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時候，待在水庫這邊的記者已經全部都走光了。一陣冷風吹過，嶽檸覺得心裏麵有些發毛。她看了眼正蹲著身子待在水邊的蘇音音，不由地出聲說道：“我怎麽這裏陰風陣陣的。”
“你這是心理原因，剛才被那個大叔說怕了。”蘇音音站起身來，“水裏麵好像有東西，我準備下去一趟，你在這裏幫我看著。”
“下去？”嶽檸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麽下去？”
“就這麽下去唄。”蘇音音一邊說著一邊開始脫身上的衣服，“還好這是夏天，不然非得凍死我，你給我看好了，有什麽事情就大叫我的名字，我聽到馬上出來。”
“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注意別出什麽事情。”
嶽檸幫著蘇音音把她的衣服拿在手上，跟著就看著蘇音音一頭紮進了水裏麵。
水庫的水大約有三十米深，約等於十層樓的高度，且越往下去水壓越大。蘇音音從小水性就極好，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覺得有些胸悶。
她憋著氣加快了動作，循著自己所看見的那個光亮遊去。
嶽檸待在地麵上，心裏麵還是忍不住地擔心著蘇音音的安全問題。等了約莫有兩分鍾，嶽檸蹲下身子開始往水裏麵望，隻是除了一片水色什麽都沒有見到。
這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了吧？
嶽檸想著，剛準備出聲喊蘇音音，手卻忽然被人給拉住。
抓住她的人是梁州，原本他就是故意讓所有警察都撤走好自己留下來看看她們倆搞什麽鬼。好不容易等到那些記者全離開隻剩下她們兩個人以後，梁州便一直在注意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可他怎麽樣都沒想到，蘇音音竟然直接就跳進了水裏麵。
在等了兩分鍾以後，見她還沒有上來，梁州也坐不住了。身為人民警察，這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小姑娘溺水死在自己的眼前，他這一生估計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嶽檸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梁州，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出聲問道：“梁警官，你怎麽會在這裏？”
“現在最重要的是救蘇音音。”梁州說道，“你在上麵等著，我下去救他。”
“嗯，麻煩你了。”
正當梁州鬆開嶽檸準備跳下去的時候，忽然聽見“嘩啦”的一聲，蘇音音從水麵上浮了上來，大口地喘著粗氣。嶽檸見狀，忙不迭地喊道：“蘇音音！你沒事吧！”
“沒事，我水性很好。”蘇音音說完，忽然看見了站在嶽檸身旁的梁州，大喊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梁州本就是一時心急衝了過來，一下子倒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當即沒有說話。這時候，嶽檸的腦袋也清醒了過來，眼光再次望向梁州。
“梁警官，你該不會是在跟蹤我們吧？”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啊。”梁州笑著說道，臉色忽然一垮，“好吧，我是在跟蹤你們。”
蘇音音聞言，尖叫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臭警察不安好心！”
“喂，什麽叫臭警察！”梁州看向蘇音音，接著說道，“我還沒說你動機不純，鬼鬼祟祟呢。”
看著他們倆又快要吵起來的樣子，嶽檸忙不迭地站出來打著圓場：“好了好了，大家先別吵了。音音你還是快點上來吧，水涼別生病了。”
“臭警察，你給我把臉轉過去，要是敢偷看本姑娘一定挖了你的眼睛！”
“就你那身材我才沒興趣偷看！”梁州不屑地說道。
“你！”
梁州冷哼了一聲把頭轉了過去，蘇音音也上了岸把衣服穿好，然後徑自地走到了梁州那邊，直接伸出手來就給了他一個巴掌。梁州被打得那叫一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後怒吼道：“蘇音音你幹什麽？！你知不知道我能告你襲警？！”
“你倒是告啊，我還想告你偷窺呢！”蘇音音瞪著他，咬牙切齒道，“剛才我脫衣服的時候你是不是就看見了，你這個混蛋！毀本姑娘的清白！”
“我說了我對你那平板的身材沒興趣！”
“靠！你再說一次！”
梁州看著她又準備揚起來的手，連忙噤了聲。
沉默了約莫一分鍾，梁州再次開口說道：“我還沒問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麽。”
“什麽做什麽？”蘇音音開始裝傻充愣，“天氣熱我下去遊個泳有問題嗎？”
“我可不認為會有女生會在剛發現了五具死屍的地方遊泳。”梁州定定地看向她，“上次在寶平花園碰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奇怪了，說吧，你剛才下去到底是做什麽？”
嶽檸覺得身為一個警察，智商是不可能太低，所以她跟蘇音音這次可算是踢在鐵板上麵了。可是既然梁州問的不是她，她正好可以裝聾作啞。
蘇音音看了眼嶽檸，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蘇音音這才認命地開口說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在調查C城的案子。”
見自己心中的懷疑被確定，梁州的目光變得淩厲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查C城的案子？你想要做些什麽？！”
“我說臭警察，你冷靜一點行不行。”蘇音音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我的身世你應該很清楚吧，上次不是都被你調查過了？我爸是A大的物理教授，我本人呢也是A城裏麵著名的天才少女，至於我媽那邊，她是做清潔的。”
