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喬惜心情極佳去醫院上班,小護士舒雪八卦地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膊說道:“昨晚天元集團出現的巨幅紅字,是為你嗎?”
她揚著眉頭,笑得曖昧至極。
喬惜眸間流淌著春水,麵若桃花,否認道:“不是,那是在慶祝天元大廈啟動。”
舒雪酸酸地說道:“你滿麵春風,卻在說瞎話。”
“你不信就算了。”
喬惜欲蓋彌彰。
舒雪拉著她胳膊撒嬌,“好妹妹,快告訴我。你們昨晚做了什麽?”
喬惜抿著唇,輕咬貝齒。
昨晚,他們在落地窗前放肆,失控。
她從未想到簡單的親吻,都會讓人神魂顛倒,恨不得身體交融。
最後還是霍先生啞著聲喊停,才不至於太荒唐。
舒雪一見她這模樣,就知道很刺激。她正想要再說些什麽,便聽到醫院門口傳來了淒厲喧鬧的聲音。
“喬醫生呢!喬惜滾出來!”
“庸醫!”
“老公,你醒醒呀老公!”
喬惜和舒雪匆匆趕到。
隻見擔架上的王大富上吐下瀉,王大富的妻子哭聲震天。他們身邊還圍繞著記者,以及一些看熱鬧的病患,嚴重擾亂了醫院的秩序。
“喬醫生!”
王大富老婆一看到喬惜就連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不準她跑。
那些記者的長槍短炮也對準了她這張臉。
“喬醫生,昨天你說我老公是簡單的胃炎,給他做了針灸開了藥,回去就成這樣了!我老公說針灸很不舒服,他今天都吐血了!”她撒潑打諢!
喬惜皺起眉頭,麵色凝重說道:“按照醫囑,不可能是這樣的。”
“你是要推卸責任!無良的庸醫!”
王大富老婆從口袋裏拿出那張處方,“你看看,你們都看看!”
記者的攝像頭對準了那張處方,“這處方沒簽字呀,是違規操作。”
“不是,昨天……”
喬惜想解釋,可他們的聲音更響,沒人聽她的解釋。
“我可以再看看王大富,讓我給他診脈。”比起這些人的謾罵,她更想知道他身體出了什麽差錯。
她對自己的醫術有自信,可人體玄妙,難道他還有別的隱疾?
王大富一把將她給推開,撒潑地喊道:“你是個實習生啊!單獨給我們大富看病,現在又要害他!”
“實習生?這麽年輕剛畢業吧?她認得全人體穴位嗎?”
“海城市醫院怎麽能允許實習生單獨看診呢,這是在草菅人命!”
“她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
議論聲不斷。
喬惜緊緊抿著唇,舒雪跑到外邊喊了保安。
保安一來,疏散人群,這場鬧劇才算停歇。
王大富的妻子死活不讓海城醫院接收病人,說是隻相信別的醫院。
在醫院保證會給出一個公正的結果,她才肯暫時罷休,說要住在附近的賓館等結果。
醫患關係一直是社會熱點話題,海城市醫院實習生,失誤錯診的輿論,已經在網上發酵開了。
也不知道是誰將中醫診室的監控放了出去,整個診室裏確實隻有喬惜一人在場,帶教醫生不見蹤影。
影響惡劣。
院長辦公室內。
許修遠冷冷地看著站在麵前的喬惜,厲色說道:“處方需要帶教醫生簽字,這種常識你不知道嗎?”
他又將手機丟到了她的麵前,上麵播放著她單獨看診的畫麵。
“你一個沒有行醫資格證的人,是怎麽敢做出這種事的?家屬來鬧,你讓醫院怎麽收場?”
喬惜緊緊地握緊雙手,指甲嵌入到手心裏。
“許院長。”她喉嚨發緊,眼神堅定地看著他說道:“我沒有診斷錯誤,他的病症確實是胃炎。如果按照……”
“喬惜!”
許修遠打斷了她的話,“這不是重點,而是人家就衝著你來的,並且抓到了把柄!”
她怎麽診斷都沒用!
許修遠聰穎,怎麽會沒看出那對夫妻的異常。
背後必然有人指使。
按照嚴世安提供的線索,他是被故意支開的,中醫診室裏隻留下喬惜一人。
所以被鑽了空子,但許修遠不在意過程,他隻看重結果。
喬惜的眼尾微微發紅:“抱歉。”
“喬惜,無證行醫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情節嚴重的,將處三年以下拘役。”他冷聲說道。
簡單來說,她可能會去坐牢。
除非家屬願意諒解。
許修遠深深地看著她:“你很讓我失望,那麽愛出風頭招惹了別人針對你。教你一條路,回去求霍行舟。”
喬惜低垂著腦袋,眼眶發紅。
她本來就不足以與他相配,又怎麽願意求他,那樣更顯得低人一等。
“我自己會查清真相的。”喬惜抿著唇,抬頭看向他堅定地說道,“隻要王大富願意讓我診脈,我會知道他是怎麽回事的!”
“你還敢去查?”
許修遠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對著她這張有幾分熟悉的臉,越發煩躁。
“你以一己之力挑動了緊張的醫患關係。那些剛失去親人的家屬,恨不得吃了你,在你身上發泄悲痛。在醫院上班,為什麽不多幾個心眼,不要覺得所有病人都是善良的。”
喬惜站得筆直,單薄的背脊挺得很直。
她眼眶裏蓄滿了濕氣,卻隱忍不讓眼淚落下。
她看著許修遠,嗓音緩慢發酸:“許院長,學校隻教我醫生要治病救人,敬畏生命。沒教過我還要鉤心鬥角,爾虞我詐。抱歉,我還沒學會這一課。”
許修遠的心髒無端地紮了一下,疼得他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難過,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問他,為什麽醫院還要耍心眼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有些愧疚。
他一個做行政的,卻沒護好醫院的醫生。
以前的醫生隻要好好精進醫術,治病救人就好了。現在的醫生,還要被丟到肮髒的泥坑裏滾上幾圈,學了滿身的心眼。
喬惜是純粹的,年輕的。
他狠下心說道:“為了平息輿論,按照規定停職半年。你先公開道歉,真相我會去查。”
喬惜問道:“我道歉就是證明我診斷失誤。您可以重罰我,平息輿論減輕醫院的損失。其他的,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試一試。”
她不會,玷汙醫術。
也不想辜負一些人的期待。
喬惜說完,轉身便走了。
她的脊背筆直,有種想要置之死地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