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努力壓下心口的酸澀和憤怒,說道:“我沒事。”

她很拙劣地轉移了話題,看著喬惜問道:“你覺得2121病房的柳宗雲,會搶救成功嗎?”

喬惜將疑慮藏在心裏,被她的話帶動了思緒。

她想起在搶救室裏看到柳宗雲的模樣,便說道:“會吧,他的求生欲望很強。”

她進去的時候,柳宗雲艱難地伸出食指勾住了她的無菌服。喬惜才發現,原來他手指也能勉強動一動了,但幅度太小了。

那雙渾濁黯淡的雙眼,散發出求生的光。

喬惜想,老天不會辜負苦心人吧。

舒雪感慨道:“他要是沒熬過去,那許星落算是間接害死了她的親舅舅,想必會愧疚一輩子吧。”

“嗯。”

喬惜深吸了一口氣,心口突然堵得慌。

她今天沒多少活要幹,於是就在護士站陪著舒雪,順便等搶救室的消息。

兩小時後。

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柳宗雲的情況暫時穩定了,就是要送到重症監護室開始觀察。

喬惜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也落下了。

舒雪衝著她笑了笑,“這下該放心了吧?許星落和柳慧敏對你那麽無禮,你怎麽還特別關注柳宗雲?”

喬惜眼底泛著淡淡的笑意:“不知道。”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的短信和舒雪說道:“我待會有事出去一趟,已經請過假了。如果有事,你給我打電話,我會趕到醫院的。”

“好,你放心吧。”

喬惜收起手機,腳步匆匆往醫院外走去。

……

醫院門口停了一輛加長林肯,霍家老宅的管家阿忠看到她出現,殷勤地打開車門說道:“少夫人,小心撞頭。”

“謝謝。”

喬惜坐上了車,林肯車往霍家老宅開去。

自從霍行舟和霍老爺子斷絕關係後,她來老宅的次數就成了一周一次。每次,阿忠管家都會親自來醫院門口接他。

一個多小時後。

車子停在了厚重古樸的老宅門口,阿忠打開了車門,喬惜下車跟著他走了進去。

迎麵就遇到了曾經的大伯母王鳳仙。

她打扮素淨,沒有了以前的張揚。看著喬惜眼神陰冷,似有許多仇怨。

霍建軍坐牢,霍北庭被驅逐出境。沒有老爺子的允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回國了。

喬惜繞過她往裏走。

隨著管家上樓,進了霍衛國的房間。

“你來了。”霍衛國滄桑的聲音響起。他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寒症的發作也越來越輕了。這麽多年,終於體會到了活著的滋味。

“給您施針。”

喬惜將針包放下,阿忠很熟練地扶著老爺子做準備。

霍衛國躺在**,喬惜撚著細長的針紮入他的穴道,全程肅著一張俏臉。

霍衛國忍不住開口說道:“聽說你救醒了柳宗雲?”

喬惜平靜地說道:“醒是醒了,能不能救活不一定。他的病情完全就是被耽誤了,要是早點到醫院可能會醒得更早。”

老爺子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孩子就是謙虛,當年的事我都知道。”

他憶起往昔,有許多感慨:“你救了柳宗雲,也想好承擔後果了嗎?”

“什麽後果?”

喬惜疑惑地看著他。

老爺子訝然,原來她還不知道。

他咽下了到嘴邊的話,“沒什麽。可能看你是個小輩,不會太計較。程寒是你的師傅,一定會護著你的。”

長輩們或許是想護著她,不想讓她太恐慌,所以暫時沒有和她說那個後果吧。

喬惜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們似乎都知道,連程爺爺都吞吞吐吐的。

霍衛國看著她,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我聽說行舟送了你一個診所,那你就趁著現在多積累人脈和威望。他一個做生意的也不能時時刻刻護著你。”

一個是兵不血刃的商場,一個是規矩森嚴的中醫界。

萬一陸半農為首的北派真的要計較喬惜壞了規矩,天元集團的勢力或許也護不住她多少。

除非,她願意退出中醫界。

霍衛國覺得喬惜不會甘心的。

她紮下每一針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

喬惜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應道:“知道了。”

她將一排長針都紮進霍衛國的身體裏,阿忠突然從外麵進來說道:“老爺子,行舟少爺來了。”

霍衛國嗬嗬笑了兩聲:“他還是不放心我。”

話音落下。

西裝革履的男人邁著長腿,氣質冷峻進了門。

他看著喬惜問道:“紮好了嗎?”

喬惜點頭:“好了,就是還需要再過半小時取……”

“取針這種事,誰都能做。”霍行舟牽著她的手,完全忽視霍老爺子說道,“我們先回家。”

霍老爺子趴在**,翻不了身。

他暴吼道:“臭小子!你當我是空氣嗎?”

霍行舟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我們已經斷絕關係了。”

霍老爺子抽了兩聲氣,甕甕地說道:“那也是血親。算我錯了,你就既往不咎好嗎?”

他誠心實意低頭,真難得。

可霍行舟淡淡地說道:“覆水難收。”

他拉著喬惜就往外走。

霍老爺子眼眶濕濕的,他後半生都得為前半生的偏心懺悔贖罪了。

老宅外。

喬惜坐上了霍行舟那輛飽經風霜的勞斯萊斯,問道:“霍先生,你真的不打算原諒他嗎?老人家一把年紀,還挺可憐的。”

他雙眼翕合說道:“他自找的。”

喬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學著霍行舟以前的模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嘴唇。

“原來死鴨子的嘴巴是軟的呀。”

霍行舟的眼神危險,漫不經心地張開了薄唇咬住了她的食指,看著她。

喬惜一怔。

手指觸感敏銳,柔軟的唇舌掃過她的指腹,她渾身過電一般輕顫。

她倏而抽回了手指,彎曲蜷縮成拳頭。

熱的,濕的。

他冷白皮的麵龐,帶著點理所當然的肆意,淡淡地開口:“軟不軟?”

喬惜隻覺得頭皮發麻。

軟。

她的大拇指下意識搓了搓食指,有點遭不住他這麽殊豔浪**。

霍行舟看她局促不回答,更是得寸進尺問道。

“你喜歡軟的鴨子,還是硬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