“你說的我都知道。”梁州看著蘇音音，“我現在問的是你調查這件案子是想要幹什麽？！”
“做清潔啊。”蘇音音笑道，“C城有髒東西，我自然是要來清理的。”
梁州見她還是一副沒正經的樣子，臉上浮現一絲慍怒：“我沒有再跟你開玩笑，請你認真一點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就把你帶回去好好調查了！”
嶽檸見梁州似乎真的有些生氣，連忙說道：“梁警官，你別急，蘇音音她說的都是事實。”
“事實？”梁州沒好氣地說道，“你當我是傻子還是呆子，這做清潔能跑到案發現場？”
“我看你就是傻子。”蘇音音不屑地笑了一聲，“我說的清潔不是你想的那種清潔，我說的髒東西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髒東西。”
梁州皺眉：“有話你就直接說，別在這裏跟我繞彎子。”
“好，那我就直說了。”蘇音音臉上的譏笑更甚，“你最近在調查的案子根本就不是人做的。”
“不是人做的難道還是鬼做的？！”
“算你答對一半吧。”蘇音音說道，“不是鬼，而是妖魔。”
“妖魔？”梁州的眉頭簡直就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你唬小孩呢。”
“不相信就拉倒唄。”蘇音音很是無所謂，“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再不抓到他，C城會死更多的人。還有就是你自己想想看，這麽久以來你們有查到什麽線索嗎？”
蘇音音的話無疑是戳中了梁州的痛處，距離第一起案子發生到現在，不管他再怎麽調查都是一頭霧水。那些被害人不管是身份背景還是別的地方，都找不到任何的可疑之處。
而見梁州不說話，蘇音音故作老成地接著說道：“小夥子，你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不存在，無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墨守成規不肯去麵對。”
梁州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個頭的蘇音音，覺得被她這麽訓實在是太丟臉了。沉默半晌後，他才說道：“別叫我小夥子，你比我小多了。還有，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蘇音音直視著他的目光，“我們家世代都是做清潔生意的。”
“這種話信口就來，沒有什麽說服力。”梁州說道，“我要的是確實能夠證明那些死者死亡原因的證據，而不是你的口說無憑。”
“這也簡單。”蘇音音將一直緊握著的拳頭攤開放在了梁州的麵前，“這就是證據，我剛剛從水庫下麵找到的。”
蘇音音的手上是那一團黑色的毛發，像是人類的頭發但是卻又不一樣，更像是纖維，在夕陽的照耀下正泛著詭異的寒光。梁州跟嶽檸都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一時間愣在了那裏。
好一會兒，梁州才出聲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那個妖魔身上的東西。”蘇音音說道，“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帶回去找人化驗看看，我敢保證你什麽都查不出來。”
“你是怎麽找到這個的？為什麽我們之前的蛙人下去什麽都沒發現？”
“我說了，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家從小就是做這行的。”蘇音音看著梁州，“這東西是那魔物身體裏麵分裂出來的殘骸。妖魔會自動把身體裏麵不好的東西給分割出來扔掉，這玩意現在也沒什麽可怕的，就像是個垃圾一樣。”
“那你還下去撿它幹什麽。”嶽檸忍不住插嘴道，“剛剛看你沒反應都嚇死我了。”
“這不是想要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那個魔物做的嘛。”
梁州的目光仍舊留在蘇音音手上的那一團黑色物質。這短短時間內，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並且正以肉眼可觀的速度接著遭到了摧毀。
蘇音音見梁州一直沒有說話，直接把那團東西塞進了他的手裏麵：“喏，這東西你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吧。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關於這件事情你如果不想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就牢牢守好你自己的嘴巴。本來我也不想跟你說這個的，誰讓你一直抓著我不放。”
聽著蘇音音不滿的聲音，梁州稍稍回過神來，問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自然會守好我的嘴。不過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你能保證會抓到那個……那個妖魔嗎？”
“當然，我蘇音音可是天才少女。”
“那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梁州說道，“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盡管找我。”
“找你幹什麽，你又有什麽不懂。”蘇音音滿不在乎地說道。
“話別說得太死。”
“好了好了，嶽檸，我們走了。”
“嗯。”嶽檸看了眼梁州，邀請道：“梁警官，一起走吧。”
“誰要跟這個臭警察一起了！”來自於蘇音音的怨念。
“正好，我也不想跟你一起。”梁州攥緊自己手裏麵的東西，衝著嶽檸說道，“我就先走了，你們路上小心一點。”
“嗯，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