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雪柔聲問道:“阿意,怎麽不走了?”

鍾意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厭惡說道:“沒什麽,走吧。”

陸映雪沒被拒絕,湊得更近了。

她身上那股清幽冷甜的合歡花香飄散過來,讓鍾意的唇抿得更緊了。

兩人隨著老管家穿過寬敞的客廳,經過一道花廊才到了餐廳。

老管家將餐廳的門推開,長桌上已經布置好了鮮花和擺設,很有品味。

長桌的主位坐著一位須發霜白的老頭,他雖然年逾九十,精神看著卻還不錯。滿臉鐫刻著歲月留下的皺紋,深凹的眼睛卻顯得格外明亮和靈光。

這便是鍾家老太爺,鍾鴻飛的祖父,鍾意的曾祖父。

全帝都都尊稱一聲鍾家老太爺,這是時代的驕傲。

“坐。”

他一言一行皆帶著一股氣勢,叫人從心裏都生不出反叛的想法。

“謝謝老太爺。”

陸映雪小心翼翼坐下,臉上也帶著恰到好處的討好。

鍾意就顯得隨意多了。

老管家按了餐廳的鈴:“傳菜。”

不一會兒,濃香撲鼻的菜肴一道一道被傭人們端上了桌。老太爺動筷後,鍾意和陸映雪才相繼動筷。

餐廳裏格外安靜,鍾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連碗筷碰撞碗壁的聲響都沒有。

兩刻鍾後。

這頓飯才算吃完。

老太爺放下筷子,老管家就遞上了方巾擦拭唇角。傭人泡好茶水放到各人麵前,用於解膩。

鍾家老太爺將方巾放到了一邊說道:“今日是試針大會第一輪,我聽說映雪的表現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讚賞,真不錯。”

“多謝您的誇讚,我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呢。”陸映雪看了鍾意一眼,猶豫地開口,“老太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老太爺的聲音帶著幾分渾濁的低沉:“你說,遲早是一家人。”

陸映雪握緊了拳頭,輕輕開口:“我父親臨危受命擔任試針大會的評委,而我是參賽選手。無論是避嫌或者是偏向我,對其他選手都是不公平的。我聽聞老太爺和金針術傳人黃老先生是故交,所以想要請您出麵邀請黃老先生……不知是否……”

陸映雪也摸不準老太爺的脾性,哪怕已經接觸了那麽多次。

“你想讓我說服黃炳易?”

“是。這樣對我父親也好,免得他情理兩難全。要是試針大會能請到黃老先生,許多人也會高興的。”

陸映雪越來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反正她們陸家最終的目標是拿到試針大會魁首,由她擔任副會長的職責,而不是什麽臨時的評委。

鍾老太爺的目光幽深瞥過鍾意,見他悠閑地喝著茶說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為了不讓父親為難,求到了我這裏,我也會成全你的孝心。”

陸映雪試探問道:“您是答應了?”

“嗯。我會打電話給黃炳易的,他看在我的麵子上應該不會拒絕的。反正隻是擔任個評委,又不是讓他治病救人,不算違背他的誓言。”

“謝謝老太爺!”

陸映雪臉上滿是欣喜,她越發覺得鍾意出的是個好主意了。

哪裏知道他是為了杜絕後患,防止在關鍵的時候陸半農動手腳。

“先讓管家帶你出去轉轉,我和阿意還有些事要談。”鍾老太爺緩緩開口,語氣隨和卻不容人拒絕。

陸映雪很識趣,連忙站起身說道:“早就聽說鍾家的暖房裏又培育了不少新品種的花,我要去見識見識。”

老管家笑著說:“陸小姐,這邊請。”

“謝謝。”

陸映雪跟著老管家離開,餐廳厚重的門緩緩關上。

十分安靜。

老太爺品著茶,一雙透亮的眼睛看著鍾意:“換評委是她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

鍾意笑得無辜:“陸家父女要麵子,您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反正試針大會魁首陸家唾手可得,那不如再賺點名聲。何況陸映雪垂涎金針術,黃老先生沒有收過任何徒弟,要是能收她為徒……陸映雪在中醫界就橫著走了。”

陸映雪雖然是鬼門十三針的傳人,但中醫界並不講究一生隻認一個師傅。

要是集百家所長,那陸映雪的未來一片光明。

老太爺靠在椅子上沉吟道:“聽上去是她的主意,對她也有許多好處。可是別人不知道你的來曆,我卻清楚……鍾意,你到底是幫陸家還是海城那丫頭?”

他那一眼看過來,仿佛能探究到人心。

鍾意沒有回避,反而與他對視坦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在幫陸家。”

鍾老太爺聲音沉沉地笑了一聲:“是嗎?這個電話我替你打,你要想萬無一失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鍾意眉眼冷了一些:“什麽要求?”

鍾老太爺不急不緩地說道:“試針大會後無論陸映雪是否能得到魁首,你們都得訂婚,早點生幾個孩子。”

鍾意看著他,第一次認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為什麽偏偏是陸映雪?您就給我挑了這個未婚妻嗎?”

“鍾家需要一個當家主母。她考慮事情總是以利益為先,家世好名聲好,又有心計。隻要利益給夠了,好掌控。”

鍾意垂眸低喃:“我答應你訂婚,反正你需要的就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他最厭惡唯利是圖的人,感情永遠比利益穩固。

“臭小子,之前你胡鬧我都不計較,但你若是損害鍾家的利益……”鍾老太爺眼底像是盛滿了滲人的寒意,“我能找你回來,也能培養其他人。”

鍾意扯了一下嘴角:“你能活那麽久嗎?”

他說完就快步離開了,一個瓷盤在他身後砸碎,碎片濺飛一地。

……

金烏西墜。

夜色籠罩,今晚的月色格外清澈明淨,地上都像是撒上了一層銀霜。

帝都霍家的花園別墅。

喬惜慵懶地靠在臥室沙發裏,她臉上紅撲撲的。晚上被孫少起哄灌了不少藥酒,她洗漱完便穿著輕薄的睡裙,靠在這裏散酒氣。

浴室裏隱約傳來水聲。

是霍行舟在洗澡。

不一會兒,水聲停了浴室的房門被拉開了。男人隨意披著一件浴袍走了出來,喬惜轉過頭一看就頓住了。

酒精上頭,連反應都比平時遲了幾拍,膽子卻大了許多。

她伸出白皙秀氣的手指去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