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角落裏的周煜捂著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妒夫!
霍行舟真是一派妒夫相!
這空氣裏的酸度已經超標了!
周煜笑得被口水嗆到了,咳得差點沒緩過氣來。
他啞著聲還透著一些笑意:“萬江,霍二的意思是讓你對外都說鍾意死了。看他們到底是什麽反應,再看看他們的下一步計劃。借著這個機會,把魑魅魍魎都看個清楚。”
他還好心替霍行舟解釋:“霍二絕對沒有詛咒你們家少爺!他可是為你們著想。”
萬江將信將疑。
真的嗎?
怎麽感覺那麽牽強呢。
但,周煜說得有道理。
這種時候,最容易看清楚身邊的人是人還是鬼。
他若說鍾少重傷身亡,搶救無效。
那麽總能看清許多人的真麵目。
想著,他就給陸映雪回了一個消息說,鍾意搶救無效死了。
隨後就關機了。
也不管對方到底會是什麽反應。
他有些遲疑地看著霍行舟說道,“霍總,多謝您幫忙封鎖消息。否則我現在,一定應付不過來的。”
“那你們鍾少可真是太沒有成算了。”霍行舟麵無表情地說道,可讓人聽著總覺得他是在諷刺。
他冷嗤了一聲,“你說我現在將鍾意交出去,和鍾淩霄做交易。他會答應我什麽條件?興許什麽都會答應吧,畢竟沒有了鍾意,他就是毫無爭論的鍾家繼承人了。”
萬江眼中閃過震愕!
他確實惹到這位霍總了!
砰!
萬江雙膝跪地,與地麵接觸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
“霍總,您心裏有氣的話打我罵我都行!這主意是我出的,差點害得喬小姐受傷。您可以隨便處置我,但別遷怒我們少爺。一切都是我的錯!”
“霍總,您大人有大量!”
“隻要您能出氣,我萬江豁出這一條命都在所不惜!哪怕您現在說讓我從八樓跳下去,我都不帶猶豫的!”
“霍總,求您!”
他真的錯了!
錯在不該拿捏霍行舟的軟肋,算計喬惜!
隻是,他毫無辦法呀!
霍行舟並沒有因為他的求饒,神色有所鬆動。
他心中憤怒和嫉妒交織,又夾雜著幾分心疼和自責,五味雜陳十分煎熬。
他的妻子,和鍾意同在搶救室內。
此時此刻,她全身心都掛念著鍾意的死活。
令人妒恨!
霍行舟生平二十八年,沒有嚐過這樣酸楚的滋味!
“霍總!”
萬江懇切地喊道!
霍行舟眉眼陰翳:“別在我麵前搞尋死覓活那一套。”
“霍總……”
萬江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改變主意,一直跪著不敢起來。
他深刻地明白,鍾少的未來就掌握在霍總的一通電話上,隻要他給鍾淩霄打一通電話。
鍾少多年的籌劃,就付諸東流了。
“哎呀,你這人看著挺聰明的。怎麽關鍵時候聽不懂人話呢?”周煜走到他身邊,直接將他扶了起來。
拉著他的手就往角落裏走。
他壓著聲音給萬江傳授和霍行舟相處的技巧:“他沒怪你和你家鍾少,也不可能和鍾淩霄聯手的。你就將心放到肚子裏去吧。”
“啊?”
“啊什麽呀。難道我們霍總看著像是糊塗蛋嗎?”
萬江搖了搖頭。
周煜笑著說道:“那不就得了嗎?他呀,就是吃醋了。”
他附在萬江的耳邊說道,“你一通電話就將他老婆喊到十三灣碼頭去給鍾意救命,他心裏不舒服。現在他老婆還跟著進了手術室,這事落到你頭上。你怎麽想?”
“生氣卻無可奈何。”
理智上救人治病,天經地義。
情感上,老婆救的是早死的竹馬,真憋屈。
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相認又灑了多少眼淚,溫故多少以往的舊情。
那可真是醋海翻騰。
“我們家霍總就是沒地方出氣,找你撒氣。不過你小子做事,也狡詐奸猾呀!你就是認準了喬惜會因為你一通電話趕去,這讓我們霍總更生氣。”
外人都這麽想。
他又該如何看待呢?
萬江心裏糾結歉疚,但卻沒有後悔:“是我對不住霍總。但生死關頭,人命關天我隻能這麽做。”
“各為其主,我明白。”
周煜也不可能苛責他,隻是勸說道,“你可千萬別上去觸黴頭,否則妒夫有時候真會喪失理智,做出難以挽回的事。”
“好好好。”
萬江連忙點頭。
他真是後怕。
“你現在就把你家少爺搶救無效的消息散播出去吧。”
“這……萬一我們家少爺真沒了……”雖然有喬小姐在,不太可能出事。
但少爺失血過多,耽誤了那麽久,要是真的沒熬過去……
周煜攤開手說道:“那就是他命不好。反正他多年前就已經立了墓碑,一回生兩回熟。”
這種事,還能說是一回生二回熟?
萬江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但他不想繼續和周煜爭辯,隻好將手機重新開機。
果然看到陸映雪給他打了許多通電話,他沒有回複。
而是看著其他人的未讀消息和未接電話,一個個回複。
“我們家少爺不太好。”
“醫生說失血太多,耽誤太久了。”
“調了很多專家,都說盡人事聽天命。”
“少爺還這麽年輕,真是天妒英才!”
萬江也不把話說死,而是含含糊糊地編輯消息發送了出去。
但字裏行間透露的意思,由不得其他人多想。
鍾意……好像這回真的要死了!
帝都即將大亂。
鍾家長達數年的繼承人之爭,馬上就要落下帷幕了。有些心急的,連夜就給鍾淩霄發了道賀的消息,引得鍾淩霄一陣訓斥和虛偽的辯駁。
鍾淩霄半夜都快要笑醒了,隻是沒見到鍾意屍體之前,他不能得意忘形。
淩晨。
外麵一片寂靜。
醫院的無影燈照得人有些煩躁。
搶救室的紅燈終於變綠色。
萬江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那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綠燈意味著搶救基本結束,病人情況緩解。
不一會兒。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一張移動病床推了出來,跟著走出來的還有穿著無菌服戴著口罩遮蔽了大半張臉的喬惜。
她的額頭沁著細密的汗,那雙透亮澄澈的眼睛直直地落在了霍行舟的身上。