這座大宅麵積相當之大,瞧著怎麽著也是有個三四進的樣子,周圍的院牆非常高,足足有一丈三尺左右,等閑人是爬不上來的。
這宅子看起來有些年頭,而空地上還有些荒草沒有拔幹淨,顯然,這裏已經荒廢了有段時間,甚至連這座宅子周圍的那些房屋,這會兒也顯得有些破敗,有的上麵還漏了天光,有的則是牆上破了個大窟窿,有的甚至門都塌了。
瞧見聞安臣打量這宅子,趙光笑道:“這座宅子,還是咱們秦州上上任同知老爺的府宅,那位同知老爺世代在此居住,隻怕有四五代了吧,隻不過後來那位同知老爺的兒子中了進士,當了大官兒,留在了京城之中。而那位同知老爺和他夫人都先後病故,那位大官回鄉守製了幾年,期滿之後又被召回京中繼續任職,他不想再要這處宅子了,便把這宅子變賣。結果後來,買下宅子的那個商人家道中落,不得已又把宅子給變賣了。來來回回這宅子被人接手了四五次,結果每一個接手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於是坊間便盛傳這是一座凶宅,就一直荒廢了下來。”
聞安臣心裏笑了笑,又是一座凶宅。
趙光接著道:“我瞧這宅子一直閑著,也沒人要沒人買,這次便臨時先用一用,以後什麽時候再有人買了,咱大不了再讓出去。”
他瞧了聞安臣一眼,低低一笑,壓低了聲音道:“現下連這宅子的原主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這宅子到底是誰手裏的誰也說不清楚,咱要用便用,也沒人能說什麽。”
聞安臣笑了笑,沒再接這個話茬兒。
此時在空地之上,堆放了許多各式各樣的材料,有木頭,也有鐵料,而在空地周圍則是有不少房屋。這會兒,許多房屋的簾子都拉了上去,有的裏頭傳來一陣陣鋸子鋸木頭的聲音,顯然是做的木件兒。
還有的裏頭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之聲。
聞安臣大致掃了一眼,隻見約莫有半數的房屋之中,各自都生了一座鐵爐,不少鐵匠打扮的人穿著短打衣服,揮汗如雨,一手持著鐵夾夾著鐵料,一手拿著錘子在使勁的捶打著。
瞧這樣子,竟然是已經開工了。
聞安臣有些詫異的看了趙光一眼,笑道:“趙兄,做事可是夠快的呀,這才短短幾天的時間,竟然已經開始鍛打了?”
“哈哈哈哈。”
趙光哈哈一笑:“銀子在前,由不得為兄的手腳不麻利啊!”
聞安臣笑著指了指他:“趙兄你這話說的實在,兄弟我就愛跟實在人打交道。”
除了那些工匠之外,這宅子中還有四五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不斷的走來走去,手裏還拿著木棍,瞧來似乎是家丁護院之類的,同時應該也是這裏的監工,盯著那些工匠們。
趙光把他們招過來吩咐了幾句,而後向他們介紹道:“這位聞官人,也是此間的大東主,以後他過來,你們要小心伺候著,明白了麽?”
那幾個人都是知道聞安臣的名聲的,趕緊點頭應是,聞安臣笑了笑,很是和善地跟他們說了幾句,便擺手讓他們下去。
他和趙光兩人一邊說笑,一邊抬步走進了一處作坊之中。
這處作坊是一個打造鐵件兒的做法,裏頭隻有兩個人,一個身強力壯的鐵匠,還有一個少年。少年瞧著也就十二三歲,眼睛漆黑,骨碌碌轉著,瞧著就透著一股機靈勁兒,穿的也是一身短打,瞧他這樣子應該是這位鐵匠的學徒。
兩人瞧見聞安臣和趙光進來了,趕緊跪在地上磕頭。尤其是對趙光,他們神色間很是尊敬,甚至透著十分的畏懼。
沒辦法,誰叫趙光是掌握他們生死命運的人呢?
這些大明朝的工匠,真的是很倒黴。他們日子過得很苦,甚至可以用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來形容他們的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